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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挺在A市有兩套房子。 一套是他目前正住著的三居室,還有一套郊區的小別墅,地上三層地下一層,是大學時買下的,空了好幾年。 房子管夠,把老太太接來再住個護工都綽綽有余,可顧希安既開口說了兩居室,他二話不物色了一套新的,地點選在她單位附近,開車十分鐘就能到。 把中介提供的照片轉發給她過目,顧希安看著資料簡介,八十平,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心安了不少。雖是抱著蹭住的心態與他結婚,難免會擔心房子太過奢華,多住一日都是虧欠,現下看來著實松了一口氣。 文字資料過后,圖片就有些出乎意料,呃,是越看越不對勁。 這是你家嗎?不免困惑。 是啊。厲挺回。 顧希安皺了皺眉,重新劃到第一張照片,認認真真地又看一遍。 玄關放著兩雙情侶鞋,全身鏡的標簽還沒撕下來;廚房家電一應俱全,只是太干凈了洗手臺連塊抹布都沒有;餐桌上布置得尤其滿,桌旗餐墊,碗筷盤子擺得整整齊齊,中間放著一瓶特別隆重的鈴蘭花束,垂掛著的每一顆小風鈴飽滿綻放;客廳,臥室,每一處擺放都像是宣傳照。 總之,半點居住跡象都看不見。 看上去像樣板間。 把新買的三個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被她一句點醒,厲挺暗道大意了,開始裝傻充愣。 是么,其實工作忙起來會睡在公司,難得回去住,平時都是鐘點工定期去打掃,這可能是她的審美。 是這樣嗎,顧希安姑且信了。 心細如她,又捕捉到一個信息點:你以后也會這樣嗎。 什么。厲挺沒聽明白。 忙起來就不回家。是他說的啊,經常睡在公司。 她說家,明明是再普通不過字眼,由她口中說出總歸意義非凡。 耳朵泛起了癢,酥麻感躥進耳蝸,厲挺勾起唇角,低聲道:不會。 這句否定的意思是回?還是不回? 顧希安啊了聲,第二音節,表不確定。 結婚了總要以家庭為重。厲挺保證道,放心,會回的。 一句放心引出無端的非分之想,電話那頭的人小臉漲得通紅,一時間也找不出什么接茬的話。 一時間誰都沒有作聲,只剩下紊亂的呼吸染燙了空氣。 /// 那日在病房里鬧了一場,多少有些效果。 顧征沒有辦出院手續,雖不松口,也不再直接面對顧希安,只是將勸服她的這項重任換另一個人來執行。 一個她無法黑臉拒絕的人。 阿囡。 你去問問醫生,什么時候能回家。 進了病房,前后不到半小時,一模一樣的話朱素梅問了不下三遍。 顧希安放下手中的動作,拖過一旁的凳子坐下,想開口說些什么,可一對上老太太殷切的眼,又覺得說什么都是徒勞。 我年紀大了,整日耗在這里占著醫療資源也不好。況且,醫生說了,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沒辦法進行手術。 顧希安反駁:沒有的事,醫生說可以 開顱手術,要在腦袋上鑿個洞。我是一只腳已經邁進棺材里的人,還能活幾年呢,不折騰了。 這又是誰告訴您的。她氣急,臉色并不好。 哪還用誰來告訴我,朱素梅笑著拍拍孫女扳起的面孔,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聽話,別和你爸爸吵架。 她的潛臺詞是,別為了我和你爸爸吵架,傷了和氣,不值當。 最后一句才是重點。 喉嚨口被什么堵住似的,說出來的話帶著幾分哽咽。 她卑微了一輩子,顧全大局了一輩子,為什么臨到了還是這副委曲求全的姿態。 顧希安生氣她幫著那些人來勸自己,更氣自己沒用,擾她cao心。 酸澀的刺激由鼻腔涌到眼底,好看的眸子浮起一層氤氳水霧,匆匆撇開頭,顧希安吸了吸鼻子,將來時的決定說給她聽。 我看好了一處兩居室,三房朝南,采光很好。小趙阿姨是個實誠的人,做事也細致,到時候讓她來家里。您非要出院,就和我們一起住,該看病看病,該復診復診,不耽誤。 你們? 嗯,我和厲挺,我們打算結婚了。她坦白。 不知道是哪一環出了差錯,朱素梅皺著臉,靜默了半晌,搖頭反對:不好。 顧希安不解:為什么啊。 阿囡,你先去問問醫生,幾時能出院。 又回到老話題上。 奶奶。她賭氣不肯去問。 老太太難得執拗起來,板著臉亦不吭聲。 厲挺到的時候,病房里的一老一少正僵持著,氣氛緊張。 奶奶,您看我帶什么來了。 嘴甜的人總歸有糖吃。 老太太勉強扯出一個笑,目光掃到他手中的花,很快又挪開,并不似往日開懷。 怎么了,厲挺看向身旁的人,用眼神無聲反問。 顧希安搖頭,拿起放在一旁的熱水壺,說了聲去打水就出門了。 病房門一開一闔,老太太的眸光追著人影,直到她離去。 視線回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她面色一凜,前所未有的嚴肅。 厲挺,你坐,奶奶有話問你。 大約猜到了會有什么發問,厲挺依言落座,身板筆挺,尤其敞亮。 你們要結婚了。 是。 是她提的? 是。 朱素梅蹙眉,又問:她怎么突然想到結婚。 我猜,大概是知道我喜歡她,為了成全我的私心。 他說得磊落坦蕩,眼睛里是溫柔暖陽,足以融化一些不明善意的棱角。 果然,朱素梅緩和了臉色,輕輕嘆了口氣。 活了大半輩子,再多的心眼也能分辨,她自然看得出這孩子的心意,也看得自己孫女為了什么才會提出結婚,甚至他這一番維護背后的深意,老太太也看在眼里。 胡鬧。老太太一聲低斥。 拿婚姻當兒戲,可不正是胡鬧么。 您不相信我嗎。厲挺反問。 朱素梅一愣,沒作聲。 將掌心覆在老人家瘦骨如柴的手背上,他接著說道。 不管她因為什么愿意嫁我,在我這兒,娶她這件事我很確定,您擔心的事也不會發生。 思緒回到幾天前,顧希安生日當晚,他們漫步在深夜無人的街邊。 她解釋著朋友圈那張照片的出處,眉眼的窘迫和緊張,是怕被誤會的謹慎。 被他誤會。 再后來,在公交站邊的擁抱,后背上她輕輕拍打的節奏,一下一下,比安撫更繾綣。 眼里越積越濃的笑意,比臘月的雪片紛飛更厚重。 厲挺尤其認真:您都不知道她有多喜歡我。 連她自己都未必知道。 - 暗戀全靠自嗨 - 好奇發問 你們是在等rou,還是在等甜 - 四欠一,后機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