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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暑假的尾聲,周可瑩又又又又一次和卓徹提分手。 卓徹沒日沒夜地泡在KTV,成打的百威對瓶吹,唱遍了所有傷心欲絕的歌,鬼哭狼嚎并不消停,屢屢引來的投訴,經理頂著壓力上來勸了幾次,甚至愿意打個骨折價,只想把這尊佛趕緊請出去。陪醉的哥幾個輪班制伺候,最后實在沒精力耗了,好說歹說把某人叫了出來。 厲挺實在懶得管這檔子事,高中三年他倆分分合合跟鬧著玩兒似的,就是太來勁,真不合適散了得了。 下午三點的KTV,比想象中熱鬧。 從走廊到大廳,分不清敵我的幾撥人扭打在一起,服務生躲得老遠,經理握著電話,估計是報警了。正中間的人,卓徹不知道壓著個誰,一拳下去,打得人滿嘴的血。那人艸了一句娘,爬起來又是一輪互毆。 抓了個人問清了事情原委。 之前別班一男的趁他倆分手期挖墻腳,死追周可瑩就是沒成,正巧撞見卓徹跟這兒買醉不歸,逞口舌之快嘲諷了幾句。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這下好了,新仇加上舊恨,血氣方剛的年紀說動手就動了,邊上幾個人先是互嗆,后來發現情況不對想攔已經來不及了。 沒料到事情會鬧得這么大,黑眸微凝,厲挺望著眼前狼藉,霎時收起散漫。 醉酒的人不怕鬧事,握拳的手正要揮下去,才揚起就被人攔住。 他燒紅了一雙眼,轉頭見到他,眼底的火氣稍稍壓下了一點。 地上那人還不怕死的挑釁:卓徹你個慫貨,活該周可瑩蹬了你,怎么你狗主子一來就不敢了,有種 最后一句話還沒說完,人被踹出三米遠,這一腳下足了力氣。 嘴真他媽臭,厲挺收起腿,還了耳根清靜。 卓徹還不解氣,追上去要補兩腳,被人一把攫住肩。 少年言辭寡淡,蹙眉道:行了你。 不多時,民警就來了,鬧事的幾個人送醫的送醫,進局子的進局子。 左不過就是當著警察的面互相承認錯誤,嚴重點的賠錢了事,走個過場而已,不會留案底。 進局子不意外,令他出乎意料的是,見到她。 警局的走廊上,厲挺見到了一個絕望,木訥,失魂落魄的顧希安。 她低著頭坐在公共座椅上,雙手絞著衣角,撕扯出揪心的皺褶,空洞的雙眼直愣愣望著前方的地磚,一群人從她眼前走過,腳步踩在她的視線底下,卻撼動不了任何。 他們被帶進一間空辦公室,鼻青臉腫的兩撥人面對面坐著,滿臉的不屑。 情況了解清楚,處理的民警把利害關系說了一遍,照例的批評教育。 看看外面那女孩,今年省里的高考狀元,和你們一樣年紀,再看看你們,丟人不。 正巧外面待著一個道德典范,民警立即現身說法。 那又怎么樣,犯了事還不是一樣進來。不知是誰,嘀嘀咕咕念叨了一句。 你大點聲,說給我聽聽。 那人立馬噤聲,慫的一逼。 民警又道,別人是努力打工攢學費,你們呢,打架鬧事拼人頭,聽能耐啊,說出去我都替你們害臊。 一番絮絮叨叨的說教過后,差不多快結束了,又進來一個人,低頭在辦事民警耳邊說了句什么,民警抬頭看了眼坐在最末尾的厲挺,輕輕點頭,臉上一片了然。 簽了調解協議,離開辦公室時,走廊上多了個人。 厲挺看到一個穿制服的女警坐在顧希安身邊勸慰。 已經派人打撈了一下午,錢大概率是丟了?,F在人是抓到了,我們會按章處理,就是賠償別著急小姑娘,說著拿出一個信封,這是局里叔叔阿姨的一點心意,你收下。 顧希安抬眸,眼眶泛著紅,整個人微微顫抖著,是隱忍后的不自禁。 看著那個油黃色的信封,思忖之后,仍是堅定地搖頭,低聲道謝后離去。 陳姐,贓物沒找到,審訊室的那個犯人怎么辦。 調監控,他跑過的街道監控都找出來,一個畫面地看。 我都替她心疼,勤工儉學存下的學費,就這么白白被人扔進北塘江。 打撈那邊怎么說。 沒戲,都一下午了,早不知道沖到哪里了。 哎。女警深深嘆了一口氣,很無奈。 警局門外,卓徹已經等了一會兒,消停了之后又變成郁郁寡歡的死樣。 酒醒了沒。踢了他一腳,厲挺懶懶問道。 卓徹從鼻子里發出一聲氣音,算是答了。 還想再說點什么,看見前方來勢洶洶的人,驀地笑了。 自求多福。 說完就走了。 他什么意思,卓徹沒弄明白,抬眸就看見分手一周的前女友迎面而來。 那臉色,比世界末日好不到哪里去。 完蛋,卓徹在心底大喊一聲。 周可瑩走到一半聽了,看著那張帥臉變成豬頭,越看越來氣,一跺腳,方向一轉扭頭就走。 喂嘶他喊她,一開口,扯到傷口疼得直抽氣。 周可瑩!cao,等等我。眼看著她越走越快,卓徹拔腿追過去。 厲挺發誓,他真不是有意跟著顧希安。 明明是她先離開警局的,明明是不小心選擇了同一個方向,明明是她走得慢而他步子大。 明明,也沒有人規定他不能去北塘江。 夏天的傍晚,江邊的晚風,衣衫單薄的少女,松垮垮的馬尾并不整齊,如果不是她周身的悲傷太蜇人,這算得上是一個美好的畫面。 聽說她追著搶劫犯幾條街,路人幫著圍堵后,搶劫的人沒轍了,將手里的包裹扔進江里。 聽說那里面是她要去銀行匯款的學費,還有新學期的生活費,總共八千元。 聽說她家里情況不太好,這筆錢是從高二開始就存下的,聽說她暑期打了三份工,聽說 厲挺站在遠處,看著她慢慢蹲下身子,無人問津的堤壩上,渺小的人縮成一團,顫抖的肩,捂嘴哭得很用力。 或者不是傷心,而是無能為力后的徒勞發泄。 有那么一瞬間,他擔心她會不會縱身跳下去,而后又推翻了這個謬論。 她是那么要強的一個人,不愿給人添麻煩,不愿平白無故接受陌生人的善意。 她好像只會無條件接受一個又一個不好的結果。 都說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 厲挺覺得這話太片面。 不然為什么。 此時此刻,顧希安所有的無助與悲傷,穿過無聲到垂泣折射到自己身體里,發酵,爆炸。 不然為什么。 這感同身受的海嘯般的窒悶躥到五臟六腑,并不好受。 不然為什么。 - 我: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厲挺:能不能gkd 顧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