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休
夏休
蘇沐橙睜開眼睛,紗窗被拉得嚴嚴實實的,透出熹微的光,看起來外面應該是天光大亮。蘇州四季雨水充沛,是典型的江南水鄉,夏天卻來得出奇的早,此時正值夏休的七月份,外面正是夏日炎炎的時候。 室內空調發出輕微的白噪音,昨晚床邊凌亂的衣物應該是被人整理過了,留下一疊干凈整潔的衣服。昨晚的戰況不算激烈,卻也溫存繾綣,但臥室里原本交纏的信息素只余淡淡的橙花味,被子床單也換上了新的。 蘇沐橙起身摸著床沿,心里悵然若失。 起了? 廚房是開放式的,陽光明媚地灑進來。 楚云秀私底下是個頗有生活情調的人。干凈精致的玻璃瓶盛著水插著花,廚房門口的一串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蘇沐橙用手撥了撥風鈴的木片,一連串叮叮當當的聲音響起。 這是我們四年前去杭州求御守的時候買的,你還記得嗎?見她玩的開心,楚云秀問了一句。今天楚云秀少見的穿了件白色立領襯衣,煞有介事地圍著印花圍裙,勁痩的腰被圍裙帶子勾勒得不盈一握。 廚房里高壓鍋在冒著蒸汽,聞著像腌篤鮮的香氣,做好的叉燒切成圓片整齊地放在盤子里,楚云秀拿著筷子在沸騰的水里煮著面條,白色的霧沒過了她五官的棱角,看起來顯得溫柔很多。 人妻。蘇沐橙腦袋里冒出這個想法,笑著從后面抱住楚云秀的腰,當然記得了,那會是第四賽季的時候吧,你剛剛當上煙雨的隊長呢。 當時煙雨季后賽第一場就碰上蟬聯了三年冠軍的嘉世,被煙雨寄予厚望的小隊長被壓著打到沒脾氣。最強的C葉修加上蘇沐橙的輔助,打煙雨根本不用使出全部力氣就拿下了。 不過也算不打不相識,后面楚云秀和蘇沐橙葉修才逐漸熟絡起來。 當時你許了什么愿望???蘇沐橙語氣變得粘膩,下巴靠在楚云秀肩膀上,看她行云流水地挑起面然后擺盤淋上醬汁再倒入濃郁的湯底。 楚云秀拍拍蘇沐橙,示意她直起身:我說不記得了你會信嗎? 蘇沐橙端過餐盤,看著楚云秀笑得一臉無辜,沒好氣瞪了她一眼。自從楚云秀當上隊長以后嘴里就套不到一句真話,真真假假的攙在一起,根本分不清。 可確實就是不記得了啊。楚云秀夾了塊小排給氣呼呼的蘇沐橙,托著腮看她吃面。 蘇沐橙吃下排骨,倒是沒有再生氣了。 但她也知道楚云秀說的不是實話。楚云秀當年求事業御守過香火的時候,跪下許愿的樣子很虔誠,青澀而堅定的模樣。她那時可就在門口,這一幕記了四年,她不相信楚云秀會輕易忘掉。 雖然是夏休期,但身為隊長的楚云秀還有一堆事情要做。休假第一天就被經理打電話,撇下打游戲打到一半的蘇沐橙去書房辦公了。蘇沐橙只能在楚云秀的游戲庫挑挑揀揀地翻出了一個最近挺火的pvp槍戰游戲,拿著楚云秀的小號在魚塘局里炸魚。 蘇沐橙玩到一半躺到沙發上,吹著空調抱著游戲手柄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里也有炙熱的陽光,不過地點卻是在四年前的g市。 季后賽第一場,煙雨對上嘉世,毫無疑問地輸掉了。那年蟬聯三冠的嘉世粉絲氣焰瘋漲,不把任何人放眼里,更何況當時是一個小戰隊的煙雨。 包車回主辦方訂的酒店的那天下午,陽光很曬,大巴里沒人說話。蘇沐橙的隊友有好幾個都是高高在上看不起同車的煙雨的人,有兩個二隊的男生還在后排偷偷地嘴煙雨隊長。話很難聽,什么十八歲還沒分化的廢物、第一場就輸掉了對不起煙雨的前隊長的努力葉修沒在,其他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蘇沐橙隔手邊就是楚云秀。楚云秀戴著鴨舌帽,帽子壓得低擋住了巴掌大的臉,氣壓很低。那時候楚云秀還沒有進化成御姐,一張白凈的臉少年氣十足,初當隊長意氣風發,但是還沒逞威風就被嘉世打成了落水小狗。 情緒上臉的楚云秀好像只短暫的存在過這一個賽季。 蘇沐橙的意識模糊,看著自己和嘉世眾人先下車,楚云秀在座位上端坐了好久,直到司機催下車。少女抬起眼,像是揉碎了一池湖光,朝蘇沐橙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低下了頭顱,頭也不回地下車了。 她猛然睜眼。 楚云秀對上她的眼神,也怔住了:是我吵醒你了嗎? 蘇沐橙發現身上蓋著一條薄毯子,手里攥著的游戲手柄放到了茶幾上,從陽臺照進的陽光看,現在已經是傍晚夕陽西下了。一個午覺睡了三個多小時,她只覺得頭疼欲裂渾身出汗,比熬夜打榮耀還難受。 喝點水。蘇沐橙接過杯子,水是涼的,但是不解身體的熱意,她背靠著楚云秀的肩膀,聲音有些啞,像脫水了般說道:我睡了這么久,你怎么也不喊醒我。 想著你放假難得放松,讓你睡久一點。 楚云秀抬手摸了摸她額頭,很燙,蘇沐橙的臉頰、耳朵都是紅的。她皺了皺眉,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沐沐,你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