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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黑鯨魚(NPH)在線閱讀 - 番外 01

番外 01

    

番外 01



    良伯,這段時間賣店鋪的事,勞煩你費心了。

    姚菲站在老鋪前,抬頭仰望油漆斑駁掉落的店招,雖然她對這家店沒注入太多的感情,但在這個時候還是多少有些悵然若失。

    丈夫去世后,良伯以年歲已高的原因同她請辭,兩三個小工也跳槽去附近別的店,姚菲一向沒有參與大喜的經營,對婚慶用品市場一知半解,和父母商量后,便決定把大喜賣出去。

    很快有人要頂手店鋪,姚菲開價虛高,但對方也沒壓價,合同簽了之后爽快地付完全款。

    之前店里和倉庫里還有一些婚慶用品存貨,良伯說有個老顧客全要了,價格比平日的批發價要低一些,但不會虧太多,姚菲看了賬本應承下來,讓良伯辛苦一點,找些人把店鋪收拾一下,好把空鋪子交給買家。

    你客氣了阿菲,店里基本清空了,你要進去檢查一下嗎?

    良伯也仰著頭看那紅底黃字的店招,看玻璃門上因為貼了太多年囍字留下的泛黃印記,看取下了大紅燈籠后空空如也的屋檐。

    姚菲嘆了口氣:不用了,之前該拿的都拿了。

    忙完丈夫葬禮,姚菲來過大喜,三樓歐晏落的辦公室裝修擺設和她以前來過時差不多。

    不,應該說幾乎沒變。

    面積小,不見光,一進門就有股霉味撲面而來,天花板和墻壁都有霉斑,靠墻一面大書柜塞滿文件夾,一張老舊沙發,再一張不算大的辦公桌就沒了。

    桌上還放著幾份文件夾,姚菲翻開看了一下,是大喜的出貨單和進貨單。

    她拉開辦公桌每個抽屜檢查,里面也都裝滿了各種文件,很少有歐晏落的私人物品。

    若果不是桌上還放著一個裝有他們一家三口合照的相框,姚菲差點看不出,這是歐晏落的辦公桌。

    在收拾家中丈夫遺物的時候,姚菲也時不時有一種違和感。

    歐晏落私人的物品平日看著不少,但實際收下來也就只有一個搬家箱子,襯衫西褲皮鞋,來來回回就是那么幾套,好像這么多年都沒穿壞過。

    稍貴的腕表有幾塊,一副備用的金絲眼鏡,沒了。

    對,沒了。

    一個你原本以為自己很了解的人,到頭來才發覺,這么幾年看到的其實只有他單一的一個樣貌。

    就好像、就好像

    姚菲很快甩頭否認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念頭,覺得實在荒謬無比。

    她看到的明明就是真實的歐晏落,怎會是假的呢?

    姚菲捏了捏鼻梁壓下情緒:我今天就是過來再看一眼,沒什么事,還約了人談事,走了良伯。

    好,我送你出去坐車。

    兩人往巷口走,姚菲低著頭,小心不要讓靴子的細高跟卡進青石板縫隙中,問:良伯你什么時候要回鄉下?

    良伯跟在她身后兩步遠的距離:可能明天就走了。

    嗯,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給我打電話。

    多謝了,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嗎?良伯問。

    我那家咖啡店如今生意不錯,一直有朋友說想加盟擴大來做,等過了清明應該就會開始籌備品牌和分店的事了。

    現在姚菲銀行卡里的數字位數多得驚人,別說一家分店,連開十家都不成問題,在這件事情上自然有底氣了許多。

    良伯低聲說了幾聲那就好,再問:美珠呢,最近情緒如何?

    也好多了,就是有一件事比較頭疼。姚菲忍不住皺眉。

    什么事?

    她說爸爸以前會給她講一個叫春兒的故事,好似是個女戰士的童話,會去打敗一些不同的惡人啊怪物啊之類的。美珠偶爾會纏著要我講,說故事好有趣,但我上網搜過,根本沒這個童話故事。

    話說至此,姚菲勾起唇角笑得無奈:我想可能這是他自己作出來的一個古仔*,拿來哄美珠開心的,他生前也不同我說一聲,搞到現在我總被美珠問得口啞啞。

    良伯沉默了幾秒,才道:沒事的,美珠年紀小,很快就會忘了這件事。

    姚菲點頭:希望如此吧。

    姚菲上出租車之前良伯還是喊住了她:阿菲,你和美珠要好好地

    大街上車來車往,一聲喇叭正好掩住了老頭話語里的一部分,姚菲沒細想,點點頭回他:會的,我走了。

    看著出租車消失在車流里,良伯背著手,慢慢踱步至不遠處的永記茶餐廳。

    烏永謙叼著根煙站在門口,像是等了他好久的樣子。

    不是飯市,茶餐廳里沒別的客人,等良伯進了餐廳,烏永謙把門上的掛牌翻了身,「休息中」。

    今日吃什么???烏永謙問。

    還要問?照舊啦??倫郯逯樀牧疾y得笑了笑。

    燒鵝叉燒雙拼碟頭飯,蠔油生菜,再加一杯齋啡。

    烏永謙親自給他斬了一只左鵝髀,叉燒也是拿今天最靚的部位。

    良伯看著面前一大盤豐盛,有些無語:做咩?讓我食飽好上路?

    烏永謙愣了愣,呲了一聲罵他:老頭你別亂講話。

    他一屁股在良伯對面坐下,看老頭慢條斯理吃飯,也不說話,煙一根接一根抽著。

    你年紀也不小了,煙少抽點吧。良伯吃完飯擦了擦嘴巴,瞥了烏永謙一眼:小韞最近如何?

    能如何?一點都不著家,就說年三十那一晚,這衰仔還想偷跑去別人家吃年夜飯!見我把藤條拿出來了才乖乖呆在永記。正衰仔,一有了女朋友就忘了爹哦不對,都還不是女朋友!

    說起這事烏永謙就氣得橫眉怒目,指尖煙灰簌簌往下掉,那晚吃完飯,他跑得比誰都快,說要和人家去行花街!正衰仔!無鬼用!遲早死在人石榴裙底下!

    自從兒子被標參之后烏永謙便怕了女人,這些年修生養性活得跟個和尚差不多,他知道春月那女孩的厲害之處,也從沒看不起人家,反而總覺得兒子會拖人家后腿。

    如今他只希望,如若有一日烏韞那傻仔被春月甩了,不要自尋短見就好。

    雖然烏永謙沒說得直白,良伯也明白他在講誰。

    如今聽到那姑娘的事,他也不像以前那般焦慮著急。

    可能是因為他清楚知道,木已成舟,說什么做什么都無濟于事了,也輪不到他來cao心。

    剩下的就看各自造化了。

    良伯輕嘆:仔大仔世界*,我們都管不了了。

    他摸向口袋想掏出錢包,被烏永謙喊?。翰挥媒o了,我請客。

    老頭眼角瞬間微濕:好吧,多謝了。

    臨出門時,烏永謙喊住他,還是忍不住勸道:其實歐生只是不讓你出城而已,你沒必要走到最后這一步吧?

    良伯推開玻璃門,這門也有些年歲了,吱呀了一聲。

    如同他骨頭與骨頭之間的關節磨動的聲音。

    有必要的,當時歐生跟我說過,事不過三。良伯扯一下嘴角,揮揮手,離開永記。

    他走回巷子,踏著那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石板路,回到大喜。

    在姚菲手里買下大喜的也是黑鯨的人,歐晏落要留著這棟樓,多年后是不是還會回來,良伯沒多問。

    反正到時候,他人也不在。

    開鎖進屋,貨架空無一物,平日他最常呆著的玻璃柜臺上覆著一層灰,紫檀算盤和古董犀飛利都放在原位。

    他走上樓梯,在二樓轉角處的墻壁上摩挲,摸到了一塊微凸的磚塊,用力按下去,樓上便響起咯咯咯咯的機械聲。

    往上走,一面暗墻慢慢往旁收起,漸漸露出那紅木雙開門,這才是歐晏落的辦公室。

    由于有暗墻擋著,外人來到這一層時就會被誤導走向走廊另一端的小房間,也就是假的辦公室。

    良伯推開沉重木門。

    即便老板不在,這間屋子也讓人照看得仔細,和樓下不同,這里依舊一塵不染,沒有南方常見的潮濕霉味。

    他沒開燈,關了門后走向大班桌。

    墻上那幅天價名畫被人連夜帶走了,連同歐晏落抽屜里的那些個私人物品。

    只留下了一樣。

    大班桌上靜躺著一把手槍,金色的柯爾特M1873。

    左輪手槍槍管依舊錚亮,良伯拿起槍,打開彈倉。

    六顆彈巢裝了仨。

    歐生留給他一半的機會。

    老頭沒考慮太久,闔上彈倉把轉盤轉了幾輪,槍口抵住自己太陽xue,毫不猶豫地壓下擊錘。

    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淚從眼角溢出來,食指也摁下了扳機。

    *

    樹上的鳥兒不知被什么驚嚇到,嘩啦啦撲騰翅膀往外飛。

    歐晏落抬起眼往骨灰堂外瞄了一眼,嘰喳聲漸遠,最后只留下樹葉婆娑聲。

    非清明時節的骨灰堂本就人少,還被控了場,更是岑寂冷清。

    歐晏落收回視線,看向白瓷骨灰甕上的相片。

    相片里是靳安左。

    嗯,可以說,也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

    這個詞語對歐晏落而言有些陌生,但即便已經觸碰到事實真相,他心中也無悲無怒。

    仿佛歐父有私生子這事跟他沒半點關系。

    無人小村一役之后,歐晏落讓阿九把靳安右的尸體從瑞士帶回挪威總部,除了驗尸這一目的,也是為了取對方DNA。

    他覺得奶媽安喬不是無緣無故進的歐家,肯定與歐父有關系。

    那在進歐家之前,奶媽與歐父是否也有關系?

    其實每個小孩進貝爾松都有錄入DNA樣本,在知道安喬與靳氏兄弟的關系之后歐晏落調取過DNA資料,對比后無果。

    靳安右尸體送來之后,DNA與資料里的DNA再做比對,兩組DNA并不相同,證明當初靳氏兄弟的DNA樣本應該是被誰動了手腳,或許是Emma,或許是別人。

    將靳安右的DNA再跟歐父的DNA做了比對,很快確定了是父子關系。

    這件事他沒告訴任何人,自然包括阿九這個大嘴巴。

    假設雙胞胎兄弟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這應該才是對方針對黑鯨、針對歐晏落的真實原因。

    父親、奶媽、母親,這些上一輩的愛恨情仇歐晏落沒什么興趣再繼續深挖,睥睨著骨灰甕,歐晏落冷笑。

    臭老頭,給他留了這么兩個燙手山芋。

    他揚手喚來守在身后的阿九,指了指瓷甕,聲線平淡對阿九說:他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占了個骨灰位?帶走吧。

    阿九應下,不顧會不會有什么禁忌,撬開玻璃門取出骨灰甕:歐生,兩兄弟的灰一起給揚了?

    歐晏落白他一眼:這種小事以后就不用再問我了,懂?

    阿九撇撇嘴,趕緊點頭:明明明。

    雖說靳安左沒參與無人小村這件事,可歐晏落心里不痛快,跟有根刺兒總在他心臟上扎著似的。

    不能想。

    一旦想起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人兒,就沒法痛快。

    當時腹部的子彈取出來了,身上其他傷口也處理好了,有輕微腦震蕩,但doctor說沒什么大礙。

    可奇怪的是她一直不醒,幾個doctor又做了一遍檢查,最后流著汗說,身體真的沒什么大礙,可能是她本人不想醒。

    聽聽,這叫什么話?

    什么叫,她不想醒?

    他當場對著那個doctor舉槍,讓姓熊的刀疤男攔下來了。

    守她身邊的另外兩個臭小子也有點不知所措,烏家小鬼都紅了眼眶,他讓阿九把人都趕出去,留他一人在房間里。

    無人知曉,那十分鐘內他坐在床邊同她說了什么話。

    這時骨灰堂外有手下匆忙走進,阿九先迎上去攔住,問:什么事?

    對方在阿九耳邊道了幾句,阿九眉頭皺起,把手里的甕遞給對方,讓他出去外面等。

    阿九回到歐晏落身邊,聲音有點?。毫疾懒?,在大喜死的。

    歐晏落默了幾秒,才道一聲知了。

    阿九撓撓頭,斗膽問:良伯的后事要怎么處理?

    這里不是正好空了個位?

    歐晏落抬抬下巴,指剛被阿九撬開的骨灰位,把老頭送來這吧。

    作者的廢話

    番外會按時間順序走,所以大家的出場順序不定哇。

    古仔=故事

    仔大仔世界=孩子長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父母想管都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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