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阿娣(3700+)
139 阿娣(3700 )
吳東還沒推開門,隔著門縫都能聞到里頭的煙味有多濃。 皺了皺鼻子,也不敲門了,直接推門而入。 烏煙瘴氣的小房間里沒開燈,黏稠的昏暗讓門外的光線切開,冷氣溫度被調到了最低,凍得吳東狠狠打了個顫。 光線照到的地方,只見一雙大腳丫子撂在桌上,腳跟下面壓著不知哪個案子的卷宗。 曾博馳光著膀子,腦袋后仰倚著椅背,臉上眼睛處蓋著條毛巾,張大嘴巴扯著呼嚕。 饒是吳東這種刑偵猛男都快要嫌棄死他了,這男人怎么能過得那么不顧形象?! 他憋住呼吸走到窗邊,唰啦一聲扯開窗簾,把窗戶也拉開,一瞬間濕熱的夜風涌進,吹淡了些許煙草味,但也將冷熱交替的黏濕感粘在人的皮膚上。 吳東一個鼻子發癢,打了個噴嚏:阿嚏! 屋里呼嚕聲瞬間停了。 曾博馳被吵醒,猛地扯下蓋住眼睛的毛巾,一看是吳東,繃緊的勁才又松下去,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問:晚上了? 吳東扯起領口擦擦鼻子,囫圇道:早就晚上了,剛飯盒送來時見你睡得熟,想說讓你再睡一會??炱饋沓燥埌?,飯菜都涼了。 大家呢?曾博馳赤腳落地,拎起椅背上皺巴巴的T恤套到身上。 都回家了,畢竟大半個月都沒怎么見過自己老婆和女朋友。吳東看見他桌上的煙灰缸里儲滿一顆顆煙屁股,煙灰都快滿出來了,皺了皺眉:怎么案子破了你還抽那么多煙吶? 月中旬的那起公寓失火,已經被定性為縱火兼入室盜竊案。 事因在那一晚之后,市區又發生了兩起同類案件,地點同樣都是高層公寓,作案手法一致,犯罪嫌疑人都是先以民宿住客身份進了公寓里,在民宿內縱火,引發小型火災,導致整棟公寓停電,等待入夜后再進行入室盜竊。 對方反偵察能力極高,和第一個案子一樣,大樓的監控被盜,但值班保安沒有像張志一樣死亡,只是被毆打至昏迷。 張志的尸檢報告顯示,他是因突發心肌梗塞死亡。 上頭格外重視這個案子,曾博馳一隊人馬白天走訪,晚上翻看事發地附近的所有天眼監控記錄,終于在第三起案子里找到了突破口。 第三起案子起火的民宿負責人同樣也是二房東,年輕男人第一次來做筆錄時格外緊張,曾博馳覺得有蹊蹺,隔天再讓人把他帶回來。 多盤問了幾句,二房東便支吾著承認自己其實在屋內裝了針孔攝像頭,安裝地點在浴室和臥室里。 偷拍的視頻直接上傳至云端,火災后二房東怕出事,把云端內容清空,可又舍不得自己的珍藏品,便把視頻拷貝進移動硬盤,存放在自己公司的桌子抽屜里。 曾博馳拿到移動硬盤,檢查火災當天視頻,終于看到了犯罪嫌疑人的樣貌。 經過面部識別,很快鎖定了犯罪嫌疑人身份。 黃明,男,25歲,無業。 他在16歲時就放火燒過一間發廊,消防來得及時,沒有造成人員傷亡,后來黃明父母與發廊商議好賠償,和解了事。 黃明沒有上大學,20歲那年圣誕節在廣州塔下意圖縱火,被保全及時制止,縱火未遂獲刑一年四個月。 曾博馳一行人上門抓捕,從黃明房間里搜出大量贓物,墻上貼滿了事發公寓的踩點相片和保安換班時間等作案資料。 黃明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被問及第一起案子的公寓保安,黃明答,他本來只想打暈保安,但保安突然自己倒下了,抽搐了幾下,沒了氣。 他還承認了自己入室盜竊時,發現其中一家門上裝了電子貓眼,就把里面的卡拔了,又偷走了主人的筆記本電腦。 一隊隊員們感嘆說終于可以回家了,但曾博馳卻覺得,這家伙認罪認得好像太快了。 審問結束后,曾博馳進了審問室。 他剛才就留意到,黃明在回答問題時,偶爾會看一眼自己手背上的紋身。 左手紋了個「L」,右手是「R」。 曾博馳問他,手上的紋身有是什么特殊含義嗎? 黃明沒有猶豫太久,沉聲答,是他之前一個女朋友的名字。 本來破了案,大伙應該出去吃頓好的慶祝慶祝,但這半個月來太累了,大家寧愿回家見見家人,好好睡上一覺。 曾博馳大口咬著鹵豬蹄,吳東坐在他對面無聲睨著他,曾博馳被他盯得發毛,皺眉問:你干嘛?沒事做還不回家? 吳東反問:你呢?你吃完飯就回家嗎? 曾博馳頓了頓,很快繼續嚼嘴里的rou菜:我還有手尾要做 手尾等明天再做,你都多少天沒回家了,是嫌警局這沖澡房的熱水夠大嗎?吳東直接沒好氣地打斷他,這半個月曾博馳扎根在局里,幾乎沒回過家。 家? 曾博馳心臟涌起酸澀,以前從不覺得一個人住家里有多冷清,如今只不過樓上少了一個人,他卻已覺得回家沒了意義。 這些日子,阿娣只給他打過一次電話,說自己最近比較忙,等忙完回來了再找他聊聊。 曾博馳問她現在還在不在羊城,阿娣說沒有,她不在。 他沒有追問,說那就等回來再聊。 幾天前他回家拿換洗衣物,走到自己家門口也沒停下,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站在阿娣門口。 阿娣家的門上也裝著電子貓眼,曾博馳望著那攝像頭,在樓梯間呆站了一會,才下了樓。 一次他在巷口快餐店吃飯,老板娘自言自語道,隔壁美甲店那位戴眼鏡的靚女好像好久沒來吃過飯了。 他在「NOOW」門口徘徊了幾次,都沒有走進店里。 抬頭看著那黃銅店招,當初問阿娣的問題,他在心中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吳東像個cao心兒子的老母親,把曾博馳吃完的空便當盒收拾好,不以為意地調侃一句:難得忙完一個案子,你趕緊回去抱抱嫂子吧,剛談戀愛就這樣沒日沒夜地工作,哪個姑娘能接受? 曾博馳抬起手,指節蹭了蹭眉心,笑容苦澀:沒有。 沒有什么? 沒有談戀愛。 他語氣斬釘截鐵,微垂的眼簾掩住了眸中一閃而過的銀光。 最終曾博馳還是回了家。 巷口的店關得七七八八,就麻辣燙店和士多店座無虛席。 曾博馳不明白,只不過短短三個月時間,為什么阿娣會給他留下那么多深刻的印象。 梁偉全跳樓的那一晚,他心情好低落,又餓又累,在麻辣燙店遇見了阿娣。 阿娣把自己的那一份給了他,還請他喝王老吉。 阿娣問他是不是很喜歡這份工作,他點頭。 阿娣雖然戴著眼鏡,但她的眼睛很黑,水洗過的黑瑪瑙似的,笑的時候能彎成小小的月牙。 阿娣 見他站在麻辣燙店門口遲遲未進,老板覺得奇怪,問他干嘛呆站著。 曾博馳給老板遞了根煙,自己也燃起一根,笑笑說,今晚不餓。 他還是上了八樓,低頭看了看,之前在阿娣家門上貼的一小段透明膠帶沒有斷開。 阿娣還是沒回來。 煙已經燒到盡頭,曾博馳碾滅了煙頭。 拿出手機,開了備忘錄,打了四個字,把手機屏幕懟到電子貓眼前方。 他停了很久,確保對方能看清楚,才收起手機下樓。 家里好多天沒打掃,亂成狗窩,曾博馳眼不見為凈,拿了條褲衩進了浴室。 洗澡洗到一半,門鈴驀然響起。 曾博馳一個驚醒,難道是她回來了?! 他胡亂沖掉泡沫,光著腳丫跑到門口,一把扯開木門。 阿娣 尾音還沒發完,曾博馳就看見弟弟曾高朗站在門口,高漲的情緒一下子墜到谷底,語氣不善:你怎么來了? 我今晚的活兒拖過時間了,回大學城太晚,回來睡一晚。曾高朗舉起手里一大塑料袋子:我給你發了信息啦,說我忘了帶鑰匙,你沒回我。 曾博馳嘴角抿緊,很快收拾好情緒,開了門。 曾高朗看他腰間的浴巾松松垮垮快要掉落地,痞氣地吹了聲口哨:哇,哥你怎么那么著急,好歹穿條內褲嘛。 曾博馳沒再理他,走回浴室,砰一聲帶上門。 他把花灑調成冷水,讓自己好好清醒一下。 洗完出來,曾高朗已經窩在沙發上吃麻辣燙,手機架在矮幾上,曾博馳走過去,看見屏幕里是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在直播。 直播 曾高朗正看得歡喜,突然手機被奪走,他正想不滿抗議,可看到親哥一臉嚴肅地劃著他的手機,突然膽兒一顫,趕緊解釋:哥,你別誤會,這個、這個平臺是正規直播的,沒有那些咸濕的、色情的 沒想他哥把手機丟回給他,認真道:之前有一個色情的直播網站,我見過一次你在看,是個戴黑色面具、棕色長卷發的女主播你,找出來給我。 曾高朗嚇得快丟半條小命,臉頰發燙,腦門已經開始冒汗:我、我我我,我沒有! 有的,那時候她正用一個炮機在 好了好了!你別說出來!曾高朗臉紅成煮熟的蝦子,他已經很快就想到曾博馳說的是哪位女主播:但是那個網已經被封了,而且你說的那個女主播,她已經不播了 曾博馳心一沉,問: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應該是五月底吧曾高朗支支吾吾,想起那一次他打完飛機,就聽見鴨梨說這是她最后一次直播,而且第二天網站就被封了,為此他還難受了幾天。 曾博馳想了想時間,又問:你有保存那個女主播的視頻嗎? 這下曾高朗終于懂他哥的目的了,眼睛一亮,興奮問:哥,你居然對這種有興趣?! 少廢話,你就說有沒有。 曾高朗笑得擠眉弄眼:你還真問對人了,我每次都有錄屏 好難得親哥主動提起,他恨不得把手機里的所有黃色小視頻都同他分享。 他在手機相簿里劃拉到最下方,有一個命名為黃色愛心emoji的文件夾,打開,里面都是些性感主播視頻。 曾高朗都不敢回想他哥是什么時候看過這個女主播,一找到視頻就把手機遞給曾博馳:喏,給你,你說的應該是她,鴨梨。哥你慢慢看,我先去洗澡。 桌上的麻辣燙都不吃了,曾高朗匆匆走回房間拿衣服,沖進浴室。 曾博馳坐在沙發上,手機里面的小視頻很多,有些時間短,有些時間長,他翻了一下,憑著印象找到那一晚窺見的女子。 手指在屏幕上游移了一會,最終他下定決心,點開視頻,直接拉到最后一段,是女子快高潮時的模樣。 他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她的臉上,認真辨認她的五官。 黑蕾絲面具罩住她半張小臉,紅唇嫣然,皮膚白得發光。 曾博馳停住了視頻。 是了。 雖然當時一閃而過,但那雙黑眸仿佛讓他看見黑夜里的月光。 她的眼睛很黑,水洗過的黑瑪瑙似的。 笑的時候能彎成小小的月牙。 和那人一樣。 第四幕fin. 作者的廢話 終于進入后半段啦,撒花! 估計到結局還有10-15w字左右,大約會分成3-4幕,結局早已想好了,或許不是傳統式大團圓HE(和不一樣),但春月親女鵝必須HE,在這之前無論有什么玻璃渣或刀子,都請大家忍一忍了。(鞠躬) 然后借用地方跟大家說一下,我在【豆瓣】那邊參加拉力賽的作品已經開文,是個1v1的故事,和一樣都是隔日更,大家可以同時追兩部,歡迎也來那邊找我玩~ 這兩邊更新的時間,都是【隔日更】,有一定存稿,所以在比賽初期不會太影響這邊的更新頻率,只不過由于拉力賽是有限期,七月底那邊必須完結,后期要是我精力實在跟不上的話,這邊或許會稍微請一下假,先提前跟大家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