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火山(3000+)
104 火山(3000 )
八年前,春月攬了個活兒,目標在美國,是個華爾街投行經理,亞裔。 那一年她還沒遇見竇任和熊霽山,單干,不過這個任務沒多難,而且,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用槍。 春月潛入目標位于上東區的公寓,想埋伏在房間暗處等那人回來一槍爆他頭。 就像那些特工間諜電影,目標與往日一樣走進家門,還沒來得及開燈,墻角的落地燈已經亮起,鏡頭一晃,女特工或女間諜雙腿交迭優雅坐在單人沙發上,舉著槍對那人說byebye。 解開門鎖,剛推開一道門縫,春月就察覺不妥,瞇眼一看,門后竟有紅色激光,若是外人貿貿然進入,怕是會直接觸發某些機關。 一個早出晚歸的投行家,家里竟需要布下這么復雜的激光機關?而且,為什么做目標資料搜集調查的黑客沒有向她反映這件事? 春月起了疑心,并通知組織黑客盡快把屋內的保安系統處理一下,黑客也覺得奇怪,說幾天前侵入目標家里時沒發現有這些機關,而且網絡防御等級比之前高了不少。 進屋后她重新檢查目標的房子,竟發現到處都藏著槍和匕首,玄關鞋柜里,廚房中島島臺抽屜里,沙發旁的財經雜志中間,餐桌主位位置的桌板下 她眼里閃過精光,這些藏槍習慣和她有點相似,是名職業殺手。 打開冰箱冷凍柜,果不其然看見一顆已經結凍披霜的腦袋。 那就是春月要殺的目標。 客廳真有單人沙發和落地燈,成片的落地窗外能看見火紅落日逐漸被城市天際線吞噬,春月閑著無聊,將這人屋里的槍全拆了,哈欠連連,還偷了罐冰可樂喝,才在夜幕降臨時等來屋子的主人。 石白瑛很早就收到了有外人入侵的信號,他開了監視器,卻見每個房間的 監控畫面都是黑的。 他挑了挑眉,將監控視頻往前拉,大部分針孔攝像頭都是在突然之間被油漆噴黑。 對方身高165左右,穿緊身黑衣,身材曼妙婀娜,她倒是沒刻意避開攝像頭,因為她的腦袋上套了個奧巴馬頭套,一口白牙晃得很,惹得石白瑛又氣又樂。 其中藏在廚房的攝像頭拍到她從冰箱里取出那顆冰凍頭顱,再從島臺抽屜里偷了他的槍,慢條斯理裝上消音器,朝著腦袋射了一槍。 完事了才把攝像頭弄黑。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石白瑛渾身血液如汛期里的河流,在體內四處奔騰咆哮,心想竟讓他碰上個不要命的小瘋子。 回到家時,那小瘋子像貓兒一樣窩在落地燈下的單人沙發中。 燈沒開,她整個人陷在 窗外紐約城的璀璨流火里,腦袋沒再戴那大得滑稽的頭套了,眼角綴著點點星光,裹在皮褲里的一雙細腿兒掛在沙發把手上,是對黑色彎月在空中晃。 坐沒坐相,石白瑛嗤笑了一聲,可一看見矮幾上一塊塊被肢解的槍支尸體,他就斂了笑。 你爸媽沒教過你,未經別人允許,不能亂碰別人家里的東西嗎?他冷著聲音,用英文問。 哦,真是抱歉,我熊孩子一個,沒爹生沒娘教。春月態度不以為然,用中文回他,之后再輕聲念出一個代號:Ares? 石白瑛微仰著下巴,睥睨著面前的少女,問:你的名字。 nobody,你無需知道。 兩人手里都揸著槍,槍口對著對方,許久沒有說話,空氣凝固如冰封。 只是兩人都沒在對方身上感覺到有強烈的殺意溢出。 春月先收槍,表明了自己的來意:目標被你先干掉了,我收不到錢,拆了你的槍就算扯平吧。 時至今日,石白瑛每次回憶起那一天都還會心跳加快,這個把他的愛槍全拆了、還把其中一些零件偷偷藏在屋里四處讓他一頓好找的家伙,讓他胸腔里熄滅已久的火山有了再次噴涌的征兆。 她的代號是「鵺」,隸屬黑鯨,編號2007,95年生,具體月日不詳,親生父母不詳,是個被丟在福利院門口的棄嬰,之后在福利院長大,五歲被領養,再之后沒有任何資料了。 宛如憑空消失的氣球。 兩人在一年后的東京再遇。 雙方的目標不是同一個人,關系網沒有交集,偏偏那一天兩個目標都在銀座同一家懷石料理用餐。 餐廳斜對面有一棟正在建的高層公寓,傍晚之后停工,是極佳的狙擊地點,春月拎著小提琴盒子上到頂層,卻見自己踩好點的狙擊位置竟然被人霸占了! 石白瑛也在第一時間握槍轉身,保險都開了,就差沒壓下扳機。 兩人互瞪了一會,石白瑛壓下槍,無奈擺了擺手,讓她過來。 春月扁著嘴走到他身旁,一臉不爽,打開琴盒自顧自組裝起自己的狙擊槍。 既然目標不是同一人,代表等會兒誰能先擊殺自己的目標,就全憑運氣了。 哪位目標先走出店,誰就要先死,而后面那位就好好彩了,由于前面死了一人,警察來了,他也能逃過一劫。 還有一個月才到圣誕節,但銀座街上早已洋溢著nongnong的節日氣息,火樹銀花開滿一地。 匍匐于夜色中的石白瑛不出一聲,但旁邊那小瘋子卻一直唧唧喳喳,一會說手冷得要握不住槍了,好想有人抱抱她,一會說明天東京迪士尼要進入圣誕月,商店要上架新的什么熊,圣誕款的,得排隊去搶。 石白瑛聽不明白,白了她好多眼,也阻不住她的叨逼叨。 被吵得煩躁,石白瑛掏出手刺抵在她腮邊,狠聲道:再吵就把你的臉戳個洞。 他分了心,眼睛從瞄準鏡移到了身旁少女的側臉。 閃銀光的刀尖就貼在她臉頰,但她一點都不怵,眼睛緊盯著瞄準鏡,而嘴角竟一點點揚起來。 接著,一小截朱砂紅從她嘴角探出,蛇信子般舔了舔上唇。 壞了,著了她的道。 石白瑛腦子里剛浮出這個想法,就聽見子彈劃破空氣的聲音。 他猛地轉頭往下看,只見料理店門口站著好幾人,一個穿西裝肥頭大耳的男人腦袋破了個窟窿,好似個被射穿的充氣小丑,緩緩下癱。 男人旁邊的女人腿都軟了,顧不上形象,整個人噗通一下坐到地上發抖。 血濺到男人身后穿和服的女店員身上臉上,她后知后覺,尖叫似尖鋒劃破繁華黑夜。 石白瑛咬牙,最讓他惱怒的是,他的目標剛從木拉門中走出來,看見這一幕嚇得連滾帶爬躲回店里。 天臺不能久留,他收回手刺準備收槍,而春月已經把槍拆了,蹲下身裝回小提琴盒里,動作一氣呵成。 兩人連撤退的路線都類似,只是最后石白瑛上了的士,春月混進人潮中進了地鐵站。 分道揚鑣的時候,這小瘋子還給他眨眼飛了個吻,氣得石白瑛在的士上差點拿司機來泄憤。 石白瑛在三天后解決了自己的目標,拎著槍箱直接坐車到舞濱。 酒店房間門鎖輕松就被破解,她的房間帶個小露臺,望出去就是樂園里浮在海上的紅色火山。 人造火山被夕陽鍍上一道奪目的金邊,猶如guntang巖漿從火山口溢出,緩緩往下洇落,要淌過大地,將一切都吞噬進炙熱里。 房間里同樣有落地燈和單人沙發,就像一年前的少女那樣,石白瑛這次也窩在沙發里等她回來。 紅霞盡褪,黑夜掛星,聽見房門異響,他撩起眼皮,看那門縫里先是探進一只毛茸茸熊爪子,朝他招了招手。 幾天存下來的火氣就這么一下子,全消了。 石白瑛看她抱著只淺棕熊公仔走進房間,她身上穿水手服,白長襪及膝,露著一截白花花的大腿rou,腦袋上戴著個黑老鼠耳朵頭箍,與一年前穿緊身黑皮衣的少女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這家伙就像有一千張面孔,和他一樣。 木門剛闔上, 石白瑛手里的匕首就往春月額頭飛去,可憐的達菲熊被她用來擋下了這一刀,瞬間開膛破肚,里頭的棉絮滿天飛,她也從大腿旁摸出刀子,甩下熊,雙目灼灼地朝他沖過去。 兩人一句話沒說,就著屋內淡淡的夜色直接先打了一架,最后雙雙倒在床上,他鉗著她的手腕,死死將她錮在床上。 他喘氣,身下人兒喘得更厲害,胸前軟rou如情欲浪潮一般起伏,guntang氣息翻涌,拉著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幾點了? 石白瑛一怔,沒想她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他幾點。 他稍微直起身看了下腕表:快八點了。 她瞪大眼睛:啊,快放我起來,有煙花! 石白瑛覺得自己也跟著她變得瘋癲,都躺床上的緊要關頭了,還真聽她話,抱著她走出露臺看焰火表演。 音樂磅礴震撼,煙花流光溢彩,春月轉了個身,伸臂掛到石白瑛脖子上,石白瑛頓了頓,很快把她抱到露臺欄桿上,傾身吻住她的唇。 那一晚的火樹銀花開在夜空中,開在少女一雙黑眸里,開在石白瑛胸腔里熄滅已久的火山頂上。 作者的廢話 各位小寶貝兒!新年快樂!happy niu y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