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短暫刺激
[四]短暫刺激
殷澤一向醒得早。窗簾密不透風地合著,看不見外面天色,但他知道現在是早晨六點。往常這會兒,他會起來跑步,洗澡,吃早餐,翻兩頁書然后去上班。但今天顯然不行。 身旁是仍睡著的儀狄。她睡覺不老實,手臂將被子扯下去好多,露出溫潔的肩頸。只是原本脂玉樣的肌膚已經布滿深紫猩紅,看得殷澤耳熱。 是儀狄先來勾他的,他怨她怪她,恨她在欲望的支配下趁人之危??勺詈蟾B的反而是他,是他把她狠狠壓在身下,一遍又一遍地要,要到她抽抽搭搭地喊痛,之前的高傲與威風半點兒都不剩。若不是那雙手銬,她怕是得死在床上。 腦海里模糊的片段令人心驚,殷澤不敢細究。 還好,還好她此時睡得很香。睡一覺就好了吧?睡一覺就不再痛了她嘴角還留著干了的白漬,他伸了手,想幫她擦掉。 儀狄好像睡得很輕,他擦了兩下,竟惹得她迷迷糊糊睜了眼。他一驚,匆忙收回手,心跳得飛快,一下下震著鼓膜。 早。 短暫的音節被她說得極溫柔,讓殷澤恍惚覺得他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伤麄冎还捕攘诉@一晚而已,她道早安的熟稔,怕是在另一人身上練習得來的吧? 他找回些清醒,和儀狄說他還要上班,得先去洗漱。她還沒睡飽的樣子,將臉埋在被子里嗯了一聲,就再沒理他。 冷水從頭頂打下來,殷澤揉了浴液去洗身上。昨晚好像出了挺多汗,身前身后都有些黏。當然最糟糕的還是那里,一處一處腥白,有些毛都被糊在了一起,被水一沖滑膩膩的。是濁精、愛液還是口水,他不敢細想。 可是怎么能不想。脖頸、腰腹或是小腿,洗到哪里都能想到,這一處是怎樣被她觸碰玩弄的。譬如她用腳趾擦過他的乳尖,還含住他的囊袋溫熱吸舔。 想著想著就又有些硬,冷水灑下來也是無濟于事。他猶豫著,手掌虛虛攏在性器上。 殷澤不覺得欲望本身是什么不應該的事兒,但在欲望之外的事情更為重要,比如儀狄是一個剛死了丈夫的女子,再比如之于高群的死亡她是不是真的無辜。 拇指無意識地撫著溝槽處,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儀狄突然推了門。 她開了水洗臉,對著鏡子神情認真,指尖蹭過唇角發白的地方,完全沒在意一旁赤裸著的殷澤。 洗干凈了才發現殷澤的局促。她懶懶靠著洗手臺,扯紙巾擦掉面上水珠,微展眉眼送出半個漫不經心的笑。 緊張什么?該看的都看了,該用的也用了。 她將揉成一團的紙扔進垃圾桶,蕩著悠閑的步子合了門,腰肢輕擺的背影也被合上。 殷澤終于合攏手掌握住了下身。 就這一次,最后一次,他不會再見她了。 結束了出來時,儀狄兩根纖白的指夾著一張卡,遞到他眼前。 密碼六個1,二十萬。先包你一個月,夠不夠? 殷澤消化了好一會兒,也不確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做了什么讓她誤會的事嗎?儀狄看他微張了唇似要說什么,又久久地沉默著,不由提點他: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這世上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人,儀狄無疑是其中之一。殷澤不打算同她計較,繞開她去拿自己的包,卻發現包的拉鏈開著,里面東西被翻得有些亂。 身后的儀狄拿起一張單子晃了晃,那單薄的紙張便發出清脆的響。 這是你的母親?她確認了一下單子上的信息,唔,我也不太了解這個病,不過還是看得出要花不少錢。 她蕩著濃密的眼睫,掃過殷澤手腕那只廉價的表,搖了搖頭。 你沒什么錢。 他不客氣地搶過她手中單子,胡亂塞進包里。 和你沒關系。 儀狄忽地一把抱住他,軟膩的乳抵上他的背。她抱得用力,糾住他衣衫的指節都發白。怎么和我沒關系呢?她喃喃地說著,仿若囈語。 殷澤想掰開她的手,甚至有些失禮地用了蠻力,但這力道很快消減至無,因為他聽見儀狄說,阿澤,我好喜歡你。 真可笑,這樣緊要的關頭,他懷有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她怎么能這樣親密地喚他。 殷澤無法理解這種突如其來的感情,在他的認知里,若要對另一個人產生喜歡,需經歷漫長的相處與磨合。喜歡這事兒輕慢不得,得用心、得真誠,且一定要細水長流。盡管他在實踐上并不成功,但仍不妨礙他在觀念上的堅持。 所以儀狄的舉動在他看來,只是再次印證了他倆并不是一路人。 不論你為什么和你先生結婚,既然你選擇了和他在一起,殷澤轉過身子,再認真不過地看著她,既然你選擇了這個婚姻,你必須忠誠于它,至少,至少你得尊重你的先生。 而不是在他尸骨未寒的時候和另一個男人上床,抱著他說喜歡他。 儀狄看著他嚴肅的神情,沒忍住笑了出來:說得真好,說得我都想和你結婚了。 笑了會兒,她低著頭問他,你知道我為什么和高群結婚么?殷澤搖頭。 因為他強了我。他強了我,我去報案,可是沒辦法證明我不是自愿的。我就想,那不如嫁給他算了,嫁給他還比較劃算。他死了,我也沒什么好難過,甚至還挺開心。我和他就是一對爛人,沒什么忠不忠誠、尊不尊重的。 她的身子微顫,揚起臉時,眼底有些水光。 你不用太在意我的婚姻,不喜歡我也不要緊的,就當救救你mama,也救救我。我們各取所需,不好嗎? 看他竟真的開始猶豫,眼角眉梢布滿懷疑、愧疚、同情等種種色彩,儀狄不由用手捂住半張臉。配著當下的氛圍,這是個傷心的姿勢,實則只是為了遮掩唇角的笑意。 她沒有急著讓殷澤給出答案,而是抽出一張名片給他。 她的手緩慢地探入他口袋,留下那張名片。掌心微涼的溫度很刺激,殷澤僵在原地不敢動,直到她推門出去才拿出名片來看。腿根處觸感猶存,癢又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