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月光
12 月光
楚凌感到懷中嬌軀突然變得僵硬,方才還帶著笑意的面容此刻卻驟然失色、仿佛魂飛魄散。 他隨即轉身看向身后。只見他的表兄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兩廂對望皆是無言。 楚凌握緊她的手率先開口打破沉寂,表兄,我和綰綰 燕與的目光落向那二人緊握的雙手,好像一句也聽不下去,當即神色黯然轉身離去。 燕靈綰下意識便要去追,卻被身旁的少年一把拉住。 楚凌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心底慌亂不安,仿佛此刻松手就會失去什么。 燕靈綰眼眶微紅,她看著楚凌微微搖頭,張口似是想說什么,喉間卻痛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安撫著握握他的手臂,隨即再度脫身去追燕與。 燕靈綰的母親早逝,父親作為丞相政務繁忙、白日里甚少能在府中見到。所以幼時起便只有兄長與她整日相伴,對她來說,燕與不僅僅是兄長,更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 她不想讓他傷心。 何況 燕與比她年長四歲,在她豆蔻年華之時已是芝蘭玉樹的翩翩少年,年少時便經綸滿腹才華橫溢,這樣的一個人對她整日悉心照料溫柔呵護,她如何能不心動。 更為難以啟齒的是她情竇初開之際,兄長的身影幾乎每夜都會進入她那曖昧旖旎的夢中。 可他是她的兄長,是永遠無法伸手觸碰的清輝月光。 此刻,她正在追逐她的月光。 燕與聽到身后有人追上來,又跑到面前將他的步伐攔下。 阿兄。 他抬頭看向眼前女子,只見她發鬢微亂、紅著雙眼,眼淚婆娑。他終是不忍推開她,停下了腳步。 方才他因擔心而出來尋她,卻撞見他一母同胞的meimei正與表弟楚凌在暗香疏影間耳鬢廝磨交纏擁吻。 風流倜儻的英俊少年和桃花玉面的絕世佳人,看起來登對極了,仿佛本該就是天生一對。 沉默良久,他終是開口澀聲問道,你何時與他 燕靈綰不想隱瞞兄長,老實回答,自他從盧州回來。 燕與垂眸又問,他待你可好? 阿凌待我極好。 是啊,楚凌自然是待她極好的。他已許久沒有見到她笑得那樣舒心愉悅,作為兄長又該有何不滿呢? 可他只覺心如刀絞。 無人知曉的是,這樣的痛他早在三四年前就已品嘗過一回。 當年燕靈綰嫁入東宮就已令他痛徹心髓,他對她那此生都無法宣之于口的齷齪心思只能永遠深埋心底。 但他更痛恨的是自己眼睜睜看著meimei被不情不愿地抬入東宮,一輩子禁錮于深宮之中,他卻無能為力。 太子的婚事舉朝同慶。 那對新婚夫婦的洞房花燭,對他而言卻是獨自一人在她侯府閨房中枯坐一夜的肝腸寸斷。 他的meimei,從來都不屬于他。他能做的只有用一生去護著她。 如今她似是已經找到良人。即便她與楚凌的那份關系也是如此大逆不道罔顧人倫。 可那又如何,他本就只盼著她能夠一生平安喜樂。 如此甚好。 恍惚間,他抬起手輕輕撫摸燕靈綰的額邊碎發,自嘲般苦笑,他可以,我卻不能。 燕靈綰驀地愣住,她緊緊抓住兄長的手,你說什么? 燕與自覺失言,他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之時已然恢復往日的溫和平靜。 阿凌待你好我便放心了。只是此事實在牽扯甚廣,一旦暴露不僅后宮,怕是連朝堂也永無寧日。 這些年來他在朝中運籌帷幄機關算盡,如今不說一手遮天也是權傾朝野,終是有了放手與天命一搏的底氣。 可即便如此他也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就算背上謀朝篡權的千古罵名他也要將她護好。 他又道,此事我已知曉,外廷之事你不必憂心,想來阿凌也已做好了準備。只是你在宮中一定要萬分小心。 燕靈綰只覺心中五味雜陳,無地自容。她的兄長不問她為何罔顧人倫叔嫂通jian,卻只擔心她個人的安危。 她再也忍不住泫然淚下,泣不成聲。 燕與以為自己方才的幾句話將她嚇到,于是將她攬入懷中輕聲安撫,靈兒,你沒有錯。我會提前與父親及外祖做好一切打算,定會護你周全,不必過于憂慮。 待淚水漸漸止住燕靈綰才似乎又想起什么,她抬頭看向燕與的雙眼,哥哥,你方才說他可以,我卻不能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