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景越開門,房間里很昏暗。 現在已經十月末了,天黑得越來越早。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和房星容已經認識了快兩個月,這段關系卻仍然十分糟糕。 房星容正躺在沙發上,眼睫低垂,看起來像是睡著了。窗外夕光打在她的側臉上,映著額間細碎的發,線條很美好,只不過臉色有種太過于病態的蒼白。景越躡手躡腳地脫下外套給她披上,看了一會兒起身去餐廳。 他中午訂的是附近一家酒店,特意選的都是看房星容在學校里點過的菜,要求口味清淡一些。那些打包盒整整齊齊的壘在袋子里,冷冰冰地躺在餐桌上,都沒被打開。 景越猶豫片刻,又去客廳開燈蹲在沙發邊,叫醒了房星容。她有些乏力地睜開眼,瞳仁轉了兩下才恢復清醒,起身把身上的外套拂掉了。 "你是不是中午沒吃飯?自己低血糖心里沒數嗎?"這話一出口,景越就后悔,語氣太沖了,不像是關心,更像是質問。 房星容的臉色更冷了。 她中午的確沒吃飯,幫左文俠做了些家務就趕大巴車回來了,沒有校園卡也回不去學校?;氐竭@里,看到門口上掛著的一大包飯菜就提了進來,一點胃口都沒有,暈暈乎乎地在沙發上睡著了。 景越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胸腔起伏似乎在壓抑著什么,片刻后猛地起身去了廚房。 待他起身離開后,房星容撐著手摸上了心口,緩解著因為低血糖而帶來的心悸癥狀。她剛才做了個噩夢,夢見了大片大片淌開在地上的血跡,還有支離破碎的皮rou組織。 人被車撞死的時候,連拼湊出一具完整干凈的尸體都難。 其實她只看到了一眼,殯儀館的人員僅僅掀了那么一下白布,就催促著徐昶和徐歲聿進去幫忙整理遺容,接著章如就被火化成了一堆灰燼。 夢里的血腥味兒仿佛還泛在鼻尖,房星容幾欲作嘔,下一刻,從廚房那邊飄來的nongnong菜香擊散了一切。 景越先是把中午那小米粥給熱上,又把幾個青菜重新一炒,最后把飯店的米飯混著幾個雞蛋做了蛋炒飯。 他會做飯,看著菜譜基本能做個八九不離十,就是沒人打下手不愛進廚房,嫌收拾起來麻煩。本來還想過要是房星容愿意搬出學校住他就多學幾道菜做給她吃,現在看來不太可能。 "吃飯了吃飯了" 景越圍著圍裙從廚房門口探頭,房星容還坐在沙發上發愣。 "不吃飯可不行,總不能把自己餓死對吧,來嘗嘗我的手藝,吃飽了才有力氣和我吵架啊" 大概房星容也沒想到他能這么厚臉皮,猝不及防地一下被他打橫抱起來放到椅子上,手里還被塞了雙筷子。 景越回廚房去端粥,房星容又搖搖晃晃地起身,他咬牙切齒地把人一按:"算我求你吃了行嗎祖宗,你看看你那臉,不抹粉都能去演伽椰子了!" 房星容微微抬頭看他,說:"沒洗手。" "哦那你去洗吧。"景越尷尬地松手。 當景越坐在房星容對面,看她小口小口地嚼一朵花菜的時候,心里的平和到達了頂峰。 餐廳橘黃色的燈打在她身上,瑩潤的肩頸皮膚和漂亮的鎖骨從杏色的針織衫領口露出來,讓房星容整個人有了種溫情的柔軟。 然而這只是表象,景越又想起那天晚上,她說"活著的理由",捏著勺子的手隱隱發白。 什么樣的人需要思考"活著的理由"?答案很簡單,曾經想要去死的人??墒欠啃侨轂槭裁催@么想?她年輕,漂亮,擁有大部分人都夢寐以求的學歷,還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難道是因為章如嗎?還是因為他? 想到這個可能性,景越呆坐了一陣,小心翼翼地開口:"星容,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我混帳,我神經病,我脾氣差,以后要是我再對你發脾氣你就打我,我絕對不生氣,真的。我們好好的,行嗎?" 宋錦銘早就讓他道歉,然而這句話他到現在才說出來。 房星容垂著眼睛,毫無反應,好像沒有聽見他說的話,餐桌上一片死寂。 當景越以為她依舊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時候,房星容開口了。 "你這樣有意思嗎?" 這樣強逼著一個根本不喜歡自己的人在身邊,有意思嗎? 景越把手放在腿上,來回動了兩下。比起房星容對他的漠視,他更無法忍受看不見也碰不到她。即便是現在使用卑劣無恥的手段,至少人是他的。 他低頭盯著雙手看,放慢語速。 "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崩潰了,本來在單位的電腦上弄的,結果一個手抖給刪了還找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