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
怨恨
只有痛苦來襲的時候,才會分外的清醒,青珛跟著云來君身后沿著溪邊前行,開始有些理會云來君說這是自己的心魔幻境的意思。 兩人說的都對,之前察覺到云來君身上出現的問題也沒錯,這無限擴張的心魔幻境的確是云來君無意識的手筆。青珛在陣眼處修行出來后見著的樹下小童,也是云來君閑來無事的消遣??汕喃嫼ε氯饲埔娊兄邥r,上游那些瞬間消失的村婦是受到了青珛的感知。而此刻,云來君穿過小溪,走進村巷,空蕩蕩的幻境內再無旁人,這是兩人的共同杰作。 這心魔幻境,居然是合二人之力形成的。 東官,你等等我。許是匆忙,青珛只將外衫虛虛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露出香肩,衣服也沒顧得上系,粗略用跟細繩就當做腰帶,又怕固定不住失去最后的遮羞布,繩子系的過緊,顯得腰身纖細,再往下就是白花花的腿,和沒來得及穿上繡鞋的光腳丫。 這模樣,別說有多誘人了。 聽見青珛略微沙啞的聲音,云來君停頓片刻往后看了眼,只一眼,捏緊了拳頭走的更快。 青珛看著云來君行走的方向,心里又好氣又好笑。早先青珛在陣眼內打坐的時候,云來君會在日出后前來,觀察一下青珛的情況,又在日落時分離去。 心魔幻境內的時間走勢詭異,有時日出日落不過眨眼間,便會出現云來君前腳伴著日落離開,后腳又追著日出而來。起初青珛以為云來君是在通過時間推演心魔幻境的規律,以便破除幻境。直到有一日青珛問云來君推演出什么來沒時,才得到云來君的回答:我并未演算任何,只是家去了。 督促著青珛勤奮練功,自己卻在心魔幻境內像模像樣的過日子,每到夜晚,云來君都會回到景東官同劉楊青珛在棲霞鎮的家中,就連此刻也是一樣。 青珛氣笑了,不再去緊追那人的步伐,就像他喚自己凡世名字一般叫出那人的全名:景東官,你給我站住。 就像青珛仙子聽見云來君連名帶姓的叫出劉楊青珛時會被震懾住一樣,云來君也感到了一絲慌張,她每日都在身邊喚著東官啊東官,可這次不同了。 家門就要面前,推開未上鎖的木門就能踏進籬笆小院,可云來君還是止步在了小院前。 人是站住了,但只留給青珛個背影,轉身都不肯。 如此也好,好多話直面云來君時,青珛也是說不出口的。 一如許多年前山清水秀的棲霞鎮,只是如今這碩大的鎮子里僅有位小仙和上神在沉默。 這沉默可怕,便讓率先打破沉默的人說出的話都變得可怖。 青珛沙啞的嗓音平靜無波,可她在說:我恨你。 云來君聽聞此話后,原本就挺拔的身姿立的更直幾分,喉腔里悶悶傳來聲響,是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原我這般境遇,是珛珛在記恨我,可告知我為何? 青珛望著那人的背影,明艷的笑容掛在面上,可是無人能看見。 柏樹林中是因為仙君到訪的緣故,憑白讓我成了神隱兒。 不過無妨,小小磨煉,青珛自認為還是受得起。 可仙君你又為何再次出現,勾的人魂牽夢繞許下終身? 白白給人盼頭,便又像玩膩般丟下不管,非要等到那木已成舟皆是定局,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樣上門提親。 云來君,你說這事,是你可笑,還是我比較可笑? 云來君緩緩轉過身來,似乎有話要說,青珛不給機會,繼續說下去:凡間一世,我怨過,我怨陰差陽錯,我怨造化弄人,但我從未怨恨過東官。 可你不是東官,你是云來君??! 你明明可以,你有能力化解,凡塵小事對仙君您來說不過舉手之勞,又為何要那樣待我? 珛珛。云來君無力的嘆出口氣:果然是恨著我,這些年來才躲著我是嗎? 青珛啞然禁聲:只是猜測。 天上人間尋不出個轉世的景東官來,賜由仙君打趣時的一句玩笑話青珛便記在了心頭,那時候賜由仙君說,除了云來山上那位超脫六界之外的老祖,他連天帝在他凡間歷劫時每日打坐幾個時辰都查了個底朝天。 開始只是個不敢想的猜測,可那爐淬妖信誓旦旦的告訴青珛有股上古之力在窺探青珛的氣息時,那猜測便從青珛心中破土萌芽而出。 將自己與爐淬妖綁定在一起,混淆視聽的不讓人找到自己,是不敢、不愿意揭開最后的窗戶紙面對事實。 如果景東官只是景東官,那樣溫柔包容的男子便是青珛仙魔同修時的明燈,撫慰著青珛魔功大成時的躁動。 可景東官要不只是景東官,他是那云來山上的云來君,青珛便只感覺到愚弄和欺騙。而最讓青珛惱怒的,是那怨恨中還有別的東西。 青珛思緒紛亂間,云來君肯定道:因為記恨著我,所以你跟承微在一起了。 因為木靈珠讓你感應到了我跟承微的淵源。 云來君苦笑一聲:這一遭,我又算是輸還是贏呢? 什么意思?青珛有點懵,云來君不是景東官,他身上有青珛看不懂的秘密。 你不必知曉。已經感知到心魔幻境即將瓦解的云來君定定注視著青珛,緩緩道:珛珛,我也恨我自己。 我恨我當年懵懂。 我恨我相信天道命數。 我恨我讓你怨恨上我。 (以前用過一段時間旋風,我們短暫相愛以后,就說地區限制分開了我們?,F在這個梯子又貴又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