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如果看向她的眼

    木頭，你最近怎么天天往我這跑，不會是被洛蒂革職，打算把我當成下家了吧？

    沈空將一杯咖啡遞進書堆里，等她接過后不緊不慢:嗯。

    費塔婭從書堆里抬起頭來，驚詫:??？真的??？那你那你最后也沒個所以然，反應來了過來這呆子在耍自己，扒拉一本書丟過去，被沈空穩穩接住。

    從三年前學生會長室那一次后，沈空就借著那次機會追求費塔婭，途中雖然有些坎坷，主要是費塔婭對這塊木頭的不滿。好在兩人還是并肩走在一起，畢業后費塔婭選擇留在學院進修，薇爾洛蒂給她預留了位置，明年她可以作為交換出國前往其他國家進行交流學習，雖然沈空說的大半是假，她也難免意動一下:沈空辭去帝國近衛隊隊長的職位后就可以和她一起出國了。以她的家力，也不是養不起多的一個交換生。算了這呆子知道閑的時候往她這里跑就很好了。

    她肅了肅聲，問:怎么回事。

    沈空隨意翻開她丟過來的書:小殿下現在暫時不需要我。

    顯然，從一個星期前，在薇爾洛蒂的默認和沈空自己的默許下，白石接手了她的護衛任務，因此沈空能空出絕大多數的時間來。白石僅僅作為頂替，把天天跟在皇帝身邊的沈空換成了自己。

    費塔婭也有幾次會近衛團部找沈空，也猜到其中藏的東西，這段時間風言風語并不少，加上皇帝確實對那名騎士關注甚多。

    這件事太怪異了，你還是少往我這跑，多留意洛蒂那邊，那雙和女皇一模一樣的眼睛唉，沈空，無論是被當做一個人的代替，還是在別人身上尋求慰藉的，對她們來說，結果一定不會好起來的。

    費塔婭端著咖啡，滿面愁容。

    她一定和陛下有關系，不然我不會冒險把她帶回來。

    那就希望走向是向著光亮的吧。

    白石并不像沈空，沈空喜歡藏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除了薇爾洛蒂需要她的時候，她絕對不會出現在薇爾洛蒂的視線里，隱匿行蹤是她的強項，在伊佐安四處征戰時，她曾作為一支影子部隊提供作戰前的滲入，以求攻城時里應外合。而聽到這一件舊事時，費塔婭不免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問:沈空？！你到底幾歲了！我不會交往了一個老太

    后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白塔從不會離開薇爾洛蒂五步之遙，恪盡職守拱衛在她的周圍，即便如今的王都并不混亂薇爾洛蒂清晨洗漱完畢后就能看見白石已經穿著軟甲等在殿外，之后會沉默跟在她的身后側，看她處理國事，召開會議，偶爾會在宮中享用午餐，薇爾洛蒂多半會叫上她一起。

    午睡時薇爾洛蒂喜歡睡在小花園，白石就站遠些，在二十步外等候，經常外出進行搜救的前近衛軍隊長，如今的中衛軍少校艾草會回來稟告一些事宜，白石遠遠看著。薇爾洛蒂每次聽完艾草的報告后都會有一段時間的沉悶，而后又強打起精神。

    小姑娘很聰明，白石心里想著。

    接待大臣有一副威嚴的樣子，要是面對像首相或者是皇帝教師那種絕對的內臣時，又會放輕松些，和人開幾個玩笑，認真請教一些政務，偷偷溜出去見朋友時最活潑，看她的樣子，想必宮殿的大墻已經被她翻過很多次了。對待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面容，展現她的得心應手，而非刻意的偽裝，誰也不能否認這一位年輕的皇帝的確足夠稱職。

    被暗夸了薇爾洛蒂正在借口出去溜達一圈，國事有一位經驗豐富的首相與兩位老師輔佐，帝國暫時沒有出什么岔子，偶爾的放松也會在允許范圍內。

    她的余光停留在身后側的白石身上，幾秒后又將目光移遠。

    穿著盔甲的騎士英姿颯爽，早已沒有當時初見那副灰頭土臉、沉悶木訥的模樣。她哪都好，武藝甚至在騎士團中一時無人可敵在不動用靈力流的情況下，或許只有曾經參與戰爭的邊防軍中可以找到人與她對壘。

    哪都好。明明有一雙和jiejie一樣被稱為魔女之眼的紫色眼眸，卻是一位品行正德的騎士，不像jiejie，jiejie的眼睛永遠散著一層迷霧，從不讓任何人輕易窺見她的想法，或許只有兩人私下相處時，薇爾洛蒂偶爾會看見她不加掩飾，表露欲望的眼。

    白石的眼睛與之相反。她性格沉穩，眼中大多也是平靜之色，無論是什么都能從她的眼睛里看出一二，像一汪清澈泉水，只要投入石子，就會蕩起一層漣漪。

    哪都好，哪都好。

    白石。她輕喚了一聲，白發的騎士很快回應，幾步站在她的面前，輕聲著:我在，小殿下。

    小皇帝合上面前的公文，向她粲然一笑，和我一起出去一趟吧。

    騎士當然知道這不合規矩，但這也是她難得能夠陪伴她玩鬧的事情了。

    帝都這幾年的發展還算不錯，由于電力的普及，代替了平民家中常年使用價格頗貴的魔法石和明火燈，王宮也開始著手準備將魔法石逐步替換為電力系統，同時也能表明王室對于新科技的正面認可態度，大力發展新興科技。

    平民大多是都沒法使用魔法或靈力流，他們對電力的需求更高，使用范圍更大，更新迭代的速度也迅速，以至于薇爾洛蒂打算從平民中選拔幾位到科技院去。

    燈光在街道上變得炫彩奪目，在夜晚惹人注目。

    今夜有一場燈光展，薇爾洛蒂和白石正為了它而去，和大多數喜歡新鮮事物的人蹲在一小塊廣場上，看那些燈管依次亮起不用顏色的燈光。

    她們在喧鬧的環境中格外安靜，白石怕有人擠著她，一直努力將她和人群隔開，她的目光只顧著周圍，在偶然一次的燈火轉色下，她的目光和薇爾洛蒂的碰在一起，白石這才發現，小皇帝已經不知道借著多少次的燈光，看了她多久了。

    喧鬧，無聲。

    喧鬧，無聲。

    喧鬧，無聲。

    薇爾洛蒂眨了眨眼，裝若無事:白石，別總顧著我，也看看那些燈呀。

    燈光展覽在此刻結束。

    光亮一盞盞熄滅，白石的感情卻接連點起。

    最后所有的光亮消失不見，標配的路燈與月光又進入人的眼睛。

    街道漸轉寂靜，白石心中的喧鬧卻每日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