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
寒冬臘月
這次去玉龍壩鎮,除了徐家三兄妹和秦月沁以外,還有一個非跟著來的劉毓。 這是劉毓自己的請求,秦月沁心想是他不放心自己的緣故,于是答應了。 而徐云深不知出于何種考量也答應了。 于是對京窈而言,比起謹小慎微的劉毓,還是徐云深的態度更值得令人尋味些。 我們在寨子住兩天,準備一下進山要用的裝備,那個山神廟在玉龍山的深處,這幾天又一直在下雨,貿然進去恐怕要受傷。徐云深簡單交代了幾句,便帶著他們去了一戶人家,這里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地方,主人是一名獵戶,徐云深意欲讓他帶他們進山。 周圍也有不少他的人,裝備齊全。 誰見了不說一句他徐先生是個周全人呢。 不過別說京窈等人了,就是秦月沁都察覺出一些不妙,小心翼翼地問:云哥,我們不就是去還個愿嗎,怎么 弄這么大的陣勢,怎么會是還愿這么簡單。 京窈背著登山包,視線向四周看去,只見周山白霧茫茫,似乎要彌漫到跟前一樣,徐云深所言不虛。 小心使得萬年船。徐云深淡淡說了這么一句,目光和京窈有一瞬地碰撞,得到她一個好整以暇的笑。 似乎,博弈就要開始了。 進去吧,給你們介紹一下要和我們進山的朱大哥,他已經準備好了飯菜。 如今已是臘月,這里的每家每戶還是習慣燒爐子,于是一進屋便是烘得人臉熱的熱氣,爐子上燉著一鍋辣子雞,早已擺好了碗筷和酒杯。 徐云深對著站起來迎接他們的,看著四五十歲上下的男人說道:打擾了,朱大哥。然后向眾人介紹他:這位就是要帶我們進山的朱宏斌大哥,他是本地人,對山里的情況很有把握。 徐先生過獎了,我就一點臭本事,您這次不找我,我這點伎倆也不知往哪使。朱宏斌黝黑的臉上有著局促又欣喜的笑容,忙招待著他們:諸位貴客快、快坐吧。 朱大哥不用客氣,畢竟是我們要麻煩您。徐溫陽笑著迎上去,自然熟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京窈估計他也早就跟著徐云深過來探過了路。 眾人落坐之后,徐溫陽開始為朱宏斌介紹起其他人來,京窈就坐在他左邊,他便笑道:這是我家三妹,她叫京窈。 徐小姐你好、你好。朱宏斌趕忙向她問好,錯理解為她叫做徐京窈,而且京窈生得好看,更是讓他不好意思怠慢。 京窈笑了笑,大哥誤會了,我姓京,你叫我小京就是了。 見自己弄錯了,朱宏斌微微窘迫,可京窈態度輕柔,不似盛氣凌人,他這才放下心來。 這位是我兄長的未婚妻,她叫秦月沁,這一次的主角也正是她。 秦月沁也紅著臉打了招呼,然后就微微抿著唇不說話了。 她有那么點社交恐懼癥來著。 她旁邊這位是我們的朋友,叫劉毓。 朱大哥好。 朱宏斌連忙點頭致意,并覺得這圈非富即貴的年輕人實在是很有禮貌,當即心里更覺得有幸。 本來這年頭獵戶已經是沒什么活可言了,一來山中的野豬野味一再減少,二來一個不小心打到幾個國家珍稀保護動物,就得去吃牢飯了。 這時候徐家兄弟來找他,說是帶他們進山找一處山神廟,就會給他一筆豐厚的報酬。 這樣一來,他這個冬天就有著落了。 于是臉上的笑都是發自肺腑的,忙給他們倒了酒:來來,現在已經是臘月了,新年快到了。我祝大家新年快樂,平平安安。 眾人亦笑著舉杯同飲。 秦月沁喝了一口,被辣得不行,劉毓好笑地給她遞了一瓶奶,悠著點,米酒度數不低。 喔。秦月沁接過牛奶,然后才動了筷子,大家圍著火爐吃飯聊天,她心里卻有些悵然。 擔心嗎?京窈敬過朱宏斌一杯酒,轉頭看她時一眼便發覺她情緒不高。 秦月沁有些靦腆地笑了笑:不是啦,是想著馬上到新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廣州過年。 就算回去了,除了mama,也沒有人再期待見到她了,所謂物是人非事事休。 這段時間她跟著京窈她們,其實自知被保護得很好,也知道在她家里發生了許多的茍且,這些她都無能無力。 還愿也不需要多久,過年之前一定能回去的。京窈給她夾了一個雞腿,快吃吧,有力氣了才能爬得動山坡。 有京窈的安慰,秦月沁覺得心里一暖,笑著點點頭:好!她夾起雞腿咬了一口,臉色一變:好辣好辣好辣好燙燙燙燙 劉毓看在眼里實屬無奈:你啊??旌瓤谀?。 朱宏斌有些歉意:是不是太辣了,不好意思,我習慣了放這么多辣椒,我下次注意。 我倒是覺得很合口味。徐云深道。 眾人不禁側目看他。 廣州人的確不怎么能吃辣,不過大哥不用拘謹,我們自然是要入鄉隨俗。徐溫陽一邊將外衣脫掉,一邊笑著說。 火爐和辣椒已經讓他出了一層汗了。 京窈想起這人也不怎么能吃辣來著,這兄弟兩一個嗜甜,一個嗜辣,倒是南轅北轍。 云哥真是從小就能吃辣。秦月沁趕忙灌了兩口奶,眼淚花花地說:小時候偷偷溜出去吃小零嘴,云哥買了一斤麻辣貓耳朵,我吃一口嘴巴都腫了,他吃半斤都面不改色。 有的人是鋼腸鐵胃,我們怎么比得了呢?徐溫陽老神在在地說了一句。 徐云深仰頭喝了一口酒,不咸不淡道:比得上你奶油拌玉米吃? 秦月沁小聲吐槽:你們兩都不正常好不好?她看向京窈:jiejie你呢?更喜歡吃辣還是甜? 我都行。京窈扒了一口飯,咽下去才道:米飯比較好吃。 那要是回廣州過年的話,jiejie一定要來我家,我會做八寶糯米飯!我做給你吃好不好? 京窈笑道:行啊。 說起過年,秦月沁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還有煲仔飯呢,加上香噴噴的臘腸,小時候我去徐家,虞姨就做這個給我吃,真的可香了,我前幾年在國外讀書,一到過年就老想起這個,饞得不行。 京窈的筷子頓了一下,秦月沁口中的虞姨,就是他們兄妹三人的親生母親。 有這么好吃嗎?京窈面色如常地問道。 秦月沁不住地點頭:好吃啊好吃,還有年糕、蘿卜膏、糖果子,虞姨每次做好糖果子,陽哥就會端著盤子藏起來,深怕我們和他搶似的~她看向徐溫陽,打趣道:所以陽哥愛吃甜,就是虞姨做的甜食太好吃了。 徐溫陽面露無奈:都多少年的事了別再提了。 多有趣啊,京窈卻接了秦月沁的話頭往下問道:除了會做好吃的,我媽還會做什么招待小朋友? 秦月沁無知無覺地開心回憶著,沒有看到徐家兄弟的臉色都淡了下去,還有劉毓給她使的眼色。 虞姨還會剪紙呢,很多惟妙惟肖的小動物,我屬猴的嘛,虞姨就送了我很多不同動作表情的小猴子,不過陽哥和云哥屬龍的,剪起來費力,但虞姨還是每年都送他們一條威風凜凜的大龍,給我羨慕的,還想著自己要是屬 她沒說完,劉毓就狀似不小心一樣碰了碰她的胳膊,秦月沁和他對視了一眼,從他眼里看見了無奈的神色,突然腦子一閃,才想起京窈是他們的胞妹,也是屬龍的 徐溫陽和徐云深的臉色都有些沉了。 我秦月沁恨自己不長腦子,怎么把話題扯到這上面,現在甚至不敢去看京窈的臉色。 京窈卻輕笑一聲,我說了,這不是很有趣嗎,今年要是回廣東,我也向媽要一條小龍。 朱宏斌畢竟年長,察覺到了什么,便趕忙舉杯對京窈道:小京小姐,我敬你一杯,我干了,你隨意。 朱大哥客氣了。京窈舉起玻璃杯,同樣一飲而盡。 來,我也敬朱大哥。徐溫陽給他們又倒上酒,豪爽笑道。 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些不同程度的醉了。 京窈一個人出門醒酒,鄉村夜晚熄燈得早,也寧靜得很,只間或著有幾聲狗叫,夜風寒涼,一吹便讓人頭腦清醒不少。 過了不久,有人用大衣從后面裹住她,嘆息一聲:外面冷。 京窈沒有回頭,將自己的身體放任自流地往后靠入他的懷抱,問道:我沒吃過媽給我做的飯,真的很好吃嗎? 徐云深默了一會兒,抱緊了她的身軀,低聲嗯了一下。 京窈閉上眼睛,似笑似嘆:我真羨慕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