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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行李箱 (短篇 骨科 abo)在線閱讀 - 3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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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李箱3

    周日的清晨。

    厚厚的簾子垂著,臥房還是兩人信息素交纏的氣息。

    美麗的長發青年在軟被里拱了拱,發現身邊的位置空了,不太情愿地睜開眼。

    舒?

    在旁邊套上襯衫的舒聽到呼喚,轉過身。時間還早,你怎么醒了。

    你要出門么?身邊失去的溫度令憂憂清醒了許多,漂亮的眉頭皺了起來。今天是周日。你為什么比我還忙

    舒聽出哥哥脾氣變天的前奏,只能湊過去,耐心解釋。是預定好的會議,不是我一個人。他俯身,撩開睡美人臉側長長的鬢發,在那人的眉骨上輕吻。哥哥乖,再睡會兒。開完會我就會來了。

    絲滑的長發仿佛綢緞一樣在他指間流動。

    憂憂想要發脾氣,卻實在被弟弟的主動取悅了。哪怕那只是他們從小的習慣。

    討厭的工作。他伸手臂,順勢撈住舒,蛇一樣攀附著對方貼上去,回以濃烈交纏的親吻。攪亂那個人平靜的呼吸。

    實驗就那么有意思么?我要跟你一起去。他忿忿地抱怨。

    舒太知道憂憂跟過去會是什么結果。被情欲催動alpha是不會在乎世俗的眼光的。

    實驗室沒有家里舒服,椅子也都很硬。舒只得苦笑。哥,還是在家等我吧。你不知道,上次你被人看到了,組里都謠傳什么。

    哦,怎么說?

    他們舒的臉皮微微發熱,有些難以啟齒。哥你別生氣啊,他們說說我在外面包養了情人。

    舒沒有想到,哥哥并沒有生氣,反而伏在自己身上,笑得發顫。

    這個玩法,我還沒想過。穿著絲綢睡衣的美人立刻進入角色,惺忪地解開自己的領口,然后拉起舒的領帶,解開襯衫,修長的手滑了進去。

    舒總,我可是很貴的他不管舒錯愕的表情,探頭含住了舒的耳垂。您這么想走,是不是對我不滿意???斜睨著對方,眼神嫵媚又勾魂。

    那就再給我一個機會吧長發美人一邊呢喃,一邊在對方衣服內游走,繞著敏感地帶不輕不重地打圈。這次一定讓舒總滿意

    這種生活,對于憂憂來說是甜蜜,也是煎熬。雖然他很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不論他們的需求,理想,怎樣交錯,在一起是他的底線。就像舒從不知道,他的信息素發育,是對弟弟的信息素起反應開始。

    憂憂已經習慣了獨自承受煎熬和忍耐。

    舒睡眠的時候沒有防備。憂憂從旁邊走過,只能舔舔嘴唇,然后躲在桌后面打抑制劑。他們一日日成長,平穩生活的背面,是無數被憂憂偷偷打空的抑制劑。

    即使如此。

    舒聞不到信息素,所以也體會不到這種觸手可及卻不能的痛苦。在這種痛苦中不可自拔的憂憂,有時也會羨慕舒的輕松。日積月累的眷戀和壓抑,最終形成無法化解的泥潭。

    即使如此,他也從沒有想過分離。

    我不管。反正你不會喜歡什么人了。憂憂帶著情緒斷定。所以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為什么?舒總要承受憂憂這種沒頭沒尾的情緒。我很喜歡哥哥啊。他天真地像以前一樣坦白,試圖哄好鬧脾氣的兄弟。我最喜歡哥哥了。

    小時候他這樣說,不論憂憂多么生氣,都會立刻高興起來。

    那不一樣。美麗的兄弟沉下臉色,甩開他。那是不一樣的。

    舒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錯,不知所措。

    是我錯了嗎?他反問。哥哥,對不起

    憂憂美麗的臉上,逐漸浮現一種永遠無法痊愈的悲慟。但是相比那些自欺欺人的念頭,失去更令他恐慌。

    他忽然追過去,緊緊將弟弟抱在懷里。

    是你的錯。他感覺快要有眼淚流下去,所以抱的更緊。全部,都是你的錯。

    *

    舒剛進入研究所的時候資歷淺,還是個Beta,也不擅長游說領導,缺人缺設備,各方面都不受到重視。

    憂憂比他更擅長察言觀色,轉頭給他調撥了一筆???。

    這不太好吧。舒撓撓頭。他只知道前輩都要熬很久,沒設想過這樣的方法。

    怕什么。你這個項目不是研究兒童用藥么,就當慈善了。其實經濟方面,憂憂完全愿意和他共享。只不過舒不懂的那些門道,上下同事,反而被憂憂拎著去打點。支持下科研,總比給那些股東拿去度假的好。

    后來舒在研究所一直順利,他做研究似乎確實有一些運氣在,加上憂憂給他傾斜的資源,年紀輕輕就做出了不錯的成果,收益也十分可觀。

    到了那個時候,他和憂憂都很忙碌。憂憂也有很多項目要談,那段時間一直在外考察。有空通話的時候,舒通常都已經躺下了。

    舒,還沒睡嗎,可不可以視頻

    不可以。舒已經不再好騙,上次視頻堪稱一場性sao擾。讓他短期內對視頻界面都心有余悸。早點休息吧哥。我這明天也要開會。

    真狠心。憂憂隔著電波嗔道。說點好聽的,哥哥在錄音呢。

    最近項目很關鍵,同事又塞來幾個新手在他這里練習。舒忙起來也不看時間。不過beta最不怕的就是忙碌。

    新手的臉他還沒記熟,就派發了大量任務。巡視了一圈,他問辦公室的小李,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有人噴香水了嗎?

    有嗎?小李困得看人都要重影。那就有吧,什么味的?

    味道很淡,像是一種一種花香?舒很少描述這方面,哦對,像是鈴蘭。

    鈴蘭是什么味道,我沒問過

    舒擺擺手,很快忘記了這個插曲。小李,記得今晚你有兩個報告要交。

    組長

    鈴蘭,是一種嬌氣又倔強的花朵。香味清甜,纖細又幽深,花序像是一串山野草葉間倒垂的鈴鐺,全植株都有毒性。

    連軸工作,一轉眼天已經黑了,舒感到頭有些昏沉,推開窗戶想要通風,結果聽到輕巧的敲門聲。

    那是一個新手來詢問報告上的批注。長發的女生等在門口,不斷往里張望。

    進來。

    舒沒來得及休息,強打起精神,給自己倒了杯水,繼續坐下。

    門開了,淡淡的香味仿佛光暈,一點點移了進來。這是一位女性omega。在這個世界,omega大多早早成家,能走到這里已經十分不易。人們抱著偏見,很少嚴格要求她。但舒從不管這些,他只公平對待數據。

    女孩抱著滿頁披紅的報告來請教。她低著頭問候了一聲,臉上還掛著笑容。但可以看出她剛剛匆匆補過了妝,眼圈還是紅的,應該是哭過了。

    哦,鈴蘭。

    女孩的基礎cao作有些不規范,舒雖然派了一位前輩去帶,可他眼里揉不得沙子,每次看到問題,還是會當面提出來。

    實驗室的人都已經習慣了舒的直接,舒從來對事不對人。但女孩從未遭受過這種嚴苛,每次散會都要悶頭哭。別的組看了,也很為女孩委屈。

    舒組,有時候也沒必要這么較真。午休的時候,隔壁alpha端著咖啡,拍了拍舒的肩膀。omega和你我都不一樣,溫柔一點吧。

    有什么不一樣?舒接了第二杯咖啡,他最近時常感到困倦。只要進了我的組,就不能拖累整組的進度,不然對其他人,才是不公平。

    alpha還想說什么,看到舒這種冥頑不靈的樣子,只感嘆了一聲Beta啊,拍拍肩走了。

    話雖如此,舒并不是一個僵硬的人。他不擅長對付人事,認為前輩的話一定有些道理。

    他讓那女孩下班后來找他,然后丟給她一摞資料。

    組、組長女孩以為自己又是被叫來挨罵的,捧著資料不知所措。

    我考慮了一下,你暫停手上的事,從這邊開始熟悉。舒坐在辦公椅上,背對著她報出頁數,上面已經畫好了重點,條分縷析,簡介而清晰。給你三天時間,夠了吧?

    夠了女孩有些倉皇地點頭,一時忘了道謝。

    舒交代完了,想叫她離開,又想起下午alpha的話,補充道。有什么地方不懂,可以問前輩,或者找我。

    好的,謝謝組長。

    女孩深深鞠了一躬,抱著資料離開。

    舒沒有看錯人。那女孩發奮努力,終于一點點追平了進度。組里也不再那她當做珍貴嬌弱的omega開玩笑,一切如常。

    其他組看了,都說舒暴政統治了整個組,組員都變成了粗暴的工作狂。

    嗯,做得不錯。

    女孩仰著頭,終于聽到組長吐出一句吝嗇的好評。對于這位嚴酷的beta而言,這就是很好的評價。

    她不禁笑了,于是那股清甜的鈴蘭花香也明顯起來。那是一種潔白芬芳,又堅韌的小花。

    組長,報告也弄完了,今天一起去慶祝一下吧!組里氣氛很喜慶,有人起哄。

    今天?舒已經忙碌了多日,沒有回家。憂憂一直出差,他對住在什么環境并不挑剔。我不太能喝酒

    那就去吃點串,我知道附近有家夜宵很不錯。組員們摩拳擦掌,發出一口惡氣,軟磨硬泡將舒拖去了。

    在實驗室軍令如山的組長,坐在十幾人的餐桌前,木訥得仿佛一個嘉賓。不過學生們總能自己找到樂子,并不太需要他參與。

    飲料推來推去,他錯喝了半杯啤酒,很快感覺臉上熱了起來,暈乎乎的。小菜也沒有什么胃口。

    吵鬧聲中,那種鈴蘭的香味近了,于是舒感覺頭更加昏沉。

    組組長。女孩見他身邊沒有人,鼓起勇氣來敬酒。這些天多謝您的指導。

    組長似乎與平時有些區別,他的眼瞳是一種深灰色,此時卻泛著一種流動的光亮。光亮的中心轉到女孩臉上,令她的呼吸有些停止。

    沒什么,應該的。

    年輕的組長淡淡地說,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舉杯的瞬間,女孩發現組長的脖頸其實有很好看的線條。

    喝得半醉的同事們歪倒著,唱著走掉的歌曲。女孩回頭,發現自己的作為已經被占了。

    這里沒人。舒看出女孩的窘迫,隨意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女孩低著頭坐下了。

    過去她一直懼怕舒,但是今晚自飲自酌的舒仿佛有什么很不一樣,引發了她另一種躍動的害怕。

    最終她還是挨著坐下,于是一股清淡的,幾乎難以辨認的雪杉和清潔的氣息傳了過來。

    女孩沒有吃飽,桌上都是下酒菜。舒看了,便將沒拆封的果仁包推給她。

    女孩謝過,打開來吃了,最后剩下了幾顆杏仁。

    不喜歡吃杏仁?

    也不是,主要對杏仁過敏。

    舒喝過酒,就會變得多話。因此憂憂嚴禁他在外面沾酒。女孩從未和他這樣輕松地聊過,不知不覺也放松了些。

    對了,我一直想問舒的視線一陣清晰一陣模糊,那種暈眩的感覺又來了。你是不是用香水?

    香水?沒有啊。女孩有些疑惑。

    然后他們也沒有說話,直到舒的手機忽然響了。

    喂?

    電話沉默了幾秒鐘,然后傳來憂憂的嗔怪。舒,今天是我回來的日子,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舒輕輕打了個嗝。有個慶功會人很多你要不要來?

    憂憂立刻聽出他喝酒了,才會變得活潑,語調也冷了下來。你在哪里,我過來接你。

    舒掛了電話。女孩有些好奇地看他。

    您您要回去了?

    是,一會兒有人來接。

    或許是酒,燈光,和管他什么的原因,女孩也覺得有些臉熱,忽然大膽地問了一句。這么關心您,是家人還是愛人呢?

    呃,是家人。舒不假思索。

    所有的噪音都在繼續,女孩的手在餐桌下握緊。那那您還沒有配對么?

    舒用昏沉的腦子思考了一下,不知道女孩所指的是ao類型的標記配對,還是單純的情侶關系。

    鈴蘭的香味更加清晰了。

    沒有。他下意識回答了前者。beta和alpha、omega不同,沒有永久的配對。

    *

    憂憂接他回來,發了一頓不小的脾氣。

    舒喝了酒,脾氣也不小,沒有哄哥哥,先去洗了澡。

    沒想到,剛洗完卻被憂憂闖進來,赤裸地按在了浴缸里。兩人沒有對話,在濕滑的浴缸里扭斗,濺起噼啪的水聲,氣氛逐漸變得曖昧起來。

    結果憂憂一邊壓著他,一邊脫去衣服,仔細查閱對方身上每一寸氣息,然后狠狠地啃咬起來。浴室的蒸汽里很快彌漫起兩人的信息素。

    酒意上頭的舒也不含糊,仰頭對著哥哥的脖頸也是一口,倒是讓憂憂有些發愣。

    暫別一個月,憂憂已經想得發瘋。他臨走還偷走了舒的衣物作為慰藉,仍然是飲鴆止渴。他們在浴室里沖撞了數次,又移回臥室,憂憂不知疲倦地交纏了大半宿。

    舒后半夜累得昏睡過去,醒來才發現他們身體還連著,并且自己枕著憂憂的胳膊。

    他想要悄悄抽出身體,卻因為生殖環和生殖腔的構造,反而咬合更緊,還帶出一段羞恥的液體。

    早安,舒。

    這一番動作,也驚醒了憂憂。憂憂無意識地按住弟弟的腰腹,條件反射地抽動了幾下。

    水漬聲更加清晰。舒羞得幾乎要躲進被子里。

    哥放放開我

    不放。憂憂還沒有睜眼,將側臉在對方光裸的背脊上蹭了蹭。一個月真是太可怕了。我每天都睡不好。舒有沒有想我?他緩慢地抽送身體,自問自答。我好想舒。每天每分每秒,都好想。

    嗯,我也想你。

    憂憂知道舒肯定沒日沒夜撲在他的實驗室。但是得到這句回答,他還是甜蜜地笑了。

    我不要出差了。他咬牙道。一個人,一點意思都沒有或者,舒下次和我一起去吧,我知道那邊的海灘很不錯

    舒已經非常懂得,憂憂所謂的很不錯,通常就是做那事兒很不錯。憂憂知道他臉皮薄,常挑偏僻的地方帶他度假,然后和他像普通情侶一樣握著手,擁抱,親吻,再末日到來一般進入他體內。

    這樣膠著的日子仿佛沒有盡頭。

    醒醒。舒推動那人的胸膛。該起床了。

    酒醒以后,舒也忘記了慶功會的小插曲。omega女孩已經合格,不再需要他的單獨指導。

    一切仿佛回到了過去的軌跡。但舒的睡眠卻每況愈下。

    就像他小時候弄丟行李箱一樣。似乎中有人在問他,你們之間,是兄弟,還是情侶?

    他想要回答兄弟,嘴卻像被膠帶封住,怎么也發不出聲。膠帶漸漸變成一條花紋艷麗的毒蛇,一圈圈纏住他的頸項,然后趴在他的后頸吐信。

    夢里還會有淡淡的花香,有時候是鈴蘭,有時候是茉莉,有時是梔子它們無一不是芬芳的白花,散發著清凈又馥郁的清甜??墒撬坏┤プ穼つ枪上阄?,毒蛇就會突然張開口,咬穿他的脖頸。

    他冷汗淋漓地醒來。

    后頸傳來細微的癢和痛。

    怎么了舒做噩夢了嗎?

    憂憂呢喃著,伸過手臂,將他更近地抱在懷里。憂憂知道舒最近總是半夜驚醒,變得也容易醒來。

    但舒并沒有得到安慰。纏緊他的手臂仿佛夢里的毒蛇,時刻用猩紅的眼眸盯著他,等待致命一擊的時機。

    精神不濟,讓他無法繼續高強度的項目。他給組里幾個比較上進的人寫了推薦信,也包括那個女孩,她現在已經可以獨當一面。

    女孩平靜地看著他,掃了一眼推薦信。哦,是在J市啊。她輕輕地說。謝謝組長。

    舒記得那天窗外的葉子簌簌地落下。

    *

    送走了女孩,他下意識覺得輕松了些,噩夢也沒有那么頻繁。但他心里某處仍然覺得不踏實。

    憂憂不明所以,將這一切都怪罪給他的工作,只想帶他出去度假。

    舒知道有一些非議正在憂憂身邊滋生。真的也好,政敵的攻訐也罷,這樣優秀的alpha卻一直沒有匹配的omega,是不爭的事實。當然憂憂的心腹都知道舒的存在和他們的關系??墒菓n憂的地位越高,他的游戲就越危險。

    這也成為新的焦慮來源。憂憂必然花費了一番手腕,才平息那些流言,特別是不驚擾到謹小慎微的beta舒。

    舒卻覺得,這里面也有他的責任。雖然每次他想和憂憂談論omega的問題,都會被搪塞過去。

    有時他覺得憂憂也掩藏著無法化解的怨念和渴求。舒不能理解,他只能用他的身體盡力去滿足對方。

    可他無法欺騙自己。他心里始終有一個聲音,說他這樣將錯就錯是錯的,說他們這樣糾纏不清也是錯的。

    他是一個天生殘缺的beta,而憂憂是萬人矚目,萬眾期待的alpha。他其實無所謂自己如何,卻不能忍受憂憂因此而受到委屈。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是如此。

    就像他弄丟旅行箱時一樣,不論如何,他一定要辯白。

    舒推掉了一些工作,約了醫生長期檢測。

    除了睡眠,他還有其他的疑慮。但普通的監測并沒有突出結果。

    舒先生,您的身體大體正常。睡眠不良主要是精神壓力。不過有件事,您或許會感興趣。

    醫生將報告遞給他。

    您的性別一直被斷定為beta,從各項指標上來說沒有問題。但是最近的監測發現您的信息素如果從類型來看,其實更接近alpha,只是腺體發育異常,只有beta的水平。所以您的大腦發育非常穩定,很少受到信息素的影響。

    醫生又抽出另一張單子。另外,基于這個推論我們做了進一步測試,您可能會對omega,特別是女性omega的信息素有所反應。好消息是您可能有能力使對方受孕。壞消息是,達到發情幾率很低,比普通的beta和omega配對還要低。

    舒并沒太聽懂這些說法,謝過了醫生。

    當晚憂憂約他去江畔一家酒店晚餐。來接的人已經到了。

    憂憂選址從來很雅致。餐廳地段很高,可以俯瞰周圍江景。

    你想吃什么?

    舒想著醫生的診斷,點餐從來是憂憂的任務。

    隨你。

    對信息素有反應是什么意思?還要女性omega

    舒在手上轉著餐叉,想起了那個女孩,那個有鈴蘭味道的女孩。

    餐叉從他手上滑落。

    原來,那真的不是香水。

    憂憂包場,所以這邊的餐廳顯得尤其冷清。服務員無聲走過來,幫他更換落地的餐叉。

    正餐和飲料都點好了,你想要什么甜點?憂憂撐著下頜,杏仁蛋糕怎么樣?

    杏仁?不要杏仁。

    正看著江景的舒突然回答。

    憂憂微微挑了下眉,將那一個項目劃掉。

    食物精美,環境優美,一切都無可挑剔。但舒卻有些食不知味。

    怎么了舒,不喜歡這里么?

    ???沒有。舒盯著精致的餐盤眨眼。這里很好,只是今天有些乏了。

    憂憂沒有猶豫,立刻放下刀叉。乏了那就不吃了,我們回去。

    他們裹著圍巾,信步往回走。

    其實憂憂并沒有面上表現得那么輕松。他暗地里調查過研究所的事,但結果沒有任何異常變動。人事和項目方面一切都順利,也沒有過分親密的接觸。

    一對情侶拉著手,一邊爭論明天誰去買菜,一邊鬧著從他們身邊跑過去。

    舒下意識地止步了。

    舒,怎么了?憂憂拉住他。在想什么?我今天已經喊了你幾次。

    對不起,我在想一件事。舒深呼吸了幾口,在迷離的江景上形成淡淡的霧氣。哥,我們不能這樣下去了。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長發的美麗青年挑眉,眉眼已經帶了幾分冷峻。

    哥,我們是兄弟。舒一點點對上他的視線。兄弟不可以這樣。

    不可以怎樣?憂憂緊緊扣住他的下頜,逼近他。不可以接吻?不可以擁抱?不可以發生性關系?他直白而諷刺地說。舒,我們已經這樣六年了。你不會是最近才想到的吧。

    哥可是,可是那樣是不對的。舒冒著冷汗,咬牙繼續。這已經耗盡了beta的所有勇氣。你是優秀的alpha,應該和omega孕育后代

    說了多少次,我對omega沒有興趣。憂憂冷冷地打斷他。我對親近別人,沒有一點興趣!

    但,但你是alpha。舒想起腺體缺陷的自己,仍然會被信息素支配的狀況。對于beta而言,那是一個全新的,蠻荒的世界。你會受到omega的吸引

    舒,那些我都說過很多次了,我們的標記頻率,根本不會有這種問題。在這方面,我甚至比你還要穩定。憂憂忽然停頓了一下。舒,你今天不對勁。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昏黃的路燈下,灰眼的年輕人隔著霧氣相望。

    哥哥,我覺得我們是時候,分開來生活了。

    *

    憂憂人生第一次,被深深地刺痛了。而且是被他無比信賴和眷戀的最親近的人。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夜色下的美人艷麗地笑了,他的笑有種驚心動魄的危險。舒,你今天生病了,我們回去休息。

    他和之前一樣去拉舒的手臂,卻用上了力氣。

    哥哥,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早就清楚你比我還要清楚!舒懇求道。你知道我不可能喜歡alpha。我沒有辦法做你的伴侶

    憂憂用急躁的吻封住了他的話,然后用指腹輕擦對方有些紅腫的嘴唇,淡淡道。那又怎么樣,我們現在不是很好,我們都很習慣這種生活,也很喜歡彼此的身體。說到這里他咬了一下舒的耳垂。這就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概沒有意義。

    那不一樣!舒奮力掙脫。他的確想過,隨遇而安或許是最輕松的選擇。但是那個女孩的事讓他后怕。即使那天,他們什么都沒有做,可那種昏沉的感覺和香味讓他反常。

    在憂憂無時無刻想念著的時候,他的世界一切如常,甚至可以專心撲在任何其他的事情上。

    最諷刺的是,通過那個女孩,他竟然有一些理解了憂憂對自己的感情,也徹底理解了,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不論是質還是量,永遠都不是對等的。

    再想起杏仁那個細節,舒感覺自己已經是個背叛者。

    河風吹得他們已經麻木。

    哥,其實分開也沒有什么。我們還是兄弟。逢年過節,還可以走動

    這種生分的描述,令憂憂徹底寒心。你說分開也沒有什么?原來原來這么多年過來你就是這樣想的?舒,你當我是什么!

    哥,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永遠都是。舒望著對方,目光顫動??墒?,你不是我的愛人。我努力過了,但是做不到。我欺騙不了自己。我也不想你繼續欺騙你自己。他拉著憂憂的手,哥哥,你應當被人全心全意地愛著,而不是和我糾纏。像像我這樣的人,和你走在一起,對你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一切有仿佛回到了最初的那個事件。

    憂憂已經用自己的犧牲平定了所有的局面,但舒卻不能接受。舒無法自欺欺人,錯誤會不分晝夜地打擊他。

    他害怕他的哥哥受到委屈。哪怕是因為他,也不行。

    于是他們陷入了有生以來最嚴重的一場冷戰。

    舒從憂憂的臥室搬出來,或者干脆睡在辦公室,廢寢忘食地工作,也不再理會瘋狂震動的手機。

    憂憂的暴虐徹底失去了約束。他消瘦了許多,令人忌憚。對也舒冷言冷語,或者干脆不理,毫無預兆地砸掉家里的東西。特別是他和舒一起買的東西,他看著都不順眼。

    可是這么多年的生活根本拆不開,他們的標記早就緊緊糾纏在了一起。

    而舒睡在實驗室,半夜還會被手機震動驚醒。

    憂憂大概喝了酒,醒過來發現舒不在房間里,急得給他打了十多個電話。

    舒,你在哪里?你沒有事吧,為什么這么晚了還不回家?憂憂的聲音沙啞而疲憊。你在哪兒,我來接你

    有一瞬間,舒幾乎就要心軟了??蛇@一次他下定了決心。這是他犯的錯,他不能再逃避。

    哥哥,我在值班。他的聲音在死寂的研究所響起,周圍只有閃爍的機器。我今晚不回來。你早點睡

    而另一邊根本不聽他說完,狠狠地摔了電話,隱約傳出那人的怒吼。你有種,就永遠不要回來!

    舒掐滅電話。手機的反光照在他臉上,十分刺痛。

    憂憂的心思瞬息萬變,總是從一個極端突然換到另一個極端。

    舒很清楚哥哥一直是高傲的,從小到大,不論什么原因,哥哥一旦生氣了,絕不是首先低頭的那一個。

    舒只能請假,挑工作日回家收拾行李,卻沒想到推開門,憂憂根本沒有出去,就睡在沙發上。茶幾上堆著一排烈酒。

    憂憂雖然是享樂主義,但平時除了執著于標記舒,其他都十分自律??∶篮惋L度,都是他的資本。

    舒心里不是滋味。他預想過他們都要適應一段時間,卻沒想到憂憂的表現如此激烈和決絕。

    他拉過一條毯子,輕輕蓋在哥哥身上。然后轉身去自己房間收拾重要的東西。

    剛推開門,就聽到背后有人聲。

    你去哪里。

    憂憂不知什么時候醒了。

    舒背脊一僵,也不知該不該回頭。我來收拾東西。

    他推著一個小小的,銀色的行李箱。因為怕吵醒憂憂,進門以后還抱在懷里。

    憂憂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將毯子抖落在地。他的表情沒有最初那么暴戾,卻有種不動聲色的陰郁。

    這是我的毯子。憂憂冷冷地說。你進來,不要動我的東西。說完,憂憂昂頭背對他走開,還不忘在毯子上踩了一腳,然后走進臥室,大聲甩上門。震動之大,仿佛隔著墻在舒的臉色甩了一道耳光似的。

    舒幾乎是逃進自己房間的。他用背抵著門,抱著箱子,深深地喘息。

    他忽然覺得自己已經看不懂曾經朝夕相處,相依為命的哥哥。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幾年前憂憂一時興起,買回來一盆蘭花。憂憂對照顧東西并不在行,更沒有心情。反正死了還可以買新的。所以平時都是舒在打點。幾年來,蘭花在明亮的客廳已經非常豐茂。

    他們在那盆嬌氣又文雅的花朵前,一起吃過許多茶飯,花期甚至拍過合影。

    舒每次回來,也下意識地照看一下。沒有每日的細心照顧,蘭花草很快沒了精神,懨懨的,維持著一種半死不活的邊緣狀態。

    可是當舒去提水壺的時候,卻被憂憂擋在水池前。

    這是我的花,不是你的。憂憂抱著胳膊宣布。你沒有權力照看他。

    舒咬了咬嘴唇。他是個物欲淡薄的人,但是對于照料了許久的生命,到底還是不一樣的。哥,那就拜托你澆水

    可惜他的這種在意,立刻被憂憂察覺了。

    我想怎么處理,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指點。憂憂尖刻地說。放下水壺,不然我立刻連著花盆扔出去。

    憂憂的威脅奏效了。

    等到舒這次回來,那盆蘭草已經徹底枯萎,仿佛一顆枯黃的頭顱,懸在舊日的位置。

    雖然也有保潔來打掃,卻沒有人敢動這個戰利品。舒知道,這就和懸在城門,被處死的俘虜一樣,是來震懾他的。

    舒已經不敢再看家里的任何細節。他知道,這么多年的他用心澆注的一切,憂憂都會毫不留情地撕毀給他看。

    就像他毫不留情地,毀掉了憂憂本已擁有的幸福。

    舒有用的個人物品其實也少。他仍有工作和積蓄。所以日常用品基本沒動,只帶走一些文件。

    但整理文件也十分勞神。打包完天已經黑了。他合上了行李箱,推到客廳,臨走又忽然看到茶幾上相框。

    相框里,是他們兄弟的合影。

    他猶豫了一下,仿佛做賊一般躡手躡腳地,去那那個相框。

    放下。

    舒被嚇得一激靈。果不其然,那頎長的人影正倚在一邊,刻薄地看著他。

    哥

    那天,我和你做過很多次,憂憂仿佛一個發現獵物上鉤的獵手。你脖子上還有痕跡呢。你為什么還要?你不是覺得很惡心么?

    可,可是舒已經快要哭出來。對于憂憂的這種逼迫,他絲毫沒有反擊之力。憂憂之所以如此眷戀他,也是因為這個兄弟對他從不設防。

    好吧,你可以拿走。不過那里面有我的照片。憂憂仿佛施舍一般,居高臨下地說。你只可以拿走你的那部分。憂憂丟過去一把剪刀,惡毒地笑了。剪開來。

    舒垂著頭,不知道是因為疲憊還是什么,他沒有回答,只是拉起行李箱的拉桿,撈起風衣,然后緩慢地在衣兜里尋找。

    你做什么。憂憂不再斜倚著,直起身來。

    舒仍然沒有回答,只專心于手頭的事情。然后終于他摸到了一串鑰匙環,鑰匙環已經老舊了,上面還掛著一串金屬的數字,已經磨損的很厲害。

    舒將上面的大小鑰匙退下來,信箱,儲藏間,車庫,保險箱所有的鑰匙,曾經都是一式兩份。

    還給你。舒將那些鑰匙一字排開,只取走了研究所的鑰匙。最后他將空心的圓環,和數字吊墜也擺在桌上。我我算不清楚,這些就都還給你。

    憂憂怔怔地看著那個吊墜,那上面的數字是他們的生日。這個數字吊墜,他們兄弟都有一模一樣的。還是他們高中時,兩個人一起買給對方的生日禮物。

    在憂憂眼里,這是他們從母體分離的日子,也是他們開始相遇的日子。

    這樣,可以了嗎?舒仿佛終于卸下了什么重擔,什么都不在乎,人就會輕松。我可以走了嗎?

    毫無征兆地,憂憂拾起邊上的剪刀,狠狠戳在行李箱表面,劃過長長的一道。因為用力太大,一道血跡順著刀刃淌下來。

    你做夢。

    長發美人仿佛毒蛇一般,艷麗地笑了。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他直勾勾地看著臉色蒼白的舒,將艷紅血跡抹在嘴唇上。全部,都是我的。

    舒被發狂的兄弟嚇得大驚失色,只得丟下箱子,推開門奪路而逃。

    舒開始了東躲西藏的生活。

    有時候他下班會發現一些不明的車輛停在研究所門口。有幾次他都是翻了研究所的緊急逃生通道,從外墻一點點爬下去。

    他也換了手機卡。將舊卡存在辦公室。但是只要他用實名注冊什么,那些跟蹤者就如跗骨之蛆,永不斷絕。

    但憂憂不會親自前來。舒不知道該不該慶幸。因為在他們之間,憂憂是不會屈尊親自前來請求的。

    舒永遠是道歉,安慰,哄著他的角色。他們都習慣了太久。但舒也開始反思,也許就是他的縱容,給了對方錯覺。

    這是一場身心俱疲的拉鋸戰。沒有人是贏家。

    畢竟有一點,舒說的是真心話,不論如何,憂憂都是這世上他最重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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