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師（二）

    蘇梨是被敲敲碰碰的聲音吵醒的，男子是個人偶師，很喜歡琢磨制作那些人偶，蘇梨曾遠遠看過一眼，除了小點，幾乎是和真人一模一樣，蘇梨不敢碰，因為那真是用人骨頭人皮做的。

    你醒了，有不舒服嗎?據說姑娘家可能會痛呢。人偶師從案上抬頭問道。

    蘇梨臉頰爆紅，搖了搖頭，你在做什么?蘇梨想要掀過這個話題，人偶師對這種事總是有著無盡的好奇，明明是不會有欲望的。蘇梨記得人偶師留下她的時候，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帶了你回來，你若死了還能給我做人偶，可你還活著，不如用身體報答我吧。人偶師無情無欲，可什么都是有來有回的。既然付出了，怎么也得取回點東西，至于身體報答就是那夜的玩弄，還是蘇梨一直拖，拖到身體復原才同意的，其實蘇梨已經做好失身的準備了，可他并沒有要她。

    人偶師不知道蘇梨的沉思，舉起手上的一節指骨回答她的問題，我要把這根骨頭磨的圓潤點好用來做人偶的腿。案上還放著巴掌大的人偶，是個可愛的小姑娘，笑的天真爛漫，栩栩如生，可只有半截的身體讓蘇梨感到莫名的驚悚，她總是覺得人偶師手里的人偶是有生命般的在盯著她看。

    為什么一定要用人骨其他的不行嗎?蘇梨不禁出聲問了句   。

    人偶師繼續打磨手上的骨頭，淡淡說道，人偶用人的骨頭做才叫人偶。

    你也是用人的骨頭做出來的人偶嗎蘇梨盯著人偶師的動作，顫著聲音問。

    人偶師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回道，我不知道，我的主人并沒有告訴我，我是用什么做的。

    你果然不是人蘇梨后退了幾步，撞上了門板，跌坐在地上。人是不會沒有溫度，沒有心跳，不吃飯，不喝水   ，不睡覺的。

    人偶師見狀，起身準備扶起蘇梨，蘇梨反射性的躲了過去，警惕的看著人偶師。

    被躲的人偶師沒有絲毫尷尬懊惱，反而問道，你這是在害怕我?恐懼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蘇梨沒回，靠在門板上，抬頭望著人偶師問道，你為什么要救我。

    我并沒有救你啊，我以為你會死才把你帶回來的。人偶師不解的回道，似乎想了一會兒，接著道，你是在怕我會殺了你嗎？人偶師蹲下身子，和蘇梨視線持平，四目相對，兩人離得很近，蘇梨這才看清他空洞的眼眸。

    蘇梨點了點頭。

    人偶師笑了，伸出手想把蘇梨拉起來，你放心，我是人偶師又不是劊子手，我還要你告訴我情欲是什么樣的感覺。而且好像真的很舒服呢。人偶師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蘇梨臉一下子又紅了，拍打開人偶師的手，自己理了理裙擺站起來，小心翼翼問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人偶師皺眉想了想，很抱歉，我大概是有名字的，不過我忘了。

    你活了多久啊，連名字都忘了！蘇梨驚訝的問道。

    幾百年吧，記不太清了。

    蘇梨還想問，人偶師用食指按住了她欲張開的唇，今天我要出攤呢，以后有機會再問。而且人是要吃東西的吧。

    今天沒有下雪，陽光映的積雪發亮，人偶師帶著人偶和蘇梨來到山下的集市，遠遠的就聽見孩子們在喊，賣人偶的來了，賣人偶的來了！

    人偶對著孩子溫和的打著招呼，在一張破舊的桌子旁坐下，依次擺上自己做出的人偶，不多不少，一共十個，今天你們有什么故事要說給我聽呢。人偶師對著孩子們說道。

    孩子圍在人偶師身邊圍成一個圈，嘰嘰喳喳，爭先恐后道，我有！我來！我也有！我也要說！

    人偶師隨手點了個小姑娘，你先來吧，讓要哪一個人偶。

    小姑娘羞澀的指了一個人偶，就是早上人偶師剛剛做好的的那個，那個笑的天真爛漫的女孩人偶。人偶師把人偶遞給她，你要說什么樣的故事呢？

    小姑娘奶聲奶氣的說道，前幾天茶館里的說書人說蘇梨在一旁聽著，說的大概就是將軍出征三年，回來了拋妻棄子和敵國公主在一起，最后原配夫人帶著六歲兒子自殺，那位將軍最后也被敵國的公主給殺死了，在蘇梨看來，著實沒什么意思，情情愛愛的哪有自己一條命重要。

    后面的孩子有說的才子佳人，也不知是真是假，也有家里長短雞毛蒜皮的小事，蘇梨聽的無趣，人偶師倒是聽的津津有味。不一會兒，十個人偶就發完了，孩子們見沒有人偶了，也就散了。

    你喜歡聽故事？蘇梨問道。

    人不都是對自己沒有的東西夢寐以求，有的卻又嗤之以鼻。蘇梨不知怎么聽出了嘲諷的意味，但實際上，人偶師是沒有感情的，只是陳述事實。

    蘇梨鬼使神差問了句，你想成為人?

    不，我不想。人太復雜了。說著，人偶師指了指遠處，你可以去那逛逛，不過我可沒有錢，當然你也可以離開。

    你肯放我離開，不是要我用身體報答的嗎？蘇梨說完，狠狠咬了下嘴巴，哪壺不開提哪壺。

    昨夜已經結束了，當然你留下來更好，畢竟我了解的不是很多。

    蘇梨狠狠瞪了一眼，轉身離開，人偶師看著她的背影沒有去追。

    蘇梨先去當鋪用首飾換了些錢，在大街上逛了許久，什么也沒買，倒不時有些公子哥前來搭訕，不知不覺，日暮西沉了，天邊殘陽映著遠山莫名有些凄涼，蘇梨想了想，自從父母死后，入了院子，那便是一生都要依靠男人而活的貨色，自己這樣的，無依無靠，無權無勢的，遲早也是別人的禁臠。

    如此，不如蘇梨采購了些東西，順著原路返回，遠遠的就瞧見人偶師還在原地，和孩子們嬉笑，這一刻，蘇梨莫名的想哭，這樣的日子真好，可惜

    人偶師也遠遠瞧見了蘇梨，收拾收拾攤位，既然回來了，那我們走吧。

    好。

    蘇梨提著很多東西，人偶師也不見幫忙一下，見蘇梨累了，好心的停下腳步等了蘇梨幾次，果真是個人偶，不是人呢。

    回到木屋   蘇梨已經是累到虛脫了，不滿的盯著人偶師，又不好意思開口指責他，為什么不幫她提東西，清了清嗓子，嚴肅的指責道，你怎么能把人骨頭做的人偶給孩子們呢?

    又沒有毒，怎么不可以？人偶師很認真的反駁道。

    那可是人骨誒！人骨！蘇梨特意強調了人骨這件事。

    他們也有骨頭，難不成會怕骨頭?這和動物骨頭有什么不一樣。

    蘇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