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度穿梭
異度穿梭
祝真和封紹在不同的副本中穿梭。 他們也因此見識到了千變萬化又險象環生的黑暗世界。 很多副本并沒有活人存在。 它們吞噬過無數無辜玩家的性命,血rou和怨恨滲入土壤,白森森的骨骼不甘地凝固成扭曲的姿勢,陳列于室內,或是暴露于荒野,像一個個巨大的驚嘆號。 祝真走過潮濕悶熱的密林,看見一座爬滿了毒蟲的骨頭山,四周散落的背包和鞋子還有七八成新。 封紹捏死一只企圖爬到她頭發上的蜈蚣,繞著骨頭山快速搜尋過一遍,確定沒有人幸存的跡象,果斷帶她離開。 下一個世界是被隕石毀滅的荒原。 大大小小的隕石從天而降,在地面砸出一個又一個觸目驚心的深坑,醬紅色的rou泥在坑底暈染成模糊的一片,令人不忍多看。 她們遇見不啻于世界大戰的巨大沖突,眼前炮火連天,頭頂導彈飛速穿梭,密密麻麻的傘兵自直升機上跳落,甫一站在平地,立刻舉起機關槍,在敵人的胸前掃射出一蓬一蓬的血花。 士兵們臉上的勇猛和仇恨是那么真實,令祝真很難相信,他們本質上不過是一個個由代碼組成的NPC。 很快,祝真找到規律。 能活到現在的玩家,應該都陷在和她們類似的副本中,和虛假的愛人生活在一起,做著平靜的美夢。 所以,這些充斥致命元素的世界,都是曾經抹殺過許多玩家、而今仍然在冰冷麻木地運轉著的殺人副本。 她們加快了搜查速度。 第二個祥和的世界出現在面前。 通過平板電腦上的定位功能,封紹很快鎖定了玩家的位置,帶著祝真來到一座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前。 封紹面不改色地謊報了自己的身份,在接待員的帶領下,來到頂樓,見到了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 陳總,他們說他們是過來洽談廣告合作的,之前跟您約過。膚白貌美的女助理細聲細氣地匯報道。 那位叫陳冬的總裁面露疑惑之色,揮退助理,問道:你們是? 我們都是玩家。祝真開門見山地說著,眼睛飛快掃過辦公室里奢華的裝修和昂貴的擺件,我們現在掌握了離開游戲的辦法,你愿意一起逃出去嗎? 陳冬面色大變,眼睛中浮現出的并非驚喜,而是疑慮與恐懼。 他喃喃道:不,不,我在這里過得很好,我是身價過百億的商業奇才,在這個城市呼風喚雨,人人敬重。離開游戲?你們在做什么白日夢?我又不是不知道系統的手段,它想弄死我們,就跟捏死一只螞蟻那么容易!我不出去,我不出去! 不等祝真勸說,他便按下桌上的緊急呼叫按鈕,大聲道:叫幾個保安上來!這里有兩個胡言亂語的瘋子在鬧事! 你明知道我們是來救你的,為什么要說這種話?祝真脾氣上來,怒視著他指出經不起推敲的現狀,是,你現在是過得很好,可誰知道這種平和的假象能維持多久?說不定一覺醒來,一切都會灰飛煙滅,到時候你 真真,算了。封紹伸手拉住她,示意她看向桌子上擺著的全家福。 那實在是一張很熱鬧的全家福。 陳冬左右各摟著一個女人,身后還站著兩個,每一個的長相和身段都不亞于最當紅的電影明星。 女人們甜甜地笑著,手里抱著幾個月大的嬰兒,身邊跟著四五歲的孩子,眾星捧月一般簇擁著她們敬愛的男人。 事業有成,三妻四妾,兒女成群,大抵是許多男人的終極夢想。 封紹友情提醒道:你應該知道,她們都是NPC,說不定什么時候便會對你下殺手 不同世界的時間線并不相同,陳冬現在安全,并不代表永遠安全。 系統借助他完成AI的終極測試,榨光剩余價值,早晚要對他出手。 我當然知道,這個不聽話,換下一個就是。陳冬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驅趕瘟疫一樣厭惡地瞪著他們兩個下逐客令,還不快走? 言盡于此,封紹和祝真不再猶豫,轉身離開。 祝真輕輕嘆了一口氣。 同樣是在商界大展拳腳,封紹的成就比陳冬還要卓越一些,卻沒有在長年累月的鮮花和掌聲中迷失自我,實在難得。 兩人走過五六十個副本,見過末日般慘烈血腥的景象,也在美如仙境的世界里發現了剛剛死去不久的玩家尸體,終于在一個即將崩塌的副本中,發現了蘇瑛的下落。 祝真從未見過這樣純潔美麗的蘇瑛 她穿著一字肩的魚尾婚紗,頭上戴著玫瑰花苞和白紗組成的花冠,站在天與海之間,美艷不可方物。 蘇瑛警惕地舉起手槍對準他們,滿臉防備之色。 蘇瑛jiejie!是我們!祝真驚喜地叫了一聲,舉起手里的平板,言簡意賅地向她解釋起自己的遭遇。 聽完她的話,蘇瑛這才松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些許笑意。 她拿起餐桌上的餐刀,干脆利落地將繁復的裙擺割開,裁成方便行動的長度,又從一個男性賓客身上扒掉西裝外套,套在自己身上。 祝真幫她尋找平底鞋的時候,目光從楊玄明慘死的尸體上掠過。 那不是他。蘇瑛冷冷地說了一句,甩掉高跟鞋,換上舒適的運動鞋。 互相交換了有用信息,蘇瑛從化妝箱里摸出另一把手槍,遞給祝真防身。 祝真也將復制出的平板電腦交給她。 兩部平板上顯示的電量一模一樣 百分之十六。 待會兒見。蘇瑛摸摸祝真的腦袋,停頓片刻,張開手臂緊緊抱了抱她。 祝真感覺到,蘇瑛在輕微地發抖。 親手殺掉愛人,內心想必并不如外表這樣輕松。 蘇瑛jiejie,待會兒見。祝真回抱住她,竭盡全力給她溫暖,注意安全。 蘇瑛深吸一口氣,召出久違的吞噬獸,迅速消失在空氣中。 電量降到百分之十時,祝真和封紹終于來到江天策的世界。 本該用來迎接新生命的產房,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 身懷六甲的孕婦慘死在產床上,杏眼圓睜,臉色雪白。 江天策冷漠地站在旁邊,手里握著把鋒利的手術刀。 滴答滴答 鮮血自刀尖滴落。 封紹看清孕婦的長相,表情變得很難看。 他憑借身高優勢擋住祝真視線,抄起淺藍色的墊單蓋住孕婦死不瞑目的臉,這一瞬甚至想掉頭就走。 祝真不知就里,高興地叫道:天策哥,你沒事吧? 江天策很快調整好情緒,和以往一樣微微點頭,目光卻帶著令人不適的侵略性:真真,好久不見。 封紹陰著臉摟緊祝真,擺出絕對的保護姿態,連一句話都不想多說,冷聲道:時間來不及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