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亂
錯亂
貝錦如終于明白那種充滿全世界的怪異感從何而來。她的記憶出現了快四年的空缺,就像是她一覺睡醒到了四年后,而駱敬東搖身一變成了她的丈夫。 貝錦如努力地在那些空白的片段里尋找,思維渾渾噩噩,她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和駱敬東結婚,這四年中發生的事情應該很離奇可是她一點都記不起來。 眼見著她的表情越來越痛苦,路行出聲阻止貝錦如繼續想下去,他打了個簡短的電話,好像是打給駱敬東的,說貝錦如還需要在醫院里觀察一下。 兩個護士推開門進來,一左一右擁著貝錦如出去,又回了病房。 貝錦如又躺回了床上,護士推著留在房間里的推車離開,看她的精神不是很好,順手關上了燈,這時候外面的光已經很暗淡了,屋內燈一熄,房間頓時陷入黑暗。 關門之前,貝錦如突然尖叫起來,聲音凄厲刺耳,她喊的話因為音調過高而讓人聽不清楚,護士連忙又開了燈,驚魂未定地詢問貝錦如怎么了。 貝錦如緊緊抓著被子,呼吸還沒勻稱,"別關燈。" 她臥床一會,沒睡著,心里很亂,踩著拖鞋走到了衛生間里,扶著臺沿,看著鏡子里自己的臉。 很熟悉,甚至可以說一點變化都沒有,就連披肩發的長度也沒變,如果非說和四年前有什么不同的話,她瘦了一點,臉色蒼白,看起來不太健康。 貝錦如沖著鏡子里的自己苦笑了一下。 她又躺了回去,斷斷續續地睡,有些念頭在盤桓。 駱敬東其實根本沒走,公司的事情和貝錦如比不了。他上車里開著窗,連續抽了七八根煙。等到路行說詢問完貝錦如之后,他又回到了路行的辦公室。 "我怎么可能和駱敬東結婚呢?" 當錄音筆放到這一段的時候,路行和張柏高都下意識地去看駱敬東的臉色。 駱敬東看起來有點陰冷。 "各項檢查都表明,貝駱太太沒受傷,更不存在腦外傷。" 駱敬東冷笑,氣壓很低,"所以你們是說,她沒受傷,但是莫名其妙失去了四年的記憶?" 兩個醫生面面相覷,這確實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他們只能把每一項測試的結果放在駱敬東面前,讓他翻閱。 看完之后,駱敬東把東西摔了一地,丟下一句廢物就匆匆離開。 他一路走到貝錦如的病房,站在走廊上的窗戶前散了散自己身上濃重的煙味才進去,床上的人正睜著眼睛看天花板發呆。 貝錦如意識到了進來的人是誰, 但她不知道要說什么,垂著眼睛看駱敬東隨著走動而搖晃的衣服下擺。 駱敬東看了她很久,那種目光強烈到讓人無法忽視,貝錦如只好迎上去,問:"我們結婚的事我爸媽知道嗎?他們現在還好嗎?" 這就是她現在最關心的問題了。 駱敬東沒急著回答她,而是伸手到兜里掏出了手機,點了兩下放到貝錦如面前。 屏幕上播放的視頻是婚禮錄像,攝像頭正對著新人,她站在臺上,身著一件裙擺極大的抹胸婚紗,低頭看著手里的一束紅色捧花,臉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是幸福而非不情愿,駱敬東笑得很意氣風發,身姿挺拔地和她并立。 她笑著把捧花用力扔了出去,雖然只有幾秒鐘鏡頭,貝錦如還是看見觀眾席第一排正中間位置坐著她的爸爸mama,他們都穿著正裝,興奮地不斷鼓掌。 視頻結束后,貝錦如劃了下屏幕,想要再看一遍,結果退到了相冊頁面。 相冊的名字叫老婆,足足有七八千張照片,其中婚禮上的照片錄影就半天翻不完。無一例外,貝錦如都笑得很開心。 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腦子除了失憶一定還有什么別的毛病。 駱敬東把手機拿回去,說話的語氣有點無奈,"爸媽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們現在很好,爸已經退休了。他們倆上個月剛體檢過,除了媽還是有高血壓的老毛病之外,各項指標都沒問題。" 貝錦如看著駱敬東仿佛二十四孝好女婿一般說著她爸媽的近況,有種魔幻與現實交織的感覺。明明在她的記憶里,駱敬東只會用父母來威脅她。 駱敬東拿起她的毛呢大衣,說:"有什么問題,我回家再給你解答,我們先回去好嗎?" 貝錦如坐起來,穿好鞋,駱敬東舉著她的大衣要幫她套上,貝錦如堅持自己接過來,穿好了衣服。 她的手被牽住,十指交叉握在了駱敬東溫暖干燥的大手里。那一瞬間貝錦如想掙脫,但長久的折磨帶來的服從還是讓她乖順的跟著駱敬東的腳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