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她的笑

    那天晚上，真的就什么也沒發生。

    章小杏不甘不愿地躺在大床的另一側，翻來覆去了半天，也沒勾到那男人分毫。

    他拒絕的意思認真，再糾纏，她也做不出來。

    第二天清晨，她被奶聲奶氣的喵嗚聲喚醒。

    還有毛茸茸的觸感，一下一下地踩過枕邊。

    章小杏睜開眼睛，看到那只黑貓精神十足的樣子，一邊叫著一邊繞著她轉來轉去。

    早上好，小貓咪。

    她細聲低語，伸手撫摸它柔順的毛。

    過了一會兒，莫云甫佇立在門口。已經穿戴整齊，看起來筆直挺拔。

    明亮的晨光透過窗戶，大片地傾灑在他的身上。

    起床。

    老師抱我。聞聲，剛睡醒的少女有些嬌憨，朝著他的方向，不自覺地伸出手。

    莫云甫不聲不響的，倚在那盯著她。

    章小杏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翻開被子，麻利地從床上跳下。

    也不知道為什么，每次他那么看她，她都有點怵，大概是年齡的差距，她總覺得自己像個心思和取鬧都被看穿的小孩兒。

    路過他身邊，看著他的衣服，突然驚叫起來，老師，我校服怎么辦！

    昨天她拿回家的作業只有物理和英語，她都可以不交，但是沒穿校服，怎么也不可能進校門的。

    章小杏快速思索著，沒等莫云甫說話，扭身找手機打電話給葉思佳。

    思佳，出門了嗎，等會兒拿套你的校服行嘛。

    怎么了，你的呢？女孩的聲音迷迷糊糊的，還沒起床的樣子。

    我昨天有點事兒，沒回家。

    章小杏走到昨天的洗手間，側耳將手機夾在肩頭，一邊擠牙膏，聽到對面女孩八卦的聲音，有些羞惱，跟白逸舟有什么關系啊，我沒住他家。

    聲音有點大，莫云甫在房間里整理床鋪，聽得清晰。

    又是白逸舟。

    他想起昨夜，迷藥下她快睡著，暈乎乎地在他的懷里，也是叫的這個名字。

    她說是她的發小莫云甫心里有些怪，但沒想太多。

    轉身出去，在走廊上看到洗漱完的章小杏，小臉濕漉漉的，身上罩著在晨光中近乎透明的白t，挺翹的粉嫩乳尖凸得明顯。

    老師，等會兒葉思佳幫我帶她的校服。

    章小杏赤裸著雙腿晃來晃去，隱隱露出白色的內褲邊。

    莫云甫不自然地轉身，低聲道：把衣服換了。

    先吃早餐再換吧，我都餓了。

    她剛才就看到餐桌上熱騰騰冒著香氣的瘦rou粥和油條，肚子咕咕地叫。

    現在就換。

    莫云甫側著頭，聲音冷冷的，堅持道。

    好吧。章小杏不明所以。

    吃早餐的時候，章小杏不停地講話，一會兒問這是什么時候買的，一會兒又說感謝老師照顧她，老師真好。

    明亮的眼睛笑得彎彎，像盈了一池春水般漂亮。

    臨出門，她跑去上廁所，又要去房間里拿充電的手機，莫云甫凝著臉坐在沙發上等她，覺得女孩過于麻煩。

    大約七點二十，黑色汽車才從小區車庫駛出。

    老師，送我到學校旁邊那家麥當勞吧，我在那里面換校服。

    一邊看著微信，章小杏緩緩道。

    莫云甫輕輕應了一聲，一如往常的沉默，章小杏抬頭看了一眼他冷峻的側臉，笑得柔軟。

    到街口人少的地方，她匆匆下車，進了約好的店里，葉思佳坐在一張桌子前，一邊喝牛奶一邊等她。

    到衛生間換好衣服，兩人走著去學校，面對葉思佳的追問，章小杏也不知道說什么，她不想騙她，只能無奈道：反正還不能說。

    怎么不能說，越神秘，葉思佳越好奇，她契而不舍地問，你昨天不是去見白逸舟的朋友了，后來怎么了？該不會是白逸舟的朋友

    不是！章小杏看她神色逐漸曖昧，連忙打斷，嘆了口氣，猶豫著，把昨晚在夜店遇到壞人的事告訴她，只說遇到一個好心人，把她帶回家收留了一晚，早晨她自己來學校。

    已經進了教室，葉思佳還是很驚奇的表情，表達了一番關心后，又纏著她追問救她那人的細節，男的女的，多大年齡，是不是單身，好不好看章小杏一陣頭疼，編了幾句，說就是普通人，和他什么也不會發生。

    坐到座位上，早讀課鈴聲已經響了，章小杏急忙整理課本，拿出英語書默默背新單元的單詞。

    一整天過得匆忙。

    下午上體育課，自由活動的時候，她與葉思佳坐在cao場的草坪上曬太陽，百無聊賴地聊天。

    葉思佳又拿出耳機給她聽，章小杏玩著手機，收到宋絲莉的消息，她輕輕地讀出來：小杏，今天下午外婆要來。

    正感到高興，隨后又收到一條：等放學我們和外婆一起去外面吃飯，把逸舟也叫上吧。

    葉思佳看了，笑著說，剛好，你不是正考慮怎么和白逸舟聯系么。

    章小杏握著手機，輕聲嘆氣，過了片刻才悠悠道：我等會兒去教室找他吧，這么久沒說話，還是見面好一些。

    葉思佳不置可否。

    臨下課，章小杏提前往高三的教學樓走。

    這是學校新修的一棟樓，除了高三年級，就只有校領導的辦公室，還有幾個新型實驗室，大多數時候都空蕩蕩的。

    白逸舟他們班在三樓，此時還沒打下課鈴，章小杏靠在墻邊惴惴不安地等。

    其實想想，他們沒說話的時間，也就一個周末多一天，但她心里卻覺得漫長。

    因為他喜歡她那件事，總感到怪怪的。

    下課鈴聲響，章小杏緊張起來，教室門打開，幾個男生走出來，其中一個，正好認得她。

    來找白逸舟吧？我幫你叫他。

    開朗的男生沖教室里喊了兩聲，隨即對她擺擺手離開。

    章小杏輕聲道謝，扭頭，就看到白逸舟，鼻梁上架了副眼鏡，挽著袖子出來，剛放下習題的樣子。

    小杏。

    他低聲喚她，面色柔和，鏡片后的眼神有些微晃。

    嗯章小杏看著他，忽然感到緊張和本以為會無所適從的感覺瞬間逝去。

    眼前，還是那個熟悉的少年。

    心中驟然輕松了許多，對著他徐徐笑起來，柔聲道：我媽剛才說外婆來了，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真的嗎？白逸舟靜靜地看她，嘴角上揚，太好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外婆了。

    章小杏粲然，輕輕點頭。

    小時候宋絲莉工作忙，都是外婆來家里照顧她。

    外婆待他們特別好，又有著老人家的寬容和慈祥，那時白逸舟常常來她家，吃外婆做的飯，飯后出去玩，外婆總會給他們兩人買零嘴的錢。

    白逸舟從小父母管得嚴，遇到和藹可親的外婆，自然是無比親近，外婆待他，也和親外孫沒什么兩樣。

    章小杏對失而復得般輕松的氛圍很珍惜，拉著他又說了幾句，誰也沒提那天的事，仿佛真的如他所說，忘記了一般。

    她的滿心歡喜，自一顰一笑中流露出來。

    莫云甫從校長室出來，在樓梯拐角，一眼就望到少女與男生言笑晏晏。

    他意味不明地蹙眉，不知怎么，就在門口停下了。

    心里想，總是遇到白逸舟和她，到底是太巧，還是他們在一起粘得太頻繁。

    他的目光落在章小杏的臉上，她的眼眸亮晶晶的，溫暖的笑意直達眼底。

    怎么就沒對他這樣笑過。

    印象里，章小杏對他的笑容，含羞的，誘惑的，風情的，都表露出欲念，從來沒有這樣純凈而溫暖。

    莫云甫滅了煙，朝那兩人走去，剛好響了上課鈴。

    莫老師好。

    章小杏看到那道身影，輕笑著打招呼，白逸舟聞聲轉身，也禮貌地問候，又對她道：你快去上自習吧，等我下課去找你。

    好。章小杏柔聲。目送他進了教室，整棟樓又空蕩安靜下來。

    跟我去趟實驗室。

    莫云甫站在身邊，低垂下眼簾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