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離人心上弦（2）

    徹夜纏綿的結果，第二天溫晴年拉著行李箱出門時，腳底還在打飄。他們一同出門，他坐上去機場的出租車，她坐上去汽車站的公交車。

    沒有任何交代，互相道了別，背道而馳。

    青城小鎮，這古老到有些破舊的城鎮在年關在即時，終于多了些人味。道路兩旁掛起了紅燈籠，溫晴年剛下大巴，對這張燈結彩的地方有點陌生。

    到家時，屋秦文淑已經做好了午飯，桌上飯菜熱氣升騰，溫寒樂正忙著舀米飯。她提著行李箱進了門，關上了冬日凜冽。

    晴，你放假放多久。溫寒樂吃飯的時候話也多。

    2.10號回去，11號開學。一口熱湯下肚，溫晴年放松了不少。

    三個人吃飯，秦文淑做了四菜一湯，完全吃不完，有一半放冰箱做了晚上。

    飯后，溫寒樂拉著她在房間說小話。

    說她前段時間見了舍友的朋友，一個在軍校讀書的男孩子，又帥又體貼。她在追他。

    溫寒樂是溫家她們這輩人公認最出挑的那個，雖然秦文淑總說溫家人嫌貧愛富，風流花心，趨炎附勢什么的。但是，溫家人皮相好，這是無法否認的。

    他在哪讀書？溫晴年問。

    京市。

    那么遠，怎么見面。

    溫寒樂變得小心翼翼，我刷信用卡，你不要和mama說。我真的太喜歡他了，但是我不努力他可能就不會喜歡我。晴，你不懂他真的太好了。我沒見過比他更好的男孩子。

    溫晴年覺得溫寒樂還是見的人不夠多，但是看她眼神閃爍的光彩，她又不好說什么。喜歡并追求一個人本就沒有錯，她擔心的不過是溫寒樂所要背負的債務罷了。

    她想起了書包里出門前唐臨給她的紅包，一千塊的壓歲錢。

    從小到大，這是溫晴年收到的最大的紅包了。

    她覺得溫寒樂說得不對，她是懂的。因為她也遇見了，那個她覺得沒有人會比他更好的男孩子。

    那個男孩叫唐臨。

    他可能不會愛她，但會稍微縱容她在他的底線范圍里恣意妄為。

    她的運氣大概比溫寒樂要好很多。

    在家的日子，過得很快。

    唯一煎熬的是，和唐臨斷了聯系。當真是音訊全無，溫晴年時常打開消息對話框，輸入了半天又關掉。

    她和自己在鬧別扭，總想著唐臨若是在意一定會聯系她的。

    這一等，就一直到除夕晚上。

    溫晴年縮回房間，外面是慶祝新年的煙花炮竹聲，撥通了十幾天來想打不敢打的電話。

    喂。煙火很吵，她卻能聽見他聲音里的疲憊。

    新年快樂，唐臨。

    新年快樂，溫晴年。

    你最近好嗎？

    一般。

    隔著電話線，她在想象此刻少年是何模樣。只是十多天不見，面容都模糊了。

    你那邊好安靜啊，我這邊放煙火有點吵。

    嗯。唐臨靠在樓梯間里，手里點著煙。疲憊了許久，陡然聽到她的聲音突然覺得有點溫暖，一時有點舍不得掛斷。

    寒假作業記得做。唐臨對她的拖延癥了若指掌。

    溫晴年原本還有點糾結，又覺得兩人挺曖昧的，一下子被寒假作業的吹散了。知道了啦

    她在家呆久了，又染了點家鄉話的習慣，尾調拉長，想再撒嬌一樣。

    唐臨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忍不住笑了。

    晚安。唐臨。她其實不想掛，但是太晚了。

    晚安。

    樓梯間歸于寂靜，熄滅了手上的煙扔掉，開了門出去是滿世界的白，還有空氣中消毒水的味道。

    外界燈火闌珊的歡聲笑語，與這里無關。

    少年隱滅在昏暗的走道中，進了病房。

    過了年，溫晴年跟著秦文淑去了外公家一趟，老人家健忘的厲害，總將她和溫寒樂弄反。脾氣也不好，對著秦文淑碎碎念。

    重男輕女的悲哀在這青城小鎮到處都是，她們習以為常。也因為這個，她們總想沖破牢籠，獲取屬于自己的世界。至少不會是這樣壓抑的，被人看不起視若無物。

    溫寒樂在讀大專，離青城也不遠，這次比往常早走。

    一問，原來是要去見她的心上人，未來的軍哥哥。照片溫晴年也看過，的確帥氣，像個電視明星，就是有點黑。

    還是唐臨更好看。

    不過這是她的秘密，不能告訴別人。

    時間推著人們長大與老去，臨回學校前一天，秦文淑和溫晴年難得睡了一張床。兩個人說了很多無聊的事情，有一搭沒一搭，但溫晴年卻感覺到了這個中年婦女對她們的愛，只是因為不會說話，弄巧成拙。

    她們都有些笨，所以總豎著全身尖刺互相傷害。

    溫晴年，做一個柔軟的人吧。

    這是她對自己新一年的祝愿。

    可惜，溫晴年柔軟的罩子只持續到了開學這一天。

    市一中論壇熱帖：高一十班溫晴年插足他人感情，品行不端

    她只是偶然放下了尖刺，就被外界的尖銳刺痛的遍體鱗傷。她步履維艱踩在這荊棘路上，她回首，一路開出暗紅的血花。

    忽然間她就不想繼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