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乖一點
101.乖一點
女孩似有所感,從臂彎中抬起頭:青嵐? 那縷微風似有意識般,吹拂過濃黑的發絲,蹭得她臉頰癢癢的。 男子低沉而柔和的嗓音繼而響起,很近,似湊在耳邊的低語,帶起細密的癢意。 青嵐只講了一句話,不過片刻,兩人元神間殘留的聯系徹底消散。 阿歡眨眨眼,捂著還殘留著些許癢意的耳朵,問小白狼,你聽懂了嗎? 修契睜著金眼睛,半響,傻傻吐了吐舌頭。 阿歡在自己的識海內玩了許久。 修士的識海是獨屬于個人的小空間,只要心神一動,就能把自己捏成各種形狀。 她沒什么想象力,思來想去,也只是把自己變得比賀蘭還高,還異常強壯。 女孩原地蹦跶了一下,又揮了揮拳頭,很滿意這幅和從前沒半點兒相似的新姿態。 于是她和小白狼說:我還是待在這里。 過了一會兒,阿歡又說:有人,來接我嗎? 她掰著指頭,一個一個數名字。從賀蘭、南風一直數到白狼婆婆,最后連柳依依也算了進去,一本正經和修契說:她也好。 每一個人,都對她很好。 阿歡忽然覺得,她也許不再那么想一個人待在這兒了。 她對于情感還很懵懂,甚至不明白,再次獨自一人時,為什么會感到孤單。 只是,如果那些對她好的人也在,這個以雪堆砌的世界,好像會變得更溫暖。 - 在封閉五感后,外界的時間流速與識海中并不相同。 幾乎是取回身體在瞬間,阿歡就意識到,自己并未如預期那般,乖乖躺在雪中扮尸體。 jiejie今日也沒消氣么?阿樂真的知錯了 在她身前,響起帶著明顯哭腔的聲音。 鴉黑的睫羽顫了顫,阿歡愣愣垂下眸,就望見少年雙膝跪著,趴伏在她膝蓋上,一點點濕意浸透衣裙,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自腕間滴落的血液染上裙擺,阿樂抽了抽鼻子,又在左腕上劃了一道,往她唇邊送。 四目相對。 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眸霎時迸發出驚人的光亮。 喉嚨里滿是腥甜的味道。 阿歡很快反應過來那是什么。 胃里翻滾,她猛地推開阿樂,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跑了幾步,捂著喉嚨,蹲在地上吐。 jiejie!阿樂跟在后面,驚喜地看著女孩顫抖的背影,你-你不生氣了嗎? 阿歡狀若未聞,一手撐著地面,干嘔得眼淚都快出來。 一瞬間,阿樂意識到了什么。 眸中光華瞬間被陰翳取代,他向前走了一步,聲音沉沉低下來,jiejie,你身旁有其他人了? 阿歡胃中空空如也,吐不出來。 口中殘留的血腥味令少女腦中嗡嗡作響,她低下身子,手中抓起一把雪,不管不顧要往嘴邊送。 她不要阿樂的東西。不管是什么,都不要。 是誰的?身后,紅衣的少年赤足踩在雪中,明明眉眼間滿是陰郁,語調卻詭異的緩和下來,帶上溫柔甜蜜的意味,阿歡,和我說實話。 在聽見那個稱呼的同時,阿歡心跳快了幾分。 她幾乎是下意識站起身要逃,還未站直身體,便被猛地拉住手臂,撞入少年懷中。 兩人倒在雪中,翻滾了幾圈。烏發散亂,衣擺鋪開艷麗的紅。 阿樂一條腿橫著壓住阿歡的,伏低身體時,面紗掃過她臉頰,只是把它取出來 他眼圈發紅,單手勾住阿歡艷色的衣襟。 層疊的布料如紙一般,被輕易撕開,露出少女瑩白的肌膚。 按在赤裸腰腹的五指蒼白,冰冷如刀刃。手背弓起,像在認真測量,應當剖開哪一處。 另一只手緩緩劃過鎖骨,最后掐住纖細的脖頸,掌心冰得她發顫。 jiejie,乖一點,忍耐一下好不好?阿樂小聲說著,聲音既輕又軟,溫柔也耐心。 察覺到反抗的意圖,力度卻加重。 空氣徒然消失,瓷白的肌膚瞬間被勒出青色指印,阿歡拼命握住他掐著自己的手腕,指甲陷入rou中,劃出一道道血痕。 那只冰涼的手,在認真又仔細地,一點點剖開她的身體,露出淋漓的血rou。 jiejie,阿樂很疼少年的聲音愈發委屈,淺色的瞳仁被水澆濕,露出些許脆弱的意味。 掐著對方脖頸的動作,卻沒有任何松開的意圖。 窒息的痛苦令阿歡腦袋一陣陣發暈,那些模糊的囈語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如雷鳴一般,吵得她不得安生。 她的身體并未感受到任何疼痛,可不知為何,眼淚卻止不住地落下來。 視線在強烈的窒息感下漸漸變得模糊,握著對方的手失去反抗的力氣,無力地松開,垂落在身側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阿歡想起青嵐在識海內,為她留下的話語。 男子的嗓音依舊那般沉靜,像是春日里的湖水,平靜篤定:你的劍刃,應當朝向他。 劍修的劍,從來存在于心中。 她每日與祝南風一起,站在朗朗長空之下,揮的那柄小木劍。 它的劍鋒、握在手中的重量,斬破空氣時發出的聲響 在這一刻,勾勒出清晰的輪廓。 纖細的五指發著抖,拼了命,用盡所有的力氣合攏,握緊冰霜凝成的劍柄。 輕薄的紅紗,被凌厲冰刃劃破。 空氣再次被吸入肺葉,女孩急促地喘息著,明明視線被淚水模糊,可有那么一瞬間,她分明看見強烈的慌亂在阿樂臉上閃過。 少年是與她如出一轍的容貌。 只是此時,他左半臉完美無瑕,右半臉卻盤踞著一道深深的、猙獰的傷口。 冰刃劃出新痕,與舊傷重疊在一處。 阿歡怔愣,視線落在那道傷痕上,久久停留。 她在看自己。 用一種陌生的、從未見過的表情。 麻痹感自指尖一點點蔓延至全身,少年睫毛微顫,聲音放得很輕:jiejie可是被嚇到了?那時,我靈力枯竭 早已愈合的傷痕在這一刻,再次泛起劇烈的疼痛。阿樂面色異常蒼白,嘴唇干裂,說話的時候,自傷口滴落的血珠染上唇側。 沒有。許久,阿歡錯開視線,低聲回答。 冷風吹過,激起一陣細密的戰栗。 小腹處尚未來得及劃入臟器的傷痕很快愈合,如什么都未發生過一般,完好如初。 反倒是少年站立的雪地上,一點一滴,綻開艷麗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