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氳
氤氳
氤氳 也許那話從一開始就是說給他聽的。秘書不知是真的不在還是故意不在,總之黑音微被叫去替他收拾東西時,聽到他和另一個人的對話。黑魔王不像正常人那樣坐在沙發或是椅子上,而是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左腿搭在右腿上。那位客人坐在沙發上,聽他講那些話: 真有意思,我知道他們想上我,不過我還是想笑。如果不是我的幫助,誰能坐到現在的位置上?就連皇帝,也是我一手選的?,F在居然想上我。那幾個人的眼神我看得清清楚楚,不就是看中了我這張臉嗎。那如果我沒長這張臉,他們是不是就要殺了我,毀尸滅跡呀? 客人聽完笑了,說:你的學生還在呢,說這種話,不太好吧。 黑魔王瞟了一眼黑音微,后者正假裝什么也沒聽到,在為他整理書柜。 事實罷了。他說,我早就發過誓,不再胡亂殺人。不然我要把那些人的眼睛一個個挖出來讓他們吃下去。 正是因為記住了這些話,待到后面白羽來找黑音微時,他才一點都不奇怪,甚至覺得理所應當。他比其他人更早看穿黑魔王的本質,不是因為他是男性,而是因為他天生就有對危險的嗅覺。 白羽是哭著來的,眼睛腫了很多天,從第一天開始他就意識到了不對。白羽本想選擇找淺倉夢,可淺倉夢總與米曉熙待在一起,米曉熙又是老師的擁護者,想來想去她偷偷去找了黑音微。下課后,他翻進了她的房間。 我說的話,你愿意相信么?白羽說,我相信你會為我保守秘密。 當然信。他說。 我白羽深吸一口氣,我被老師侵犯了。而且,現在還在繼續。 黑音微的反應極其平淡,好像已經知道事情發生了一般,他只是詢問了一切的起因。等白羽說完,他才開口說: 他愛你嗎? 我不知道。白羽說,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讓他離開我。 你啊,就是一根筋。黑音微說,難怪在學校的時候會被老師欺負。你要去問,明白嗎?要讓他表明他的愛,然后掠奪他的資源。這么說你能理解嗎?如果他說愛,就讓他給你錢,給你房子,給你護衛,給你所有最好的,你已經無法逃跑了,為什么不去反過來利用他呢? 白羽聽得愣住了。 那你現在明白怎么做了?我不會告訴其他人這件事,不過如果你有任何疑問,隨時可以來找我。 噩夢又開始了。她難以入睡,一旦入睡,便會夢到從前。從前他們在學校時,她不服管教,那些老師就打她,用腳踢她的腹部?,F在這個老師比起他們溫柔太多了。他從不對她施暴,從來都沒有,可是為什么比那時候還要痛?夢里,她總是看到黑魔王身上帶著鮮紅的血,那血是自己的。 訓練時,她一直打著哈欠,無法集中精神。甚至差點將法術的施放對象變成自己的隊友。訓練進行到半程,黑魔王便叫走了白羽,換來另一個人代替他監督訓練。米曉熙望著白羽離開的背影,感嘆了一句,真好啊,能和老師獨處。 只是站在他身邊,她就會想起他身上植物的香氣,夜晚的月光,還有酒的味道。以及他的長發落在自己皮膚上的觸感,還有被撕裂的痛。 你想去辦公室還是雜物間?他問。 又要做? 不,我要和你說些事情。 不過是拙劣的借口罷了。白羽想著,說道,隨便你。他們沿著訓練場走出去,一路走到辦公樓前。他的那間辦公室沒鎖門,里面也沒有人在。他反鎖上門的瞬間,白羽心中又一次響起了警報。 最近好像休息不好,是嗎?他坐回屬于自己的椅子,身體陷進柔軟的靠背,今天無精打采的。 我最近失眠。她盯著地板上的花紋,睡了,也會做噩夢。 夢到什么? 夢到你。 噢,我是你的噩夢。黑魔王輕笑,舔了舔唇,和上級談話的時候,總看著地面似乎不太禮貌吧。 嗯。對不起,老師。她還是低著頭。 抬起頭。他說,看著我。 可是,只要看著他,她就要發抖。那樣漂亮的臉龐,為何屬于這樣的人呢?那樣精致的嘴唇,為何會說出脅迫的話語? 她強裝鎮定,老師還是從前的模樣,還是有那樣如瀑的長發,還是有魅惑人心的雙眼。她試著去看他,去凝視他,鼓起勇氣像從前那樣做,可是她做不到。白羽只能盯著他坐的那把椅子。 作為老師,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是立刻調整好狀態繼續訓練,第二是放棄訓練,不過我還是會為你安排工作。我想,你應該不會選這項吧。 不要逼我。白羽的聲音也顫抖了,我沒辦法變好。我已經過了三年地獄般的日子。我不會立刻恢復的。 所以啊,作為我自己,我還會給你一個選項。他說,我會想辦法讓你恢復的。這段時間,你可以不去訓練。只是不要請假太久,不然你的身體會逐漸忘記那些練過的法術和技能。這樣可以嗎? 嗯。 她其實什么都沒聽進去,只想離開。 白羽,過來,到老師這里來。 她本以為會有類似的事情再度發生。比如他的手伸進她的衣服,比如他解開扣子??墒鞘裁炊紱]有,他只是從身后抱著她。像之前在雜物間那樣。他的長發落到白羽的肩上,嘴唇咬著白羽的耳垂,體溫透過布料傳進她的心臟。 我是你的噩夢,對嗎?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好像會隨風而去,你害怕老師嗎? 她點點頭。 可是你看,我什么都不會做。僅僅是抱著你,你也會怕嗎?等你放松下來,我就把門打開,讓你回去,好不好?我這次絕對不會騙你。說完,他從抽屜里翻出一把水果刀,如果我騙你,就用這把刀刺進我的身體,好嗎? 白羽有了些許的遲疑。她握著刀柄,仍舊陷在恐懼中。 或者,你可以現在就刺穿我的身體。你那樣討厭老師的話,就來吧。我不會反抗的。 黑魔王伸出自己的右手,停留在她胸前的位置。 來吧。如果你想的話,就做吧。 那是多么好看的手,手指纖長,皮膚白皙,就是這雙手曾經脫下她的衣衫,解開她的扣子,觸摸她的肌膚。這雙手沾滿了白羽的氣味,令她厭惡的氣味。 真正令人討厭的,是她自己才對。 刀尖劃過他的手心,幾滴暗紅的血落下來。 她不敢進一步動作了。那是老師的手,充滿了植物的味道,鮮血的味道的手。 對不起!她驚惶地丟掉刀子,用手蓋住他的手,我我不該 沒關系。聽起來他并不為此而感到痛,我自己可以治好的。 法術啟動,他的傷口快速愈合,只留下地面上的幾滴血。 現在呢?你愿意相信我嗎?你還害怕嗎? 她不說話。 你可以靠著老師。他說,在我懷里睡,也可以的。 也許是那一刀讓她的精神有所放松,又或者是因為愧疚,她倒在他的懷里,軍裝外套上的胸章壓到她的背。老師的胸膛很溫暖,很堅硬。 老師。她回憶起黑音微的話,你愛我嗎? 你覺得老師愛你嗎? 他把問題巧妙地拋了回來。 我想也許是愛吧。 嗯,那就是吧。 那老師愿意給我什么東西來證明自己的愛嗎? 她聽見黑魔王發出了一陣輕蔑的笑,這時,她本已放松的精神又一次緊繃起來。 你愛我嗎?他輕聲說,如果你不愛我,那怎么可以讓我證明我的愛?這是一種交易,不是單方面的索取。 她自覺這話題不妙,于是閉上嘴。假裝自己要睡了。她不敢閉眼,生怕他會突然摸過來??墒翘傻镁昧?,她的確有些疲倦。她的心跳逐漸恢復平穩,就在她已經忘記身后人的存在時,黑魔王用氣聲說,該回去了,白羽。你要在老師這里睡嗎? 嗯。她說,我好困。我想休息一會兒。 好。他說,去沙發上吧。我留你一個人在這兒,可以嗎?我還有事要做呢。如果你要走的話,記得關好門窗。 這時的黑魔王是如此陌生,好像又回到了一切剛開始的時候,他是老師,是唯一能理解白羽的人。是她全新生活的開始。 她竟沒有做夢。只感到水汽氤氳,自己被包裹在濃霧中,從頭到腳,盡是潮濕的氣息。而后等她醒來時,竟已經到了傍晚。這是她幾個月內睡得最安穩的一次。 黑魔王還會回來嗎?他應當是去上課了。她起身,頭有些暈,或許是睡在沙發上不太舒服。這間辦公室只有她一人。她走到辦公桌前,上面擺著幾份文件。 她拿起其中一份看了看,那是用她不懂的語言所寫成的。她又翻了幾份,依舊看不懂。她把文件放回去,然后又開始拉他的抽屜。那里面有個盒子,看上去很新,一打開,卻是個仿真的陽具。她臉一紅,把它放了回去。除此之外,就是些票據。有一個抽屜里放著藥物,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藥。藥物旁邊還有一套刀具,看起來是解剖人體才用得到的東西。她脊背一涼,立刻合上了。 書架上的書從高到低排序,每本書都像是剛被買來,一塵不染,絲毫沒有卷起書角的現象發生。怪不得第一次進她的房間時,他會皺眉。因為黑魔王平日里太整潔了,這種生活是白羽不敢想的。 這時他發現兩本書之間夾著一張便條,她想抽出來看看,可也正是這時,門忽然開了。她完全聽不到黑魔王的皮靴踩踏屋外地板的聲音,她立刻收回手,裝作看書架的模樣。 你沒回去嗎?剛睡醒? 嗯。她說,老師的藏書很多啊。 噢,還好吧。 她不回頭,也就不知道黑魔王在看到辦公桌時變了的臉色,甚至她都沒有發覺異樣。等到她轉過身來,看到黑魔王雙手抱胸斜靠在桌上看著她,才意識到危險。 你動了我的東西?他說。 沒有啊。 說謊對你沒有好處。他微瞇雙眼,我這個人不喜歡別人亂動我的東西??晌业奈募[放位置變了。除了你,還有誰呢? 不是。不是我。她慌了,連連后退,想趁機逃出他的辦公室。 可黑魔王先她一步,抓住她的手向后拉扯,她猛摔在地上,下意識想呼救,黑魔王冰冷的眼神讓她的聲音都被凍住了。 你知道嗎?他依舊玩弄著自己的長發,手指在繞圈,如果是其他人,他們會被我殺。我給你個機會吧,白羽,看在我們師生一場,我不殺你。我不殺任何人?,F在,你可以說你想說的。 我錯了!她大叫,我不該動您的東西,我只是好奇,一時間做出了錯誤的事,我錯了! 我真的不想罰你。他的眼神如此冷漠,瞬間她明白了為什么人們叫他黑魔王,我也希望你睡個好覺。怎么辦呢? 我錯了,老師,我再也不敢了。她坐在地上,不敢起身,只好仰視著他,我真的只是看看,什么都沒有做。真的只是看看。而且我什么都看不懂啊 我不想聽這種沒用的道歉。他說,作為我的學生,你應該有更進一步的反思。比如說,你為什么會被我發現?比如說,你有記錄下來你所看到的東西嗎?如果什么都沒有的話,那我對你實在是很失望啊,白羽。 不是的,老師她極力想要辯解,我,我知道我被您發現是因為放錯了文件的位置,是我不夠小心,觀察不夠細致,還有 好了。他打斷了白羽的話,我今天如果什么都不做,恐怕你晚上也不會睡吧,看來還是做點什么比較好。 他拉上辦公室的窗簾,鎖好門,然后打開臺燈。他比較喜歡開臺燈,因為臺燈的光芒更接近月亮。微弱的光照射在桌上,一點點暈染到沙發邊緣。 坐吧。他說。 白羽已經嚇壞了,臉色蒼白。黑魔王輕輕撫摸她的背,試著讓她平靜。等她的呼吸恢復了平常的狀態,他才開口說,我剛剛有那么可怕嗎? 她點點頭。那一刻的黑魔王,已經不再是她的老師,甚至不是那個在床上與她翻云覆雨的人,僅僅是個陌生而兇惡的殺人者。 倘若記憶能分享給別人,等到下次米曉熙說老師溫柔時,她就把這段記憶塞給米曉熙,讓她也體驗一次驚魂未定的感受。 現在好些了?是我剛剛太激動了,抱歉。 好一點點。 不用怕,你是我的學生,我怎么會殺你呢?只是,為了防止你遺忘,我想來做個游戲。 什么? 你先放松身體,不要怕。我可以抱住你嗎? 未等白羽回應,他的手臂已經環在了白羽的腰間。他的懷抱依舊溫暖,好似上午那個讓人想要安心睡下的懷抱。老師身上的味道令人沉醉。她輕嗅著,手指嘗試著撫摸他的發絲。那是比少女還柔軟的黑色長發。小時候,她一直想要留長發。 像是燃燒的壁爐,又像是烤熟的餅干,冬日里的紅茶。過分溫暖了。他的懷抱像父親也像母親,像所有給予白羽愛的人,如此相似卻又如此不同,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好些了嗎?他輕聲問,你總是這樣怕我,我會很困擾。 好些了。 太陽已然溜走,只剩下臺燈微弱的光輝。 那好,回答我幾個問題。你要說實話哦。除了文件之外,你還看了什么? 抽屜她小聲說。 嗯,所有的抽屜嗎? 辦公桌的抽屜。 噢,那好。他的手掌摩挲著白羽的背,那你告訴我,你都看見了什么?盡量說出來,越多越好,如果實在回憶不出,也沒關系,好嗎? 嗯她遲疑了,藥,還有刀,很多票據。還有 她想起那個盒子,不知如何開口。 還有什么? 還有,我不知道如何描述的東西。 那是什么? 老師,我不知道那東西是什么。她說,我說不出來。 好,那老師去驗證一下,看看你說得對不對,好嗎? 這時候,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起身到桌前拉開抽屜,取出那個盒子?;氐桨子鹕磉厱r,她瞟了一眼,臉有些發燙。 你說不出來的東西,是這個嗎?他輕輕笑著。 是 這個啊,是用來懲罰不聽話的學生的。 一切都是為了此刻而精心準備的騙局。 溫暖的懷抱也好,植物的氣味也好。臺燈的光,皮質沙發的觸感,撫摸她后背的那只手。 都是為此刻準備的。 你先犯錯的,犯了錯的孩子受罰是應該的,對不對?我不殺你,只是想讓你記住不要再犯錯,好嗎?我會盡量溫柔,聽老師的話,如果你不想脫的話,我來幫你。 不我,我不想可不可以換一種 回答我,白羽。他湊近了她的臉頰,好像要親吻她一般,是你做錯了,對嗎? 嗯 那,接受懲罰好不好? 不行,老師,我不想這樣大顆大顆眼淚滾出來,落在她的外套上,求求你,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了 沒關系的,不要動,我來就好了。他摸了摸她的頭頂,然后像從前一樣,解開她的每一層束縛,直到她徹底赤裸,暴露在朦朧的夜里。這是屬于他和她的二人世界,就連月亮也不能窺見她的身體。 如果不舒服的話,可以抓住沙發。他說。打開盒子前,他的手指撫過每一寸敏感的肌膚,像蝴蝶掠過花叢中最鮮嫩的花蕊,他也是如此,撫摸成熟的杏子,一場雨隨之落下,澆灌最干涸的土地,使其成為濕潤的平原。 你真的不知道這是什么嗎?他像是自問自答,白羽怎么會不知道呢。打開盒子,像是推動注射器般伴隨著叫喊而推進。他還是那樣撫摸著她的背,這究竟是懲罰還是愛意的表達?就連黑魔王自己,也分不清這一點。 放松。他說。會舒服的。那東西擦過她的身體,如火柴擦過盒子,刮起痛感和熾熱的颶風。很快,在她的嗚咽中他加快了速度,現在那雙手一只用來安撫她,一只用來懲罰她,將她討厭的東西撐進身體,又快速抽出來,如此往復,她弓起身子,大聲叫喊。走廊里回蕩著她無助的聲音。 她的指甲劃破了沙發背,呼吸愈發急促,像要窒息。被人掐住喉嚨時,口水不自在地向下滴落,可有時即便無人掐住她的喉嚨,她的口水也會向下落。落到身體上,開出一片耀眼的鮮花,粉嫩易碎的鮮花。 老師。她哭著,聲音嘶啞??刹豢梢酝O?。 黑魔王挑起秀氣的眉,手上的動作慢慢停了。 錯在哪里了?說出來。他輕聲說,像是愛人之間曖昧的低語。 我我不該動您的東西 還有呢? 還有 她的靈魂連同思維一起被攪亂了。 你看,還是沒有記住自己的問題呢。他瞇著眼,嘴角的弧度似是新月。那我們繼續吧。你錯在觀察不仔細,做事也不夠細致。好孩子,不要這樣哭,會窒息的。 無止境的折磨才剛剛開始。他繼續了手上的動作。她不再死撐著撕扯辦公室的沙發,而是用那已失去力氣的雙手嘗試推阻他的手,她用盡全力去拒絕。 把手背到身后去。他像是教育一個年幼的孩子,語調柔和而平靜。盡管他說出的話都是命令。 不要。她還在哭。不要,求你停下來吧。 你想要被我綁住手的話,就繼續。他說。最好還是聽老師的話。實在不舒服的話,就來接吻吧。 那雙手正在折磨她的神經,吻很漫長,時間很漫長,一切都很漫長。手上的動作卻是迅速的,伴隨著她身體的陣陣痙攣。他還在試著將那東西塞進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見她合攏雙腿,他壓在白羽身上,逼迫她接受溫柔的侵犯。 臺燈的光似是搖曳的燭火,逐漸要熄滅了。光芒愈發暗下去。等到他第二次問同樣的問題時,她已經失去了說話的力氣。 錯在哪里了?嗯,看起來好像沒力氣再說話了呢。那就結束吧,不然弄太久的話,你也會痛的。記住哦,下次不許再做這種事了。知道嗎? 她沒辦法移動,也沒辦法點頭。沙發被濡濕了大片,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體液,無論哪種全部屬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