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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古言】手抄卷在線閱讀 - 【七爺為何這樣】去凡間

【七爺為何這樣】去凡間

    

【七爺為何這樣】去凡間



    抓著花苞的手強勁有力,阿籮卻沒覺得頭皮疼,七爺肯帶自己去她樂的了不得,和抱腿一樣抱住七爺一只手臂:昨日七爺給的桂花糕甚好吃,阿籮都舍不得吃。

    所以你就把桂花糕埋到土里?謝必安無情地抽回自己的手。

    謝必安抽回手,阿籮又抱?。翰皇锹?,是種,咱地府的土肥沃,過幾日就能長出桂花糕了。

    誰告訴你的?接連幾次抽回手都被阿籮抓住,謝必安干脆拿出哭喪棒來威脅她,松手,一介婢女,抱主之臂,何來的規矩。

    他不厭阿籮親近,只是這等靠rou的褻狎事情需避人耳目。

    阿籮見哭喪棒,松了手,若無其事地來個反側欠伸,不高不低地飄在謝必安身旁:不是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嗎?那種桂花糕,一定會得桂花糕呀。

    阿籮自信滿滿地回話,不知信心從何來,種桂花糕只怕埋在地上的桂花糕已經變成泥土了。

    謝必安無從置喙,心里笑了幾聲,也不和她分辨,憋了許久才憋出一句話不傷人的話:你倒是會舉一反三。

    能出地府,阿籮心情太美,不覺喜形于色,捂著嘴格格清笑了幾聲:七爺謬贊了,其實這叫知識淵博。

    是挺淵博,七爺都沒聽說過。途中謝必安想起范無咎的衣服在自己府上,沒有洗,于是曲折數武,折到范無咎府上翻出一件嶄新的黑衣黑帽捎上。

    阿籮盯著黑衣許久,問:昨日七爺為何要穿八爺的衣服?七爺,前幾日穿黑衣蒙面的是不是你呀,你為何要這樣呢?

    阿籮隨口一問,卻問中了心事,謝必安不涼不酸道:多嘴。

    前幾日被大黃這只惡鬼咬傷了,手腕,腳踝上都是大黃的齒痕,阿籮知道了一定會敲鑼打鼓告知酆都城所有鬼魂,她心上藏不住事情,索性就宿在無常殿起疾。

    范無咎說她吵耳鬧心,一座城都是她的聲音,口喊想念七爺,七爺快回來。

    酆都城沒有規定說鬼魂不許吵鬧,罰又罰不得,鬧得閻王險些就地擬一條規矩,擬一條不許吵鬧的規矩。

    每回謝必安出城,阿籮都是如此,她生性就是如此,死了快一百年了也難改。

    是啊,她死了快一百年了,很快就要去投胎住世,快活地當個有血有rou的凡人了,掐指算算,明年就該走了。

    謝必安恍惚中一念而來,傷未好,便換個身份回來看看她,然而每次回來,都看見她和陰兵鬼差如火如荼地打交道,心里有點酸,養了她近一百年,她說的想七爺只是隨便想想而已。

    將到城門的時候,阿籮來了精神,擺出一副傲然的架子:趙源說七爺一定不會帶阿籮出地府,嘿嘿,今日阿籮就要大搖大擺與七爺走出地府,嘿嘿。

    在眾目睽睽下,阿籮挺腰抬胸走出了城門,但趙源不在,她心里奇了個怪,飄幾步路就拗頸看一看城門,嘀咕:怎的今日趙源不在?

    阿籮三提及趙源,謝必安不太高興,冷了半邊臉,撩衣撥步前行:不想出府就回去。

    七爺等等阿籮。阿籮反應過來時七爺已離自己好長一段距離了,她嗖的一聲飄過去,飄太快,弄得周遭的氣氛氤氤氳氳如墮夢境。

    謝必安從地府去人間不消經過前面七站,目閉嘴動,念個口訣,二人就到了一座土地廟。

    土地公土地婆見七爺,把臂躬身曳杖來迎,范無咎與二狗子在土地廟里等謝必安多時了,阿籮見到范無咎,禮貌行上一禮:八爺安好。

    今日八爺穿著七爺的衣服,阿籮魆魆地看了好幾眼,七爺穿黑衣白衣都好看,八爺穿白衣與七爺相比,可是等而下之,等而下之也。

    她想問八爺為何要穿白衣,想到七爺說她嘴太多,她不敢問了,就是嘴里有話想說些什么,不說心里難受非常,她飄到七爺身后偷腔說:還是阿籮的七爺穿白衣最好看了。

    七爺穿上白衣,像極了一位詩壓肩頭,談詞爽朗的文人,再往上說,就是一位飄飄然有凌云之態的大人,越看越有滋味。

    地府里鎮日昏黑無亮光,長居在地府的阿籮沒有日夜之分,只知道城門開了算是朝時,城門關了算是夕時??滔氯碎g天才泛亮,阿籮趴在窗邊看裊裊初生的太陽,天色每亮一分,她會發出不小的驚叫:啊啊啊天亮了,七爺天亮了,亮了。

    范無咎見阿籮顏色慘改,指著趴在窗沿的阿籮問謝必安:小白你帶她來干甚?吵耳又礙手礙腳

    說到一半,想到阿籮很快就要投胎成人,呆在小白身邊也沒多少時日了,便草草住了嘴。

    一面是范無咎的質問,一面是阿籮的驚呼,謝必安鎮定如恒,交過黑衣黑帽,翻開手中的冊子,指著一個名字岔開話:時辰快到了,快換衣裳吧。

    范無咎撇撇嘴,到暗處去更衣。

    阿籮兩手捧住一縷照射下來的金光,想捧到謝必安跟前,她足夠小心,大氣都不敢喘,可捧到暗處時金光就會掉到地上,她試了很多方法都無果,只能招呼謝必安到亮處,連抓幾團金光,張個眼慢時放開手,將金光灑在謝必安身上,說:七爺,這光暖暖的,阿籮送給七爺。七爺,今日收魂結束后,我們去人間的酒樓斗酒,去人間的茶館吃茶,聽說酒樓茶館里有許多好看的人,說不定阿籮還能有艷遇呢

    阿籮憨憨笑了幾聲。

    阿籮前半段言語很可笑,謝必安微微動容了,但后半段言語很氣人,謝必安也學她抓一團金光,說:鬼魂碰多了金光,會灰飛煙滅的。

    此話說狠了,阿籮屈腿抱臂,縮成小小的一團躲在無光的墻角里瑟瑟發抖。

    今日要收的第一個魂在松州,是松州員外爺的小茶姜靈秀。每個地方都有土地廟,松州土地廟離姜家不遠,范無咎衣服換好后姜靈秀氣數將盡,刻不容緩,謝必安與范無咎動腳前往姜家。

    阿籮被謝必安的言語嚇傻了,身子沉沉飄不起來,在角落里軟成一團。

    二狗子覺得七爺很過分,明知阿籮是見草而悅,見豺而戰的性子,如此膽小還要嚇唬她,弄得一個活活潑潑,何等精靈古怪的小鬼,變成個泥塑木雕似的毫無生氣。

    其實成了真正的鬼魂便不怕人間的這抹溫暖的金光,若如七爺所說那他早就灰飛煙滅了。

    二狗子半吞不吐,想拆穿七爺的謊言,可七爺畢竟是七爺,身份在哪兒擺著,他臉面低小,哪有資格說一句話,一掐資格也沒有。

    阿籮不想死嗚嗚雖然阿籮已經死了,七爺救救阿籮。見七爺將走遠,阿籮底發力氣飄起,飄到明暗交界處就停住,前面的路灑滿的金光,七爺說碰多了會死,她不敢上前,倒身后退。

    范無咎與謝必安在說些閑話,被阿籮岔斷,他不悅:那就呆在這兒,多事。

    七爺有七爺在阿籮就不怕八爺,八爺說什么她都裝作沒聽到,氣息咻咻,望著七爺擠幾點眼淚。

    謝必安藏起嘴角的笑痕,變出一把傘,又張開雙臂,婉婉轉轉說:七爺有傘,傘能遮陽,只要不離開七爺身邊半步,聽七爺的話便不會灰飛煙滅,乖,來七爺這兒。

    謝必安鮮有表露愉悅情緒是時候,范無咎與二狗子看了他好幾眼。

    阿籮如今就是個陰間人,人間的事兒不甚懂的,只能全心全意信任七爺,她揉著淚眼飄到七爺肩頭旁加意殷勤去了:七爺您帶阿籮出地府,阿籮其實怪不好意思的,阿籮今日盡奴婢之責,幫七爺八爺提魂。

    姜靈秀,女,三齡三月,卒。

    阿籮遠遠地就聽到前面傳來一片凄涼的哭聲,走進姜府,有數十人圍在池子旁大哭大喊,趴在池邊的一對夫婦哭得最凄涼。

    池子甚大,當央不定地飄著一個小姑娘,只見一人拿著捕魚之具撈起小姑娘。

    小姑娘出池,命數正盡,七爺散了姜靈秀的陰魂,八爺吸了姜靈秀的陽魂。

    夫婦探其鼻息,探不得溫熱的鼻息,他們哭聲瞬間加倍:我的姑娘啊

    見大家哭得如此傷心,阿籮恍惚記得在望鄉臺看到的光景,觸著舊事,她鼻頭有了絲絲酸意。

    阿籮把臉仰著,不讓眼淚掉下來,二位黑白爺閱歷深,早已見怪不怪了,哭聲不能觸動一顆良心,他們勾走的魂裝進袋子里,只淡不濟得說一句又弱一個,之后不做一刻逗留,拔步離開了姜家。

    阿籮心下很是惻然,離開姜家以后不曾羅唣,二狗子來找她說話,問她怎么了,她只是背臉過兒強笑一笑。

    背過臉兒恰好對上了七爺的眼睛,她說:小姑娘好小呢,就要去地府報道了,好可憐,希望她在黃泉路上可以還魂吧,七爺,您說小姑娘會還魂嗎?

    謝必安見問,沒有出聲搭理,阿籮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想聽的答案更加郁悶,只是再納悶也無可如何,只是自己傷心罷了。

    她自己說要提魂,范無咎便把轉了魂的袋子丟給她,說:掉一只靈魂,進油鍋一次,七爺護不住你。

    阿籮小心翼翼接過,把袋子背在肩上。

    袋上貼了紅字黃底符紙,符紙能封印鎮壓魂魄,除非把封印撕掉,否則袋子里的鬼魂是出不來的。

    阿籮記得她的魂沒有被符紙封印鎮壓,她是當日最后一只魂,魂出rou體以后,八爺將一袋靈魂交給了牛頭馬面去區處,然后洋洋灑灑帶著二狗子下番了,而七爺提著她斷開的靈魂去找土地爺報道,還跟著她去黃泉路。

    七爺說是順路,順路到陰間第八站。

    并不是所有魂都要七爺八爺親自勾,勾魂的還有神婆,有土地廟就有神婆。神婆勾了魂只要拿到土地廟去,陰府的牛頭馬面就會來收。

    七爺八爺今日要勾的魂不多,袋子裝了七八只時阿籮已經背不動了,低低飄著,但一雙赤腳還是不觸到地。

    越背越重,阿籮起步都艱難,累得呼吸加重,香汗也出,原來鬼魂也會流汗啊,她咬咬牙,一股勁兒飄到謝必安身后,和猴子一樣,放肆地猴在謝必安背后,心上忘了此舉并不妥當與雅觀。

    七爺身上散著淡淡的溫暖,阿籮加緊一抱,說:七爺,魂好重,阿籮背不動了。

    謝必安反手拿過裝魂的袋子,對范無咎說:你數日未歸府,今日你將魂交給鬼差,順道回去罷,范府的雜草該除一除。

    范無咎皺著眉頭接過,淡淡問一句:你去哪兒?

    謝必安望望天色,看看猴在背上發蔫的阿籮,扯謊說:看看能不能抓幾只惡鬼。

    你對小鬼倒是下了些工夫謝必安扯的謊很明顯,范無咎眉頭皺得更深,看著舉動欠斟酌的阿籮想說幾句,只是沒給他開口的機會,謝必安的身影已不在眼眶內。

    離了范無咎眼底,阿籮又來得十二分活潑,思索七爺方才說的話,問道:七爺七爺,前幾日您就是回地府了吧,所以到底為什么要穿八爺的衣服回來呢?

    嫌你來煩七爺。謝必安不再隱瞞。

    既嫌阿籮煩,卻又不放阿籮走阿籮努努嘴,從謝必安身上下來。

    留心經過身旁的女子,她們春臉兒上畫得紅紅綠綠的,十分掙四喂眼,阿籮尋了面鏡子一照,自己的臉白如雪,嘴唇白如紙,不紅又不綠,如有鬼病在身上的病者,沒一星血氣,別的姑娘是頸似蝤蠐,她是渾身似蝤蠐,并不太好看。

    街上有鏡子的鋪子大多是賣胭脂水粉的鋪子,偶爾有幾位姑娘來試胭脂水粉,纖指沾一點抹在唇上,唇色立刻殷紅倍常,抹一點在頰上,頰如帶澀春桃。

    阿籮在鏡前徘徊半響,兩眼看癡了,她翻開白唇榴齒,曳著謝必安的手靦腆說:七爺,阿籮也想要。

    你是鬼魂,人間的東西你用不了,別想了。

    謝必安的回應很無情,言語在肚子里就算千回萬轉了,一片話說的還是傷人,阿籮無言可說,好傷感,垂頭喪氣離開胭脂鋪。

    人間的姑娘波俏臉蛋施胭脂,玲瓏身段穿花衣,阿籮瞅瞅自己一身素衣,再看別人棗兒紅衫兒配石青色裙兒,或是茄花衫兒襯鵝黃裙兒,衫裙上花樣豐富,遮腕的花袖,舉臂便如舞,及踝的鑲花邊裙,令姑娘行步輕盈可憐,她快垂涎死了,好美之心油然而生,經過制衣店,她又道:七爺,阿籮也想要美美的衣裳,就一件,或者要一匹布,阿籮自己制作,阿籮的女紅針指可是巧奪天孫的呢。

    謝必安還是那句話:人間的東西你用不了。

    謝必安沒有騙阿籮,人間的東西她確實用不了,即使知道,她心中仍是嘿嘿不樂,心情不美而沉重,傷心得一塌糊涂,也不愿飄高了,離謝必安一武之遙借風亂飄。

    飄過街邊,看到歇在橋頭的糖擔她唾沫流三尺,飄過小肆,嗅到鮮美的飯菜她牙齒癢癢。早知道就不跟著來了,見到了喜歡的東西卻用不了,無疑是在傷口上撒鹽。

    阿籮皮里春秋了幾句,捉得個空兒去各種小肆擔鋪轉了一圈。

    轉一圈,空手而歸。

    身后的凝重氣氛一團團罩上來,謝必安走了數步,拿出花鈴遞過去,說:今日七爺偷著空兒帶你出來,你卻這般沒精打采,無形似有形的不滿態度,是惱七爺的不是?既然這般,往后七爺不會帶你出來了。

    七爺事務繁忙,偷空入閑只能間一為之,阿籮一聽七爺的話臉便白一陣的要哭了,慌了手腳接過花鈴亂搖,急嘴急舌分辨:七爺誤會了,阿籮就是有一些疲倦而已,阿籮沒有不滿七爺的念頭,七爺不要生氣。

    說完兜臉打來一陣狂風,阿籮捉身不住,若不是七爺手疾眼快捉住她,她那弱不勝衣的身子將被狂風吹到天邊去。

    風來不妨頭來,來的怪異,阿籮睜眼只見七爺周圍全是長著獠牙的巨型惡鬼,一只兩只三只,惡狠狠地移步靠近。

    七爺八爺一塊收惡鬼就如反掌耳,當下八爺不在,七爺的力量弱去一半,這些惡鬼伺機而動,見七爺單下便來報復了。

    七爺是因帶她出街才單下,打眼一看,惡鬼愈靠愈近,阿籮悔之何及,信誓旦旦地說:七爺今日乃我困汝,阿籮生不知是誰的人,但死了之后是您的人,所以如今再死一次也會護著您的,打惡鬼這事兒阿籮今日兜底了。

    阿籮膽子乍大,腦子不清,嗚嗚的哭個不住,一會兒捻起粉拳,一會兒做個五雷掌,飄向惡鬼要打。

    謝必安看到五雷掌胸口頓感灼疼,一把抓住她的足,將她扯進懷里,說:此時此刻就莫鬧了,躲到地縫去。

    阿籮擔心謝必安打不過惡鬼,自己又被嚇軟了身子,雙腿雙腿皆在謝必安后背打了個結不肯走。

    無心之舉與無心之言不覺打動了情腸,阿籮主動抱緊,不需謝必安空出一手來穩住她,他一手抄起哭喪棒,一手從袖里拿出腳鐐手銬,腳下一陣風,主動攻擊,對著每個惡鬼的天靈蓋就是重重一敲,敲出了巨雷般的聲響。

    聲響在市集上回蕩不消,惡鬼受敲,紛紛倒地捂頭慘叫倒噎氣,魂魄似乎震潰了,倒地后不曾起來,一場對抗并沒有打得難分難解。

    謝必安給不落一只惡鬼,親自上了腳鐐或是手手銬,做訖,也不帶走惡鬼,就將他們拖到空地上,念念口訣聯絡上牛頭馬面,請他們速來捉惡鬼。

    眨眼,牛頭馬面從身后出現。

    阿籮從頭到尾看傻了眼,摸摸昨夜被七爺用哭喪棒打的掌心,心里直叫動起真格的七爺好可怕。

    惡鬼出沒在市集里,泛泛之人看不見惡鬼鬼差,只感受到狂風黃沙一陣一陣地來,惡鬼止住,狂風黃沙疏忽停下。

    阿籮注目到一位對面吃糖的小兒郎,不過七八歲,生得白白凈凈,他的烏溜溜的眼睛一直盯著七爺和牛頭馬面,似乎是能看見他們。

    阿籮從謝必安身上下來,飄到小兒郎跟前,問:你瞧得見七爺嗎?

    謝必安忙著吩咐牛頭馬面如何區處惡鬼,阿籮離開懷里,他隨口說一句莫亂跑就不再廢一神在她身上。

    看到飄在頭頂的人,小兒郎停下吃糖,咂咂粘膩的嘴,眼里毫無懼意:你是阿飄jiejie嗎?

    不料小兒郎真的能看見,阿籮著了一驚,小兒郎復吃幾口糖,說:那是七爺嗎?好厲害,原來制止惡鬼這般簡單。

    是啊,是我家七爺。阿籮一臉驕傲之色,稍降落身子,貼著小兒郎耳邊說,jiejie有一招也能制止惡鬼哦,要不要jiejie教你?

    阿籮身上冷冰冰的,貼近小兒郎,小兒郎以為冬日來了,他不著痕跡退一步,嫌棄地說:阿飄jiejie你好冷。

    說完又問:阿飄jiejie有什么招?

    你看好了啊。阿籮雙臂內收,手腕緊貼著手腕,兩手縮成拳頭,憋了一股勁兒,勁兒憋夠了,往外推出的那一刻,縮成拳頭的手奮力張開。

    這便是五雷掌。

    阿籮做了好幾遍:學會了嗎?你們小孩兒陽氣十足,若鬼魂靈體來纏身時,這般做,有時候他們的魂魄靈體是會被震潰的。

    阿籮忘了是從哪兒學會的五雷掌,生前很多事情記不得,但有些事情肢體有了記憶,所以常常會做。

    譬如五雷掌她以往在地府里便經常做,起初不知道是什么舉動,只覺好玩有趣,直到被七爺撞見,教訓了幾句才知道這是凡人打鬼魂靈體用的招式,在地府里千萬不可使的,雖然她已死,無一點陽氣所在,但這姿勢讓陰兵鬼差看了他們會害怕。

    小兒郎學了幾遍,狐疑道:阿飄jiejie你騙我的罷?

    受一個小屁孩的質疑,阿籮不滿,拍拍胸脯說:我做甚的騙你?不信你就來試一試。

    小兒郎丟下手中的糖,像模像樣做起姿勢,雙臂內收,手腕緊貼,雙手成拳,他破喉哈了一聲,一個五雷掌就打向了阿籮。

    阿籮不住罵自己腦瓜進水了,怎么將自己做靶子給人打,小屁孩陽氣盛強,一個貼近的五雷掌打來,囫圇只魂魄往后飛去,胸膛劈心里涌入兩股兒火漿似的,一股兒往上流,一股兒往下跑,火漿將她的魂魄從里到外包裹,然后慢慢吞噬。

    阿籮慘叫不已,囫圇的魂魄分成多一縷少一縷輕煙似的,慢慢飄向謝必安。

    謝必安才吩咐完牛頭馬面,一轉頭就眼見阿籮活生生受了一記五雷掌。

    萬幸的是阿籮當鬼魂不是一日兩日的了,當了近百年,平日在地府里養的好,魂魄比尋?;昶菆詮?,暫時分成了一縷一縷,但很快,這一縷一縷的魂魄飄進謝必安懷里,借了一點謝必安的鬼氣,很快又變成囫圇的魂魄,在地上成了一團。

    分散又重組的魂魄氣息有些弱,阿籮冷汗如雨,軟在謝必安腳邊,連咳帶喘,說:嗚嗚,七爺這五雷掌也忒厲害了些,阿籮險些就看不見您了,七爺說的沒錯,果真離了七爺身旁就會灰飛煙滅。

    吃糖的小兒郎只是想試一試,不想結果是如此慘烈,滿臉頓生愧疚,謝必安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小兒郎逢上謝必安的眼睛,磕磕絆絆連說幾句對不起就跑了。

    阿籮原本就慘白的小臉,挨了一記五雷掌更慘白了。

    飄向謝必安之前,阿籮先穿過了一棵花樹。樹枝受擾,花兒驚落,皆落在她身上。謝必安看著滿身是花瓣的阿籮,問:方才干什么去了?

    阿籮不敢有瞞,口齒不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說得口干舌燥,換來的是謝必安的一句活該,天生要吃虧。

    阿籮欲身子飄不動了,謝必安沒有要幫她的意思,留下一把傘,自個兒走了許多步,一步都不曾回頭。

    阿籮死不死地半趴在地上,淚眼巴巴向著七爺的背影,清白的背影堅決如鐵,她說:七爺為何這樣?為何丟下阿籮不管嗚嗚嗚

    七爺瞧你十分有能耐,可為人之師授知識也,能為人之師還需七爺?謝必安動了意氣,聲口并不善。

    這五雷掌能隨便挨的嗎?想當年他挨了她的五雷掌,將養了數日才瘥,如今通紅的印記還在胸口上消滅不掉,他尚且如此難受,小小一個姑娘的陽氣都這般足,何況她受的是一個小兒郎的五雷掌,一介無能無力的小鬼頭,將養個一年半載都是少的。

    阿籮原地學狗刨沙坑,未干的淚痕繼續滴下幾點淚:七爺心狠,阿籮只能刨坑入地府,愚公能移山,一日刨一尺,挖上百年,阿籮能入地府也。

    謝必安一步不停,不肯舍眼一看身后人,直到聽到一聲清朗的狗吠聲,回頭一看,一條卷尾大耳的狗子從她斜刺里來,狗子目不放兇狠之光,嘴不露上排尖牙,走到阿籮旁邊,幫她一起刨。

    刨坑可是狗子的拿手之技,它技癢,刨得賣力,沒幾下,阿籮一團魂已深陷入坑里。

    阿籮摸摸狗子的頭,說:多虧狗大哥幫忙,阿籮不需刨上百年。

    事情得有個下場,總不能真丟下阿籮在人間挖坑,謝必安冷然一笑,猥過身,揮一揮衣袖趕走狗子,阿籮喜孜孜笑道:就知七爺不會丟下阿籮的,主仆不知多少年,感情還是有的。

    謝必安將她從坑里拉出來,又從袖子里拿出一條鎖惡鬼的長鏈綁在阿籮腰上,說:今日風大,正好。

    阿籮霎霎眼皮,不知七爺是何意,長鏈鎖上腰,她還直呼鎖太緊,有些喘不過氣,被放到天上去那刻還是三不知,過了許久許久,才漸漸意識到七爺將她當風箏在天上放。

    藍天,白云與阿飄。

    七爺兩腳在地上走,而把阿籮當風箏放到天上飛,高空上的風猛烈,吹的阿籮眼睛怪痛。

    未出幼的孩子七大八能看見鬼魂靈體,阿籮在高空里都能聽見下邊的孩子一邊蹦跳一邊大呼小叫:哇,好胖的阿飄,胖如圈中牲口,竟然能飄起來。

    阿籮臉色成爐子里的未燒完炭,一邊黑一邊紅,胖嗎?那是因為衣服兜了風顯得她胖,真是一群眼拙的孩子。

    阿籮有一團粗俗之語要說,七爺為何這樣待她?可是她氣息掇掇,一個字也喊不出,默默將七爺恨如頭醋,暫時恨如頭醋。

    阿籮撐著一把傘高高飄在天上,時而面朝天,時而臀朝天,時而兩腳朝地,時而頭頂朝地,或妍或丑,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

    不知飛了多久,天向晚,樹上結了一輪月。

    燭光相射,一天星斗錯落湖面,阿籮往下一望,如蟻的行人哪管侵履的塵埃,帶著謦欬,去酒樓斗酒,去茶館吃茶,去看點上胭脂,綰起秀發的姑娘跳一段婀娜多姿的綠腰。

    喧囂里沒人系意到七爺那頭的燈殘人散、冰山接凍云之景。

    忽然,鼻子一濡,天開始飄起不痛不癢的小雨點,行人于檐下避雨,似實似幻的七爺肩頭有了濕意。

    濕意壓詩意,形孤影只的文人墨客筆路正溫溫,阿籮意態闌珊,拉著長鏈自己下來,停在七爺肩頭上,問:七爺總是這般在人間來來往往嗎?

    這般落落寡合的在街上行走,一走就是上百年,甘心寂寥,沒有盡頭可言。

    是。謝必安隨口回道。

    投到阿籮出現之前,他一年里都說不上幾句話,身旁人除了范無咎無人會尋他說閑話,除了范無咎也沒人敢與他說話了。

    阿籮飄到另一邊去,將臉偎近謝必安,虛弱的氣息灑在他頸里,含顰帶笑道:七爺,往后你且都帶阿籮來勾魂,有阿籮在七爺就不是一個人了。

    謝必安的心在跳動,心跳到嗓子眼兒,把他想說的話都堵住了。阿籮不管他有沒有回應,繼續說:阿籮不喜歡一個人,所以也不喜歡七爺一個人,雖然七爺總嫌棄阿籮,還把阿籮的批票藏起來,但阿籮還是喜歡和七爺在一起。

    提到批票,忒忒跳動的心垂垂靜下來,謝必安沉吟片刻,說:阿籮下輩子想過什么生活?

    突如其來的一問,阿籮沒能立刻答上來,琢磨了許久也沒琢磨出答案,謝必安捏捏她頭上扎的兩個花苞,說:近日好好想想,阿籮的投胎佳期將到。

    阿籮滿臉驚色,不聲不響飄著,她想過離開,如今可以離開又不舍起來。雨愈下愈大,街上的喧囂聲都被雨聲遮掩,謝必安在一處老屋前停下,他一手敲門一手收起了鏈子。

    阿籮身旁無有借力之物,站又不好,趴又不雅觀,只能不要臉抱住七爺當依靠之物。

    七爺身上很溫暖,阿籮貪戀這股溫暖,很快把可以投胎的事兒拋之腦后。

    門敲了三下才開,里頭走出一位老婆婆,謝必安稱她為周神婆。

    周神婆滿臉皺紋,雙鬢染星,卻也是精神矍鑠,兩目清明。她見到謝必安,和地府里的鬼差一樣,伽伽地拜一拜,但雙膝只是稍稍彎曲并未著地,看見阿籮,臉上是淺淺的笑態:阿籮姑娘來了。

    一個面生的老婆婆認識自己,還看得見他們,阿籮有好奇心而沒有力氣去問,任由謝必安帶她走進屋里。

    屋里陳設著琳瑯滿目的冥器,除了尋??匆姷内て?,還有許多東西,譬如姑娘用的胭脂水粉,穿的紅衣綠裙,佩戴的珠寶首飾等等。

    阿籮見了全然移不開眼,眼底全是亮光。

    謝必安隨指幾樣東西,都是阿籮方才想要的東西,周神婆領意,看著阿籮,問:七爺,底腳是?

    陰間第八站,陰曹地府酆都城,謝府,阿籮,收。謝必安順溜地說出,顯然不是第一次道出這個底腳了。

    周神婆只說一個好,拿了謝必安所要之物一并放在火盆里燒,邊燒邊念底腳。

    阿籮愣愣的,看著漂漂亮亮的布匹與胭脂燃成灰燼,以為七爺故意捉弄她,不給她買東西,還在她面前燒她所想要的東西,想著粉臉淚珠亂彈。

    七爺為何這樣,將她當風箏放,還燒她喜歡的東西,過分的令人發指。

    周神婆窺她所想,溫言安慰:阿籮姑娘不是人,這些漂亮的東西燒了以后,就能到地府去,阿籮姑娘在地府才能用上。

    謝必安亦窺她所想,只說:又在心里頭罵七爺。

    不是疑問的聲口,阿籮尷尬地笑了笑,沒有確鑿的證據,她自不會去承認,把手腕一折,今次不拍手,只是兩個食指的指甲輕觸,說:七爺,阿籮還想要別的東西。

    謝必安沒有表示,阿籮卻自己下地去挑選了,她飄不起來,只好步行,腳后跟不著地,從左邊看到右邊,右邊看到左邊。

    忽然看到角落里一匹栩栩如生的紙馬,眼皂白分明,鬃毛飄逸可數,肚下生鱗,蹄下金鞍,阿籮兼縱帶跳到紙馬前,抓住鬃毛騎到馬背上:七爺,買匹馬去地府騎吧。

    謝必安不允許,真買一匹馬回去,日夜不休的得得得的蹄聲可不把喜靜的閻王惹怒了嗎。

    就買一匹阿籮使性子,寸步不肯離馬。

    阿籮你知道闖字如何寫嗎?

    謝必安冷不丁問道,阿籮在心里一筆一劃寫了一個闖字,截然回:門里一個馬。

    曾有一卒,不守規矩在地府騎馬,惹怒閻王,故而變成了馬面。阿籮亦想成馬面耳?謝必安胡說一通舌頭也不曾打結,還有十全把握蠢然一魂的阿籮聽了這話后不會鬧著要紙馬。

    三言兩語來糊弄,阿籮害怕,用眼角溜著謝必安,含糊說了一句:那、那阿籮不要了。

    不要紙馬,她又跑去挑別的東西,挑了胭脂一豆、綠提跟子花鞋一雙、金泥簇蝶裙一件、紅藍間裙一件、紅漆盝子一件、紅艷艷鬢朵兩枝、藍本語子六本后來還挑了一個玉佩,神神秘秘包在一方織錦香羅帕里。

    一豆胭脂爭顏色,一雙花鞋步輕盈,紅裙藍衣香四鄰,紅漆盝子鎖嬌羞,鬢朵一帶香不散,藍本語子

    這藍本語子難啟齒述也。

    謝必安看她忘我挑選,除了紙馬,幾乎要把所有東西帶走,他起身去把把紅藍間裙與金泥簇蝶裙還有胭脂拿走,說:衣裳胭脂已經有了,地府一時間收不得這般多東西。

    說完轉頭對周神婆說:這些東西寫八爺之名,范府,范無咎。

    從人間燒進地府的東西供養閣的鬼卒都會核查,阿籮只是一介地府婢女,收得這般多東西容易遭人眼紅,阿籮挑的都是女兒家用的,冠上謝必安的名字明眼都知這些東西是給阿籮的,若有人問起他不好解釋,冠上范無咎的名兒煩人的事兒會來少一些,今次就要委屈委屈一下范無咎罷。

    周神婆嘿記,走到最深處的一間屋子,從里頭拿來一件小漆盒,打開蓋子,里頭均分了三格,都裝著桂花糕,桂花糕上灑了松子、瓜子,看起來十分可口。

    周神婆說:七爺,這是今日的桂花糕。

    話是對謝必安說的,周神婆卻把糕點給了阿籮。阿籮指尖數了數,共有九塊桂花糕,她懵懵懂懂問:七爺不是說人間的東西阿籮吃不了嗎?

    謝必安解釋:這桂花糕是用斛做的,你們這些貪食的鬼魂可以吃。

    買到了想買的東西,吃到了喜歡的東西,阿籮回府路上一直傻笑,樂的兩腮飛上一朵紅云,身子不恣,仍要管著謝必安左一句是謝大人,右一句是七爺的喊:謝大人,今日阿籮不舒服,不能為您端茶送水了。

    謝必安看她臉色越發慘白,一絲兩氣的,他慢下了步子說:謝大人記憶不好,并不記得你何時為七爺端茶送水過。

    今日也不能幫七爺洗衣裳了。阿籮自顧說話,和一塊糍粑一樣貼在謝必安身上。

    不洗也好,七爺的衣裳經你手以后,不知為何處處是破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耗子在洗衣。

    謝大人,今日阿籮欠了您好多債,可不可以不還呢。阿籮買了很多東西,除了紙馬,謝必安都給她買了。

    謝大人說不可以。

    七爺您知道您將阿籮收為婢女這一舉動叫什么嗎?叫壓良為賤吶。

    呵,是七爺委屈你了。

    阿籮叫他七爺,謝必安也自己稱七爺,阿籮叫他謝大人,謝必安爺稱自己為謝大人。阿籮說了一路話,謝必安回了一路話,到了謝府,阿籮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五雷掌的后勁大,阿籮每況愈下,魂受驚,魄浮游,踏肩昏了幾日都沒醒,僵臥床上哀哀哼哼,備極凄涼。

    謝必安日日有責任在身,不能時刻盯著阿籮的狀況,心里憂愁,想將她挈在身旁又不太方便,思想來思想去,只能將阿籮的腦袋與身子分開。身子放在地府里,腦袋帶在身旁。

    第一日見到沒了身子的阿籮,范無咎和二狗子嚇出了一身冷汗。

    范無咎拍著澀澀的胸膛,說:當年見她頭顱落地,血濺三尺都不覺害怕,怎的如今見她無血的頭還嚇了一跳。

    越到后頭阿籮的氣息越弱,若將澌滅,說到底也是她自作自受,教人五雷掌,又自挨五雷掌。

    阿籮不記得五雷掌是從哪兒學的,謝必安可不會忘記,因為這五雷掌就是他教的,手把手教的,當時阿籮六歲出點頭,和小兒郎一樣不信五雷掌有用,于是他就當了活靶子,挨了一記五雷掌,如今掌印烙在了胸口,一日一日,色與痕都不減。

    謝必安找鬼醫要了定魂丸與定魄丸,吃了七七四十九顆她的魂魄才勉強定住。

    在人間燒的東西都沒收到,寫著阿籮收的胭脂與衣裳,寫著八爺收的首飾語子鞋子等都沒有收到。

    阿籮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吵著要去范府拿東西,她的第六感告訴她八爺一定收到了東西,供養閣的人也都是狗腿子,大人的東西送的快,像她們這些無名小鬼,總是一拖再拖,拖個十天半月都有,她一個人不敢去,天天倒掛在府門,怨態不支,眼含熱淚等謝必安回來:七爺,不知您想不想看綠腰舞,阿籮在松~州~學了一段,您要不要看?不知道八~爺~想不想看。

    說到松州跟前,她故意加重拉長松州的字眼,也加重八爺的字眼,提醒謝必安松州買的東西該去拿了。

    醒后便載呶,阿籮什么心思謝必安了然于中,一口回絕:自己的東西自己拿。

    七爺您是地府下最好的七爺。阿籮獻殷勤,端來一杯茶水。

    阿籮前幾日說七爺壓良為賤,壓良為賤的七爺怎么又成你口中的好人了。謝必安接過茶水沒有喝,放在手邊,指尖時不時摸一下杯沿上的茶水。

    阿籮咂舌攢眉,惺惺忪忪道:阿籮竟說出這般言語嗎?阿籮嘴笨吶。

    謝必安屈指敲敲桌面,又說:阿籮說自己世不曾仰人眉睫,如今在七爺這兒很是委屈,還說七爺兜答,藏你批票,控你自由。

    酒后有胡言,病時有譫語,七爺您聽一聽就別當會事兒了,七爺是阿籮的啖飯處,阿籮怎么能嫌棄呢。阿籮不用力氣地批了左頰,手打到臉上連點聲音也沒有,打了好幾下也只是在做做樣子罷。

    謝必安無動于衷,淡然置之,阿籮就一直批頰,反正也不疼,就是手一直舉著有些酸,她左右開弓換了一只手批頰,批著批著發現自己的臉還挺軟的。

    批了二十下,供養閣那邊來了三位驛使,送來了幾匹布與幾豆胭脂幾錢水粉。

    驛使敲敲門,念到:陰間第八站,陰曹地府酆都城,謝府,阿籮。

    阿籮聞聲先謝必安一步飄去開門,門首前的臺階上,放著幾匹布,幾豆胭脂與幾錢水粉,是自己的東西,她來回飄,扒摟布匹,扒摟胭脂水粉,把所有東西一一行行搬進府里:多謝驛使大人,驛使大人您幸苦了。

    三位驛使見笑綻兩腮的阿籮面無表情,見到阿籮身后的七爺,臉變的快,臉上的rou笑的一顫一顫的,和笑綻兩腮的阿籮一樣,只是沒有阿籮笑的自然與討喜:七爺安好。

    謝必安負手檐下,等阿籮搬完了東西,身后的手指一動,敞開的大門立刻合的溜嚴。

    阿籮在房里看東西,胭脂香香噴噴,水粉細細膩膩,指沾一點紅,朝臉上亂抹,鬼畫符似的抹。

    妝訖,轉過頭問:七爺,阿籮好看嗎?

    謝必安站在阿籮身后看她不停搗騰,她回過頭,只見嘴上抹的口脂,如市街高掛的燈籠,通紅熱烈,脂粉沒抹均勻,臉頰紅紅白白如挨了漏風掌,她錯將黛粉當作畫眼皮的丹粉,那不緊不窄的眼皮黑糊糊的一片,有礙觀瞻,他不知怎么開口說才好。

    阿籮不在意謝必安的反應,胭脂水粉看完,她看起布匹,布匹有桃紅色、松綠色和月白色,不是成衣,盈腮的喜悅漸就消失,她抱著一匹白色布匹問:七爺,不是說好買衣裳嗎?怎么是布匹呢。

    她想趕緊穿上漂亮時款的衣裳,和人間的姑娘一樣行步能生香,舉手便成舞,頗得意。

    可來的是布匹,要執針裁剪才能成一件衣服。而且她已經有許多白色衣服了,七爺怎么還買一匹白色的布,難不成是給她做月//經衣用的嗎?

    想到這兒,阿籮耳廓紅了一圈,還隱隱發燙。

    雖說是鬼魂,但每過一段時日兩股之間會流些紅,是女鬼才會遇到的事情,七爺是知道的,讓她用白布墊著,一日要勤換,換下來的白布或是洗干凈或是焚燒滅跡,隨她喜歡。

    七爺買一匹白布是給她做月經衣用的嗎?想到這里,阿籮整只耳朵都發紅,羞態可掬,抄起布匹,輕輕打了謝必安的肩膀,言語間的羞澀讓人捉摸:哎呀,七爺不害臊。

    這姑娘家的事情他一個男子心中這般惦記著,阿籮可羞可羞了,恨不得把頭鉆進胸腔里。

    不是你說自己的針法勝天孫,買布匹就成,七爺想看看你到底能勝幾籌?

    謝必安云里霧里,眼前的姑娘道上兩句話,竟生出許多靦腆來?往日白白凈凈的小臉蛋兒撒靦腆倒是吃喜,易亂人意,但今日堆著滿面紅粉黛粉的臉撒靦腆讓人不寒而栗。

    阿籮還沉浸在自己的靦腆里,面色發赧,杏眼微餳,說:那七爺干嘛買白布?

    不是你說七爺穿白衣好看?七爺便買一匹白布,可有問題?謝必安反問,她在身后偷腔說的那句還是七爺穿白衣好看他可是入耳逼清的。

    繞了一圈原來這白布是七爺買給自己用的,阿籮瞬間清醒,尷尬笑了幾聲,舌卷難答,心想絕不會把方才腦子里想的事情說出來,她飄到屋梁上,抖開白布掛在屋梁上。

    白布如絲,布垂及地,阿籮著白衣躲進布與布之間,竟宛作一色。

    阿籮探出一張礙觀瞻的臉。

    從高處低眸看七爺,七爺從頭至趾不銜陰郁,資質韶秀,容色如玉,又有彗光加身,一具八尺其余的身姿越發頎長白晳,舉手之間可見大方之度。

    七爺您真好看,阿籮要將七爺十襲而藏。阿籮眼波頻溜,越溜越癡,扯了一角的布,橫無所忌憚,和一只流連花叢的蝴蝶似的翩翩飛繞,繞著謝必安飛,世人十襲藏白玉,阿籮十襲藏七爺。

    阿籮!白布一圈圈繞在身上,謝必安動彈不得,怒溢眉宇,怒喝一聲阿籮也沒停下胡鬧,只能腳尖與阿籮反方向轉,脫離重重包裹。

    脫離重重包裹后的謝必安活動自如,于是阿籮又受哭喪棒一打,她今次被打了右臀,疼而不懼,打完以后還樂呵呵的,說:七爺,我們去八爺哪兒拿東西好不好?

    自己去。

    阿籮不敢。

    那就不要了。

    七爺

    最后在阿籮苦苦央求下,謝必安還是去了范府,阿籮不敢接近半武范府,藏在鬼街的樹上等。

    等了大半日,謝必安還沒出來,卻等到了途經供養閣的鬼差,一名戴綠額的鬼差對一名戴藍額的鬼差說:真是奇了怪了,那位阿籮姑娘可是一位亡國公主,十六歲就來了地府,按理說她死時上無嚴君,下無子女,也都死了快百年了,怎還有人給她送紙錢?國都亡了,也無前朝子民在啊

    綠額鬼差身份比藍額鬼差身份低,供養閣的鬼差是以聰慧程度來排身份的,紅額鬼差最聰慧,依次是藍額鬼差,黃額鬼差,白額鬼差,再到綠額鬼差。

    藍額鬼差只是一笑,說:怪不得你只能帶綠額,這些紙錢當是七爺吩咐人燒的。人死成鬼魂以后,若無人祭拜或是哀悼,易變成一只惡鬼。阿籮姑娘死狀凄涼,本是公主,卻死朱刀下,于萬人眼底被斷脰,血濡滿地,含恨兩眼未閉,若心中有恨有冤,更容易變成惡鬼。莫看阿籮姑娘如今乖乖巧巧的,方來地府時怨恨可不淺,雖膽小,但七爺不過一語戲之,便狀告閻王七爺乃小人。惡鬼下場不好,必進油鍋氽一遭,香吃不夠,好胎也投不得,下輩子或是做?;蚴亲鲴R,或是一株花草,總之不能成一人耳。

    原是如此綠額鬼差恍然大悟,嘖嘖嘴,屈指敲那遲鈍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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