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黎明之前

    家中鬧騰一日，第二天祝梨梨起了個大早，到班時才發現王素敏重新調了座位，將自己調到了第一排，與許淵知恨不得離了有八丈遠。

    當初她喜歡許淵知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人盡皆知，現在緋聞八卦雖然不如上輩子厲害，但仍有不少同學看向祝梨梨時，目光中都帶著幾分審視。當面就這樣，背后還不知道要怎么說笑話講閑話。

    多想無益，祝梨梨眼見著自己的桌子被拖到最前面，心說沒來也好，省的自己搬了。

    這輩子她沒有坐到講臺邊那個有些屈辱意味的專座上，而是坐在了第一排窗邊，挨著洗褪色的淡藍窗簾。

    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太陽高升的時候會有些刺眼。這里靠著暖氣片，沒烤一會兒身上便直冒汗，早上放一袋牛奶在暖氣片上，第二節下課的大課間正好能喝。

    餓死了餓死了，要不要去買點吃的？

    自從打算減肥后，祝梨梨便戒掉了零食，青春期的孩子代謝旺盛，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如今聽見人有人邀約破戒，明知自己該忍耐，但還是同意陪她外出兜一圈，畢竟這也是快速提升女孩子之間友誼的方法。

    祝梨梨從善如流地應下，旁邊的宮靜怡隨即眉開眼笑，挽著她的胳膊往外走。

    倒數第二排，許淵知翻書的手一頓，有些煩躁地往下過了幾頁，不知道看進去多少。

    小賣部建在cao場旁邊，和鍋爐房在一列房子里，沒有招牌，學生們的腿就是最好的廣告，此時里面早就擠滿了人，宮靜怡拉著祝梨梨往前擠，兩人見縫插針，好不容易才撲到最前面。

    阿姨兩根烤腸夾燒餅！宮靜怡大喊。

    幾個腸夾餅？店主阿姨手腳麻利，串串的手仿佛能看到殘影。

    兩根腸，一個夾餅，另一個只要腸！祝梨梨連忙補充。

    腸夾餅，顧名思義，就是把滾筒上的烤腸切成兩半，同兩片生菜一起夾進刷了甜咸醬料的白吉饃里，要是覺得吃不飽，還能再加個價值一塊錢的煎蛋。

    她想到甜咸的醬汁便口水直流，但捏了捏肚子上一圈又一圈的贅rou，還是懸崖勒馬。不過這味道聞著實在太香，祝梨梨到了還是多買了一只香菇青菜包。

    發酵的皮，入口發甜，餡里有菜有蘑菇，不過拳頭大小，她一手舉著烤腸，一手舉著包子，故意嚼的很慢很慢，但還是沒等走到班門口就把手里的東西吃了個精光。

    明天就是期末考試，現在老師已經不往下開新課了，幾乎每節都是自習。祝梨梨心說她也算是倒霉到家了，剛和那個狗男人撕完逼，打過一場硬仗，緊接著就要考試，自己都十幾年沒碰過書了，成績能好才怪。

    學習不是一日之功，祝梨梨捧著手中的書，企圖抱會兒佛腳，使勁把知識往腦子里塞。都這個時候了，能記多少是多少吧。

    放學回家，狗男人和她們娘倆撕破了臉，住在小三那不回來，祝梨梨不用想都知道mama沒心情做飯，路過菜場割了一條豬五花，兩根黃瓜，三條茄子和一顆包菜，她拎著五顏六色的塑料袋上樓，墜得指肚發白。

    媽，我回來了。

    客廳沒點燈，換好拖鞋進屋才發現mama在臥室里躺著，好閨女，今天去外頭吃吧，錢放茶幾上了，mama今天太累，實在mama說著嘆了口氣，目光有些沉。

    祝梨梨沒接錢，轉道進了廚房。

    小米熬粥養胃，茄子用薄鹽腌漬后擰干水分，五花rou切片，黃瓜拍碎切斷，包菜撕好再過水。

    最開始的準備工作動靜小，等她按開抽油煙機爆香蔥姜蒜時，祝mama聽見聲音，疑惑地從床上起來，只見閨女系了圍裙的閨女在廚房里忙活，覺得眼眶發酸，淚在里面打轉。

    多少吃點兒，一個人吃飯多沒意思，您就當是陪我了，正好也嘗嘗我的手藝。

    拍黃瓜，茄子炒rou，手撕包菜，就著熬得起皮的小米粥，一頓飯色香味俱全，勾的人食指大動。

    咱們干嘛因為他們生氣，不值當的，我們就是要過得好好的，氣死那對狗男女！祝梨梨揮著拳頭憤憤不已，當媽的看了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終于又露出個笑模樣。

    媽你看，我第一次做就這么香，是不是很有天賦？她盛了碗粥遞過去，滿臉的求表揚，祝mama就算再沒心情，也得賞臉吃幾匙。

    小米粥里撒了綿白糖，甜絲絲的，祝mama才喝了一口便驚喜地瞪大眼睛。mama喜歡甜粥這件事，她也是很久后才知道的，當初家里都隨祝爸爸吃咸，mama根本不知道除了罐裝八寶粥外，其他的粥里也能加糖。

    挨個嘗過后，祝mama只挾離自己最近的拍黃瓜，最后雖然菜剩了不少，但碗里的粥吃的干干凈凈。飯后祝梨梨把mama推回去休息，準備把碗撿下去洗。

    你洗個什么碗？你會洗嗎？別再把盤子摔了！趕緊出去，別給我添亂，有時間就看看書，要不然就早點睡，明天有個好精神考試。祝mama大手一揮，企圖把她趕出了廚房，卻不曾想祝梨梨無尾熊似的纏著她撒嬌，聲音軟軟糯糯的，媽，你還有我呢，以后我養你，咱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他們只能越來越糟

    祝mama聞言，聲音稍有些哽咽，她拍了一下祝梨梨的胖爪子，快出去看書，這么窄的地方擠什么擠。

    她嘿嘿一笑，跳著跑出去，心知這時候復習也沒用了，索性跑到浴室洗澡晾頭發，一邊吹，一邊琢磨以后的路。

    上輩子她與市一中失之交臂，mama為了她能上個好學校，不光要低三下四求那個狗男人找關系，還要交四萬五的擇校費，現在想想都rou疼，這次一定要把這筆錢省下來。

    當初她成績平平，最后勉強進了省會大學，二本的會計專業，還是靠學校的努力升了一本，畢業后進了一家小公司，貪圖安逸嫁給了離異帶娃的胡志軍，婚后婆婆刻薄，妯娌難纏，和一堆雞毛蒜皮糾纏到瘋。

    既然一切推倒重來上輩子她高考考了五百一，這輩子是不是還能再往上提一提？清華北大不敢想，那其他985和211呢？換了學校，趁著應屆生身份考個公務員，做份清閑體面的工作，給mama爭一口氣，長一長臉，讓她放心

    而且現在房子也便宜，還沒有限購，如果能來上一套還有股票，現在茅臺才四十多塊錢一股，買了放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能翻二十多倍，這還是不算分紅的。

    她越想越精神，忍不住笑起來，只覺得前方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