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該死的人
第十四章 該死的人
** 浴室在哪里? 陳覓仙掩上浴室的門,這處浴室亦是精致淡雅,有個向外延伸的露臺,浴池就在那里,可以欣賞著內花園一隅,雪白的梔子花正在盛放,飄來陣陣香味。 她無意于此,走近盥洗室立時翻找,她也不知道自己急切地要找什么,待到意識回籠后,陳覓仙才明白自己在找刀片,也不用刀片,只要尖的利的能扎穿皮膚的都行,她不想待在這里,閉上眼是她和梁越所隔山海,在地牢那撕心裂肺、將她摧毀的那一夜,還有現在生死未卜、遍體鱗傷的梁越 現在還要她和陸行赫這頭禽獸待在一塊,那還不如死了。 尋不到刀片,只有一把嶄新的刮毛刀,陳覓仙握著那把刮毛刀,眼角余光是眼前橢圓的鏡子。 陳覓仙朝金邊細瓷的鏡里看,鏡中病愈的她瘦了一圈,下巴越發尖細,眉眼沉了淡淡的哀愁,她轉念一想,現在落于狼窟,境遇是慘了些,可是世間事瞬息萬變,梁越還活著,到時一定會解救她出去,她為什么要急于這一時?還不到尋死的時候。尚有希望,她為什么要死?更何況,該死的人也不是她呀! 陸行赫今夜慶功宴多喝了點,俊臉微紅,和諸位將軍踏出蘭心宴會廳被夜風一吹,廳外花團錦簇的牡丹都似在風中瑟瑟發抖。 和眾人頷首告別,陸行赫酒意上頭,不由很想宮邸里的陳覓仙。 時間漸晚,夜間十一點,陸行赫偏頭吩咐跟在身后的維麟,將待會的南安港軍事報告會推至明日,現在先回宮。 維麟盡職地記下改動,心中詫異,才十一點殿下就想要回宮,往日他忙碌到夜間二三點都是常事,看來陳覓仙這個女人很不一般啊。 回到頌邸,陸行赫在前廳喝解酒的濃茶時,有他之前囑咐過的人來匯報,說陳覓仙今日粒米未盡,說什么也不是。 陸行赫心想她怕不是要生生餓死自己為姓梁的守貞吧?不由覺得好笑,交代下去:以后她要是還不吃,就叫隨護的醫生護士給她灌米湯和吊營養液。她不吃耍絕食,我不慣著她! 踏入寢室,滿室寂靜里,陳覓仙果然睡著了,很是脆弱全無反抗之力。 怎么說,對于一個霸道又性子邪戾的人來說,床上有個女人,還是他渴望的女人,要是陸行赫不借此由著性子逞兇一番,不符合他的性格,更何況他喝醉了,越發想弄她,狠狠地弄她玩。 自在地牢那日,他在梁越面前故意把她占有后,陳覓仙一連病倒昏睡數日,陸行赫忙于挾著梁越壓迫季國,當中很多條款要詳談磋商,戰事也要收拾手尾,就一直曠著。 回到今夜,睡著的陳覓仙被陸行赫擾醒了,她恨極了他,性格中的貞烈和決絕上來,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可他也有辦法收拾她,只換回來他更猛烈的壓制。 他喝醉了,越發折騰她玩,一個血氣方剛、龍精虎猛的男人,她根本推抗不了他,只能在他的身下戰栗啜泣,任由他逞兇,直至一波又一波浪潮把她拋起。 中途歇息的時候,陸行赫把她攬在懷里,她扭開臉,被他稍一用力把她的腦袋摁在他的肩頭,他闔著眼,卻笑得很是愉悅,啞著聲說:小醫生,我真的越來越離不開你。 陳覓仙看他那抹笑容很是礙眼,她是醫生,往日她為自己的職業自豪,現在卻無所適從起來,杏眼因為慍怒而淡淡的發紅,說話有氣無力:我在南安港就該放任你失血而亡! 農夫與蛇的寓言小時都聽過,她救了蛇反被痛咬一口,流落于今日的田地,究竟是作為農夫的她太蠢,沒有辨別之心,還是世間的蛇太多了,橫行于世。 陸行赫并不把她的話放心上,更難聽的詛咒他都聽過,何況是獵物哀鳴一般的咒詛?更何況陳覓仙說話雖狠,可被他干服過后的聲線有點使不上勁,更加酥軟,有種欲迎還拒的意味,他鳳眸微挑,欺身又覆上她,她不想要,他也有辦法把她摁服,笑容甚是蕩漾溫和:你有的是本事能殺死我,先讓我在你身上死上一回。 你!陳覓仙駭于這人的無恥,反抗推抗他無異于蚍蜉撼樹,又被這人強硬地制服,兇猛地抵了上來 月如鉤,浮云散,一輪明月沉在宮殿中的日月湖里,內院里高大的梨花樹于風中輕搖,廳外余下幾人守夜,聽著殿下臥房里里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似女人壓抑的悶哼和哼唧聲,最后是又疼又爽嬌顫顫的呻吟聲,當中夾雜著男人的低吼和喘息聲,持續了頗久,不絕于耳,聽得守夜的保鏢和宮人一個個面紅耳赤。 陳覓仙對陸行赫這人完全捉摸不定,她現在除了他的頌邸哪里都不能去,又沒手機,被迫困在這處成為他的禁臠,又接到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 他要帶她見他的父母,聽得陳覓仙怔愣,在經典的小牛皮沙發里翻閱文件的陸行赫沒有太多波瀾,連看都沒看她:怕見家長?還是怕見皇室成員?不對啊,你應該見過的。 陳覓仙知道他說得是什么,身為梁越的未婚妻,她一定見過季國的國王和王后。 陳覓仙覺得荒謬到極點,想說她不去時,陸行赫轉頭睨了她一眼,要知道這人身居高位,向來容不得他人違抗,他猜出她要冒出什么不中聽的話,只對她說了一句話,有點好言相勸,又有點威脅敲打的意味:有些事情,想好再說。貿貿然說出來,你承擔不起那個后果。 說完,陸行赫便離開宮邸去處理日常軍務了,獨留陳覓仙于西花廳。 近來她迷茫痛苦,完全不敢去想未來,之前只希冀著陸行赫把她當成一個玩具,玩過幾日就丟的人妻,厭煩了放她自由,沒成想他現在要帶她見父母,這令她心驚,難不成他是要娶她? 陸行赫的父親陸賀是女王陛下陸鄭鳳而的小兒子。 女王陛下原叫鄭鳳而,丈夫死后繼承亞國的皇位,為表明無意覬覦皇位,只是代管,故而隨了夫姓,改名叫作陸鄭鳳而。 就像每個家族里都有不走尋常路的人,亞國皇室也不例外,坊間說的女王的大兒子和小兒子皆不成器是真的。 大兒子陸祝早年由皇室出資買了個寺廟皈依出家、當了住持這事暫且按下,小兒子陸賀年輕時和亞國國內的每日旅游雜志社的記者吳盈相戀結婚,隨后婦唱夫隨,攜手游世界,只要保他們富貴榮華、吃香喝辣,王位對他來說算什么,被奪爵位也沒什么,根本不放心上。 所以,女王陛下只能把下任繼承人的身份,鎖定在她的三個孫子身上,大兒子生下的陸言伯、陸言慶、小兒子生下的陸行赫。 今日,陸行赫的爸媽陸賀和吳盈返回海亞,他在城中盛名的西餐廳訂宴,他要正式把陳覓仙介紹給他們認識。 當宮人取來高級定制禮服伺候陳覓仙穿上,她早已說不出不要,畢竟她剛被注射過鎮靜劑早上她對他說不去的懲罰,只能像個傀儡一樣被人擺布侍弄。 待轎車行駛到頌邸門前,陳覓仙見到車后座的陸行赫,他忙了一日,在后座隨手扯開領帶散熱,見她不上車,只催她:上車。 她還是不上,他睨了她一眼,再說話時挑眉,語調里蘊含著不悅:非要我請? 陳覓仙也知道那個請不一定是請,她扶著車門,咬緊牙關勢要和他抗爭,將心中的話問出來:為何要見你父母?難不成你要娶我?要是他沒娶她的想法,那她問這話有種不知進退、自視過高的自戀感,但她現在別無選擇,非要問出口不可。 陸行赫不知道她是真蠢還是裝蠢,他父母常年不在海亞,他不娶她請二人回來干嘛,稍一沉吟后,向她身后的宮人使了個眼色。 陳覓仙尚在等著他的答案,就被人強行塞進了轎車里,陸行赫拽著她的手腕徑直把她拉到后座。 車門合上,轎車開始行駛,將原地半鞠躬的宮人和美輪美奐、飛檐莊嚴的頌邸甩在車后。 陳覓仙在這時意會出了他的答案,沒想到他真要娶她,她氣到整個人都在顫抖,沉著手腕想要掙脫他:你有??!我是梁越的未婚妻,你怎么能娶我? 她的胸脯上下起伏,因禮服領口的關系,春光橫溢雪白震顫,想到這,她難以克制地流了眼淚,溢出眼眶:陸行赫!你強迫我、侮辱我,我都忍了,我沒辦法,但是 陸行赫早就知道陳覓仙有一大堆不中聽的話等他,果然開口第一句就令他不爽,他像聽見什么天大的笑話地冷哼:梁越的未婚妻?你還當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陸行赫手上使勁,猛拽起陳覓仙的手腕,把她拽到面前時質問她:你被我睡了那么多次,還有一次當著他的面,我和你應該成了他一輩子的陰影了吧你還指望他能要你? 他微微點頭,像想到什么了地啊了一聲,又換了個說法:ok,就算他能要你,你們二人情比金堅、生死相隨。陳覓仙,你以為我就能放了你嗎? 陳覓仙心里清楚當南安港的暴雨夜她找到陸行赫求他放了梁越的那一刻,她和梁越估計就很難延續下去了,可她毫無怨尤。 現在,陸行赫這番話卻讓她更淪于地獄,她無法和梁越在一起可以,只要他平安就好,她受困于此做他的禁臠她無從反抗,她就等他玩厭給,還她一條生路,可是從未想到他要娶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堂堂一個三殿下縱使再人面獸心、變態荒謬,他是找不到別的女人了嗎?非要和梁越搶?一個殿下爭一個王儲女人,他娶了梁越的女人就很刺激? 陸行赫說完,沒什么耐性地甩開陳覓仙的手腕,見她氣得顫抖時,以清淚撫臉,精心描繪過的妝容沾了淚,像是牡丹遭雨打,他又更覺煩躁,不舍時抽了車內的紙巾給她拭淚。 車窗外略過的亞國夜景如夢如幻,車流如織,高樹闊葉,高樓大廈流光溢彩,馬路兩旁時不時掠過皇家之類的字眼和圖標,都說亞國皇室為世界上最富有的王室,把持著亞國諸多前沿和民生行業,醫院或是學校,乃至公園名字前面綴有皇家二字的地方很常見。 吃飯在城內中心區中久負盛名的西餐廳,因早年陸賀放棄爵位和貪戀自由,一直在外環球旅行,回了海亞也是住在宮外的皇家宅邸區。 西洋餐廳外觀似希臘神殿,一連十根高大潔白的羅馬柱粗壯,門前的射釘齊齊,照耀出整座餐廳的門庭,柱子階下的灌木深綠濃密,很是私隱,非富即貴的人會蒞臨的場所。 今夜被包了場,在侍者的引領下,踏入一派浪漫華貴的西餐廳,墻上是夜鶯銜著玫瑰的古典壁畫,穹頂上的水晶吊燈燦如星子,陳覓仙第一次陸行赫的父母,自帶一股氣質,像是遠離權利斗爭后的灑脫和無拘。 尤其是他的母親吳盈,笑時和善,穿得簡單,沖鋒衣沖鋒褲,縱使扎起的頭發里摻雜著白發絲絲,她都不放心上,簡單大方。 陳覓仙臉上的淚痕猶在,看向陸行赫的母親吳盈,心中莫名燃起了一絲希冀,同是女人,她能不能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