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親了
031.親了
在言辭走進校門后,周漁被程遇舟拉著跑出巷子,順著這條路往前。 一直往前。 原來風是有形狀的,吹起他的校服,也吹散她的頭發。 這一刻她什么都沒有想,學校沉悶的壓力和家庭繁瑣的雜事統統都被拋在身后。 他們在路燈下停下來,彎著腰大口喘氣。 周漁兩腿發軟,坐在了地上。 通往火車站的這條路晚上幾乎沒什么人,程遇舟脫下校服鋪在地上,拉著周漁站起來一點,讓她坐在衣服上面。 他站著,周漁的呼吸稍稍平復了一些后仰頭看他,兩人同時笑出聲。 路燈光線從他身后散開,每一根被風吹得凌亂的短發都被清晰勾勒,五官落在逆光的陰影里,她甚至沒有意識到笑聲是什么時候停下來的,周圍安靜得只剩下呼吸聲。 對視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悄然滋長。 周漁雙手撐在身后鋪著校服的地面,幾根發絲粘在鼻梁,程遇舟忽然彎腰湊近她,輕輕撥開那縷頭發。 原本已經在慢慢恢復正常跳動頻率的心臟像是要從胸腔里跳出來,周漁分不清這不太妙的變化是因為發梢從臉頰拂過帶起的癢意還是突然靠近的程遇舟。 程遇舟先開口說話,知道我剛才在巷子里想做什么壞事嗎? 這里比狹窄的巷子開闊,然而并沒有緩和兩人之間逐漸粘稠的氣氛,反而適得其反,或者這就是他的目的。 周漁想搖頭,可那雙眼睛背叛了她。 扇動的睫毛一下一下撓在他心上,程遇舟自我妥協般低聲笑了笑,本來以為跑快一點就能讓我打消那個念頭,但好像沒什么用。 她撐在地面的手指因為緊張而收攏,校服布料在手心攥成一團。 目光從眼睛慢慢往下,最后停在唇上,他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她也知道。 數三下,你如果不拒絕,我就默認你同意了。 周漁領教過他是如何光明正大犯規的,警報拉響,在他數第一個數字之前就企圖開口喊停。 三! 一道陰影壓下來,尾音消失在唇齒間。 周漁曾經做過一個夢,起初是電影畫面,后來男女主角的臉就變成了她和程遇舟,醒來后她一身的汗。 這個吻不同于夢里那般熱烈纏綿面紅耳赤,卻也讓人有種缺氧的感覺。 他吻下來的瞬間過于急切,手掌握住她側臉的動作又透著生澀感,牙齒磕碰到柔軟的唇,這點痛感像是突然燃燒起來的火焰,所以即使他克制著沒有更進一步,這簇火焰也沒能被風吹滅。 身體里僅剩的氧氣和水分快要被燒干,漸漸生出一股隱秘的渴望。 最后一絲力氣被抽走,在她身體失去支撐往后倒的前一秒,程遇舟垂在身側的那只手摟住了她的腰。 她唇上泛著瑩亮的水光,程遇舟意識到那是什么之后耳根發燙。 你是不是有一點喜歡我? 沒有吧? 周漁,你喜歡我。 打架這件事處理了一天,程國安到學校道歉,并賠了醫藥費。 程遇舟和言辭始終沒有交代打架的原因,王闖自己很清楚為什么挨了頓揍,也不好意思往外說。 程挽月先看見言辭,她正要過去,卿杭就冷著臉從她面前走過。 你又生什么氣? 程挽月也顧不上喊言辭了,她這幾天心情很糟,追上去后耐著性子說了些有趣的事,卿杭還是沒理她,她就有點不高興了。 卿杭,你總是這樣給我臉色看,我欠你的嗎? 卿杭停下腳步,你怎么可能欠我,是我欠你們程家的。 所有人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要知恩圖報,他怎么敢忘。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程挽月雖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但也沒有道歉。 誰讓你最近總不理我,我也生氣啊,生氣就會亂說氣話,氣話不能當真。卿杭你別生氣了,我周末有別的事不會跟那個男生一起去游泳的,天氣這么冷,誰愛去游泳誰去,我反正不去。 看,她總是這樣。 明知道他一定會介意,會嫉妒,還是會跟那些對她有企圖心的男生走得很近。 可只要她稍微收一收大小姐脾氣,再說兩句好話,他就會心軟。 爸爸說我如果考不上大學就不要我了,我得在家學習,卿杭,你周天去我家給我講題好不好?我去你家也行,反正很近,別人講的我聽不懂。 卿杭臉上的情緒有了溫度,他看著程挽月,是程叔叔想讓我幫你補習,還是你想讓我幫你補習? 這不一樣嗎?程挽月拿出一顆奶糖,剝開后喂到他嘴邊,張嘴。 她抬頭笑著眨了下眼,我也吃了,和你嘴里是一樣的口味。 程遇舟回到教室的時候,周漁已經不在了,今天一整天都在考試,課間他又總是被叫去辦公室,都沒有機會跟她說話。 mama寄衣服的時候順便讓她把吉他寄了回來,程遇舟去快遞點拿,拆開檢查確定沒有損壞后直接背著往回走,在路上給周漁發了條短信。 程遇舟拐過路口,看見程延清抱著一個女生,低聲安慰著什么。 秦允家里好像有人去世了,但他抱著的人不是秦允,只有一個背影,卷發松散地挽在腦后,如果忽略那雙高跟鞋的話,背影和秦允有幾分相像。 程延清和程遇舟四目相對,也愣住了。 程遇舟換了條路,繞遠了,等他到家,程延清已經先一步在老太太家門口等著。 程延清很自覺地解釋,那個她是秦允的jiejie,你懂的,千萬別讓程挽月知道。 他一直特別照顧秦允,其實都是因為她jiejie。 程遇舟從老太太那里聽說過秦允的這個明星jiejie,據說大一參加過一檔選秀節目,是小縣城唯一的明星,但其實在娛樂圈連十八線都算不上。 你每個月窮得連飯錢都要從我這里騙,都花在她身上了? 也不是,她混娛樂圈嘛,總得有幾件像樣的衣服,程延清簡單糊弄幾句,他不想說太多。 程遇舟也懶得問,兩人前腳進屋,程挽月后腳就來了,還拎著一個充氣的錘子。 她是來找程遇舟的。 自從那天在食堂他理直氣壯地承認自己喜歡周漁之后,程挽月每次看見言辭都很心虛,別人不知道言辭以前和周漁有多好,她是知道的。 言辭紋在身上的那個字母Y,不是他的姓,是周漁的名字。 今天,阿漁跟我一起吃飯,一共走神了四次,臉紅了三次。 程遇舟坐在沙發上,程挽月拿著氣錘在他面前走來走去,突然停下來指著他,你說,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干了什么? 程遇舟還在等周漁的短信,沒心情搭理她,干了什么? 誰知道你干了什么,程挽月在他腦袋上敲了一錘,你到底是什么時候動了這份心思? 程遇舟想了想。 最早應該是去摘杏子那次,他在枝葉茂密的樹上往下看,周漁在樹下,杏子很甜,夕陽也很漂亮,可到家后腦海里只記得她因為他衣服里掉進一片樹葉偏過頭偷笑的那張笑臉。 我先表態,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有什么用?我追定了。 那我們就老規矩,少數服從多數,舉手表決,贊同程遇舟和周漁的舉手。 程遇舟當然要舉手,他看了眼旁觀的程延清,程延清緩緩舉起一只手。 放下來!程挽月瞪著程延清。 程延清立馬放下。 程遇舟微微一笑,月月,哥哥跟你分享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 我贊成!我舉雙手贊成!程延清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恨不得把兩只腳也舉起來。 程挽月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好哇,你們倆有秘密,我也要知道! 他們在房間里打鬧,程遇舟感覺到手機震動聲,自然地起身出門看短信。 周漁回復:在家。 程遇舟又問:我能不能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