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有老鼠!
011.有老鼠!
老式沙發一點都不柔軟,,周漁倒下去的時候撞在扶手上,程延清都沒拉住,旁邊幾個人在起哄,他都聽到了周漁膝蓋磕在地板上發出的悶響聲。 言辭并沒有因為程延清的提醒松開周漁,她狼狽地跪坐在地上,幾次試圖甩開言辭的手都沒能站起來,直接拎起背包扔在他身上,包里的水杯飛出來砸在他臉上。 他偏過頭,手背擦過鼻子后沾上些鮮紅的血液。 另一只手還攥在周漁手腕。 我去,周漁你下手也太狠了吧,程延清連忙去找紙巾幫言辭擦鼻血,摸到他額頭不正常的體溫后就把準備罵他的話咽進肚子里,言辭,你是不是發燒了? 沒有,言辭避開他的手,漠然道,你先走。 我他媽專門來找你的,程延清的脾氣一秒就被激了起來,你松開周漁,讓她起來,咱們去醫院看看,打針也好,吃藥也好,輸液也好,總之你不能就這樣病著。 他如果能勸動言辭,就不會找周漁一起來。 周漁也沒說話,一口咬在言辭手上,發熱導致痛感遲鈍,他甚至連半分力道都沒有松。 都行了啊,別太過分,程延清只能強行分開他們,他看言辭這個狀態也不像是會去醫院,你家的貓一天都沒喂吧,本來就營養不良,還飽一頓餓一頓。 言辭嫌他煩,起身下樓了。 程延清看了周漁一眼之后也跟了上去,周漁把散在地上的東西一件件撿起來裝進背包,又把沙發整理好,沒有理會那幾個混混的目光,繞過臺球桌往外走。 街上人來人往,等她下樓已經看不到言辭和程延清的身影了,路過藥店的時候,進去買了退燒藥。 這棟家屬樓有很多年了,剛開始城中大部分老師都住這里,有些人換了新房子搬到其它地方住,就把舊房子賣出去了,言父言母也買了新房子,去年五月份新房子裝修好,挑了個好日子準備搬家,親朋好友都接到邀請,說到時候也正好慶祝言辭高考結束,結果出了意外,只剩下言辭一個人和言父收養的那只橘毛流浪貓。 他沒搬家,也沒參加高考,一直都還住在這里。 房子在最高一層,以前言母在樓頂種滿了花,遠遠都能看見,后來沒人管就全都枯死在花盆里。 再也不會有人從巷子里經過無意間抬起頭看到樓頂上的花時會問起:那是誰家養的花,養得真好。 周漁上樓,程延清給她留了門。 橘貓在門口吃貓糧,餓久了就不挑食了,貓糧應該是程延清倒的,飯盆旁邊散得到處都是。 客廳還和以前一模一樣,連一個花瓶的位置都沒變,桌上干干凈凈,也沒有多余的灰塵。 有段時間流行十字繡,言母的針線活很一般,就只買了一個小的回來圖新鮮,繡好后裝上鐘表,掛在客廳當時鐘用。 電池沒用了,時間就一直停著。 程延清從言辭房間出來,問周漁有沒有傷著,周漁搖頭。 那你先讓他把藥吃了,冰箱里什么都沒有,我去我奶奶家拿點吃的過來。 嗯。 周漁燒好一壺水后推開房門,言辭還是和在臺球廳一樣趴著睡,旁邊一團紙巾上還有血跡。 空調溫度開得很低,周漁拿起遙控器關掉了。 喝酒了嗎? 他沒睡著,聽得見。 怕害死我? 周漁說,當然怕,所以要提前問好。 少年埋在被子里的臉露出來,長時間高燒導致他眼眶都是紅的,眼角也泛著濕氣,如果我說沒有喝,那么明天死了就不關你的事了,是不是? 言辭,你這樣嚇不到我的。 他閉上眼,從我家滾出去。 你吃了藥我自然會走,周漁倒好一杯水放在桌上晾著,要洗澡嗎?你衣服上的煙味很難聞,睡著也不舒服。 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不用你管。 我是不想管,我連自己的生活都過不好,哪還有精力去管別人是好還是壞,但是言辭你吃藥吧。 程延清不會做飯,頂多只能煮碗泡面。 錢漱老太太聽說言辭在發燒,就讓他把泡面倒了,重新煮一碗手工小餛飩,放了蝦米和紫菜,最后滴上幾滴香油,讓他給言辭送過去。 他剛走出大門,就和程遇舟面對面碰上。 你去打球了? 嗯。 天氣這么熱,你的精力可真旺盛,程延清也喜歡打球,但天氣實在太熱,球場又總被阿姨們占著跳廣場舞,他有一段時間沒打了。 程遇舟看他端著一碗飯,怎么不在這兒吃? 不是我吃,給我哥們兒言辭的,就是生日那天坐在你旁邊的那個,他住對面七樓,程延清解釋道,那個傻逼發燒不去醫院,在臺球廳睡了一天一夜,我和周漁剛把他弄回來,行了不說了,我先送過去。 程遇舟側過身,讓程延清先出來。 他進屋洗澡換衣服,程挽月不在,家里清凈很多。 老太太喜歡聽收音機,獨家院子,也影響不到別人,程挽月上次拿回來的那一籃杏子沒吃完,老太太熬了兩罐果醬,喝水的時候加一勺,不算太甜,但果香味很好聞。 程遇舟陪老太太聽戲,抬頭就能看到對面家屬樓的燈光。 程延清只在院子門口喊了程遇舟一聲,問他要不要去唱歌,說都是上次見過面的朋友。 程遇舟說不去,他就走了。 過了一會兒,有人從家屬樓出來,腳步聲很輕,程遇舟看時間,從程延清端著飯進去開始到現在,已經將近半小時了,之前又待了多久? 周漁低著頭走路,走出家屬樓大門才看到對面門口站了個人,和那雙眼睛對視的下一秒就像被點了xue。 他在喝水,昏黃光影里喉結滾動時那點輕微的起伏只是一個開始,她明明心情很糟糕,可這樣看著他,昨晚那個荒唐的夢就全都跑了出來。 她甚至還往他水潤的嘴唇上看了一眼。 幸好幸好,幸好那只是一個夢,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在做夢之前還做了很多愚蠢又搞笑的事,從這里到她家的那段路上,她像是游樂園里用盡花招逗人開心的小丑。 算是認識了,不是陌生人,那么出于禮貌她應該打聲招呼。 她應該說什么? 嗨,你好? 有老鼠! 周漁突然指著墻角,在程遇舟低頭的瞬間拔腿就跑,卻被拽住背包的肩帶,她往后仰,后腦勺撞在他胸口。 嘶,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