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喝醉
67. 喝醉
回程又下起雨,飄落到車窗邊緣,細得幾乎看不清。 初語默默看著窗外掠過的路景,棕櫚與晚風。 道路仿佛沒有盡頭,夜色蔓延至遠處,很久之后,初語忽然小聲說了句:舊金山這么大如果我過來,迷路了怎么辦呢? 他好似笑了聲,側過頭看她的眼神變得尤為柔軟,有我在,不會迷路的。 此后卻沒了應答,原是她睡了,剛才的問題倒像是她的一句無心夢囈。 回到公寓樓下時,連街燈的光色都暗了幾分。初語偏著頭,仍睡得乖順安穩,長長垂落的睫毛在鼻骨處灑下一片陰影,顧千禾下車,打開另一側車門將她橫抱進懷里。 深宵的細雨落在人的皮膚上,微微泛著涼。 懷里的人為了躲雨,面頰無意貼偎到他胸口,輕輕蹭了蹭。 家里燈暗著,沒有被點亮。 顧千禾將初語放在沙發,俯身拿過一只抱枕,墊住她的后頸,想讓她安靜睡一會兒。 即便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但初語還是醒了過來,緩慢睜開眼,直直望住他。 顧千禾索性蹲下來,親親她的臉,我先去洗澡,馬上回來陪你睡。 醉酒后的人反應往往要比平日里遲鈍很多,小小的臉埋了大半張在抱枕里,好久都沒有說話。 他以為這是同意,于是起身,進了浴室。 霧氣朝四下氤散開來,顧千禾剛進去不到三分鐘,便隱約聽見淅瀝瀝的水聲外,傳來一些細弱的響動。 他當是夜風將雨吹打到了窗檐,沒有太在意。 然而沖洗完,換好衣服,推開浴室房門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剎住了。 門前昏弱的燈光下,只見初語抱膝坐在一側的暗影里,聽見開門的動靜,她有些費力地仰起臉。 一句話也不說,就那樣可憐又乖馴地看著他。 顧千禾蹲到與她視線平齊的位置,伸手摸摸她的臉,心疼不已。 怎么坐在地上?冷不冷? 初語稍稍傾身,指尖捏住他的衣角,順勢靠進他懷中,聲音忽然間變得喑啞而哀軟:不要走。 他的心臟驟然收緊,抱住她吻,不走,我不走我就在這里。 顧千禾將初語抱回到臥室的床上,安撫好一陣,才有機會去浴室擰了條熱毛巾,幫她擦臉擦身。 他沒見過喝醉了酒還那么安靜的人,乖乖偎在他身邊,任由他笨手笨腳地用濕巾擦撫著她的面頰。 哄睡花去他很長時間。 初語這一夜睡得很不安穩,時夢時醒間,總無意識地往他懷里鉆。 睜開眼,就懵懵地看著他,好幾次手伸進他衣擺里,不知道在胡亂摸些什么。 終于,凌晨四點。她又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坐起來,鞋也沒穿,就往外走。 顧千禾無奈嘆一聲,拿著鞋跟上,去哪兒? 初語沒應聲,循著一絲暗光走到客廳,找到行李箱,就要打開。 他蹲下,握住那纖弱伶仃的腳踝,替她穿上拖鞋,寶寶,你找什么? 行李箱打開的瞬間,雜物灑落了一地,初語默了片刻,小聲說:護照夾 我來。 顧千禾熟門熟路地拉開箱體里的側鏈,拿出初語的護照夾,遞給她。 初語接過后打開,一刻也不停地從里面拿出一張銀行卡。 塞到他手里。 顧千禾不禁失笑,只當她還未睡醒。 伸手將人緊縛在懷間,低哄:小語乖啊,不鬧了好不好?快回去睡覺。 初語搖搖頭,鼻尖蹭過他的衣領,回抱住他。 她腦海里的醉意未散,似夢又似醒,望住他的神情卻柔軟地不像話,低聲說著:這張卡里有錢你拿去交學費,密碼她忽然默住,想了很久,才記起來:密碼是你的生日,0102 顧千禾一下子愣在原地。 反應過來后,心底深處像是有根刺在扎,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縱然她不清醒,可見他沉默,心口竟也痛起來。 初語靠在他懷里,低著眸,牽住他的手,細細柔柔地捏過他的每一個指尖,像小時候那樣哄著他。 一遍又一遍,輕輕地說:阿仔不要難過不要難過 難以抑制地酸與澀,仿佛要填盡他整個心腔。 連聲音也變得痛啞不堪:我不難過,初語,我不難過了。 窗外雨未停歇,霧氣滲進眼底。 顧千禾聽見她說:我也會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