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二模成績出來前，周亦舟都不知道周唯和王婭再生孩子的決定，直到成績單下發的那天下午。

    枯燥乏味的題目一道接一道做不完，要記的知識也是厚厚一疊壓成山，越靠近高考的日子，周亦舟這顆強大的心頓時也被塞得滿滿，根本就容不下其他心思過來打攪。

    周亦舟好一陣沒和蔣涵斗來斗去，畢竟她想要的人和東西都一一爭了過來。但自從成人禮后，又對那對母女增添了一絲鄙夷，老遠地看見蔣涵，就厭煩地撇過頭去。

    蔣涵，你二?？偝煽冋娓?，想考的大學肯定是隨便挑了。藍晶晶佩服，又羨慕。

    蔣涵這次的總成績很高，比周亦舟還高了幾分，不過她還是覺得不安心，她要更努力才能有百分百的把握。

    我才不會隨便挑，我只有北方大學這一個目標。蔣涵望著走來的周亦舟。

    周亦舟耳朵尖，更別說蔣涵就是暗搓搓說給自己聽的，只可惜她一廂情愿了。

    真牛，我能考上普通一本就拜天拜地拜祖宗了。

    藍晶晶又問蔣涵晚上放學吃什么，沒想到蔣涵卻說有事得去趟醫院。

    好端端去醫院干嘛？

    周亦舟正好擦過她們，進班級前，又聽見那陣帶著指向性的聲音，鉆進她耳朵里。似乎是在告訴她，你將要徹底失去了。

    我mama懷小弟弟meimei了，在醫院安胎，我去看看他們。

    周亦舟踏出的腳瞬間定住，從腳底傳來的一陣麻意迅速蔓延到頭皮，渾身上下都因為這句五雷轟頂的話而震驚，而恐懼，而感到憤怒。

    她捏著拳頭轉身，看向蔣涵的目光把藍晶晶都嚇得一震，知道情況不妙，趕緊走了。

    你在說什么？周亦舟走到她面前瞪著。

    蔣涵無比開懷：周亦舟，開心嗎？你也要有小弟弟，小meimei了。

    開心？周亦舟為什么要開心？那個人就算到死也只能是她唯一的爸爸，她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

    不可能。周亦舟不相信，卻身子止不住發抖。

    蔣涵聳聳肩無所謂：隨你便，反正6月份就出生了。

    周亦舟更加震驚，她從未聽聞過這個消息，卻在剛知曉時就被告知，那個不知性別的孩子很快就要降臨了。

    我爸說了，他只要我一個孩子，他答應過我的。周亦舟堅定地相信。

    蔣涵看著她通紅的眼眶，心里痛快，叫她認清現實：可我早跟你說過，周爸爸現在和我們才是一家人。他特別重視這個孩子，希望是個男孩。

    周亦舟不相信周唯這樣說過，他明明那么愛自己，視她如寶?？蔀槭裁催€要有另一個人來取代她呢？

    蔣涵見她的眼眶越紅，便能想到她痛哭的模樣，一定會像自己那樣痛苦。

    周亦舟，是我勸我mama生的。周唯現在對我媽是寸步不離，疼在心里都放不下，哪里還能記得你。你說是不是？不然他為什么留在醫院，不去你的成人禮呢？因為，你根本就沒有我mama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你給我閉嘴。周亦舟吼她，吼的走廊上的人都紛紛看來。

    只有沒本事的人才會叫人閉嘴，這句話還給你。周亦舟，你對我做了那么多壞事，是時候要付出一些代價了。比如，你爸再也不會愛你，你爸會徹底忘了你，你爸爸永遠都不要你了。

    勝利剛將破土而出，迎接蔣涵的會是一個又一個沒有周亦舟的明天，她很快就會徹底甩掉這個跟了她六年的包袱。

    很快，很快。

    周亦舟沒上晚自習，連書包都沒帶走，一個人走在熙攘的大街上，孤獨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粥粥，這個點不是在上晚自習，怎么打電話過來了？

    周亦舟靠在路燈桿上，抬頭望著夜空，淚止不住流：爸爸，你還知道我上晚自習呢？

    當然知道，涵涵那乖孩子跟你一個班，她也上啊。

    周亦舟咬著牙，還是開口了：你不是說以后都不會要孩子的，永遠只有我一個寶貝。爸爸，你為什么騙我呢？

    紙是包不住火的，周唯遲早會告訴周亦舟，可沒想到還是讓她在高考前知曉了。

    周唯聽到她的哭聲，心里十分難過，抱歉道：粥粥，爸爸是答應過你，但沒有做到，對不起。爸爸已經有新家庭了，生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涵涵mama好不容易懷上這個孩子，又很幸苦，爸爸舍不得不要他。但你放心，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寶貝女兒，爸爸會永遠保護你，愛你的。

    周亦舟的心從未疼得這樣撕裂，她早應該明白他已經有了新的家庭，有疼惜的老婆，有乖巧的繼女，還有滿心期盼著的新鮮生命。對他來說，周亦舟已經成為了過去。

    如果你會永遠保護我，愛我的話，就不會離開我們了。爸爸，再見。周亦舟用力地按斷電話，像拔掉草地上最后一根枯草那樣堅決。

    丟棄應該是相互的，所以，周亦舟從今往后也不要再珍惜了。

    周亦舟掛斷后，周唯就給周洪辰去了通電話吵架，明明商量好高考結束再提，抱怨她不顧孩子備考的心態。

    周洪辰懶得跟他講理，掛斷后立即聯系周亦舟，但不論是電話短信都沒回應，只能先通知班主任嚴峻。

    靳夢聽到嚴峻說周亦舟請假了，這才松了口氣。不過有人卻始終吊著口氣，因為聯系不上，一整顆心都惴惴不安。

    忐忑不安中，周亦舟給秦橈來電話了。她在悅臺酒店門口蹲著，因為沒有身份證，員工不讓她進去，叫秦橈把她書包里的身份證帶過來，其他的都沒提。

    秦橈上了半節晚自習也請假走了，因為急切的心，他很快就趕到悅臺，見到那個孤零零的影子時，瞬間松了口氣。

    為什么不回家??？秦橈刷卡開門，盯著周亦舟通紅的眼睛擔心。

    周亦舟不想回家，也不想聽瞞她這樣久的周洪辰安慰自己，她只要安靜的一夜就足夠了。

    吵架了，不想回家。她進門就窩去了沙發上，抱著抱枕靠那發呆。

    秦橈見她悶悶不樂，肯定重視，坐過來問她：什么原因吵架？

    周亦舟發著呆，過了會就歪著身子靠去他懷里：秦橈，不要問了好不好？

    她很疲憊，秦橈感覺到了，溫柔地摸著她的臉：好，我不問了。

    周亦舟覺得秦橈真好，她說什么，他就信什么，她想做什么，他也都會答應，所以蔣涵才會那樣在意他?？伤F在是周亦舟的，蔣涵越是喜歡他，周亦舟就越是要牢牢占據他。

    全部的，占據。

    周亦舟摸著臉頰上的手帶到自己胸前，撐著身子往他懷里鉆，埋在他頸間呼吸著熱氣：秦橈，你晚上陪我好嗎？

    秦橈吞著干澀的喉嚨，身子一下怔住了，拍著周亦舟的背：粥粥，你在做什么？

    周亦舟把他的手塞進了內衣里，帶著它揉了揉，又窩他耳旁親著：你不是一直想和我那個嗎？秦橈，不要走嘛。

    秦橈覺得太快了，他是很想，但只計劃在畢業后，一個她開心且愿意的日子里。

    他咽著口水往后退縮：粥粥，等畢業后吧。

    周亦舟忽地抬頭看他，眼睛里閃著委屈的淚：你不喜歡我了？

    不是。他立即搖頭，又抱緊她證明。

    周亦舟掙脫他，把上衣和內衣全脫了，裸著貼緊他越來越熱的身子，不管不顧地吻在他唇上喘息：我長大了，我已經長大了。

    她是長大了，秦橈第一次覺得周亦舟像火一樣熱情，能將他僵硬的身子瞬間點燃，去共赴一場從未踏尋過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