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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辛晚走了,莫士就一直不出院長室。 等到晚上,孤兒院燈火通明,舒鄰抱著一個鐵盒子推開院長室門,一股濃烈的煙味充斥鼻尖,皺了皺眉頭,往里走便看見莫士頹然坐在地毯上,四周一圈全是辛晚的照片。 從小到大。 你這是在干什么? 舒鄰問。 莫士瞅了她一眼,拿起離他最近的一張照片,照片里辛晚坐在孤兒院天臺上,那天的風特別大,頭發絲一直遮擋她的臉蛋,也遮住了雙充滿絕望的眼睛。 與消沉。 舒鄰記得這張照片,是莫士特意拿手機對著監控室的監視屏拍下。 拍下這張照片,因為辛晚渾身散發出的孤零,特別美,特別讓他心動。 莫士透過吐出的煙霧瞇著眼看照片:我在想她。 這他媽才多久啊,我就想她了。 再拾起一張辛晚生日,她捧著一把他送的野菊,笑得真漂亮:可她一點也不乖。 撿到辛晚是一場意外。 十七歲的莫士從網吧出來透氣,手向褲袋里掏出一包沒開封的紅塔山,撕開包裝袋,抽出一支點燃。 父母上個月打完離婚官司,認為他只有幾天便十八歲了,雙方都不想要他,最后法院判下來雙方共同撫養。 共同撫養的結果就是,打錢,只要他一個電話過去,對方沒接,下一秒錢就入賬。 這樣的結果他挺爽。 一盞橘黃燈掛在他的頭頂上方,后背靠著掉灰的墻面,墻面上沾滿小廣告,吐出煙圈,盯著前面電線桿上貼著的打胎廣告。 嘲弄地搖頭笑了笑,走到廣告前,煙頭杵著廣告紙打轉,胎字黑了一圈。 這時垃圾桶內斷斷續續響起嬰孩微弱的啼哭,引起他的注意,莫士踏著污水走向垃圾桶,毫不猶豫掀開蓋子,唯一的燈光照著嬰孩,與莫士的側臉。 光亮讓嬰孩止住了哭聲,大眼望小眼。 手伸向嬰孩的頸部,那有一張對折紙條,拿起打開。 辛晚,2000年11月7號。 視線移開重新看著嬰孩。 沒人要的孩子,真可憐。 想扔掉紙條的手頓了一下,重新審視的看著她,睜著還含著眼淚的眼睛,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的辛晚,小手在空中揮舞。 半響,嘴角上揚,對著還是嬰孩的辛晚:要不咱們相依為命吧。 莫士向家里要了一大筆錢,建了現在的雅心孤兒院,作為辛晚的家,見小屁孩一天一個樣的長大,情感也從養動物到養媳婦的變換。 他說過:我不是戀童癖,只是遇見正好是小孩的辛晚。 誰叫我他媽遇見辛晚她才幾個月大,我他媽居然都十八了。 狗屁。 孤兒院全是漂亮小孩,因為辛晚喜歡漂亮啊,整個孤兒院的孩子都是漂亮的,惹她高興的玩伴。 可有一天,主導這些漂亮娃娃的人不在了。 這是誰也沒想過的。 莫士冷聲道:你明明知道,等她十八歲,便不會再有這所孤兒院。你卻在這個時候幫助她成功逃離我! 舒鄰將鐵盒扔在他的腳邊:她不喜歡你,她害怕你,她覺得你就是個變態!你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讓她哪里都不能去,只要走到孤兒院大門,就會被保安逮回來,她只能待在你給她建造的地獄里,和你送給她的漂亮娃娃們一起玩,辛晚怎么可能會喜歡你! 舒鄰情緒激動地蹲下,搶過他手里辛晚坐在天臺上的照片,顫抖著手:這張,你知道她在干什么嗎?想死啊,她在想死??! 放屁! 她冷笑看著他,瞧見他抱在懷里的照片:還有這張,你最愛的一張,抱著你送給她的野菊,她真高興嗎?可能就你一個人覺得吧。 莫士推開她,吼:閉嘴! 我不!舒鄰雙眼通紅,哽咽道:我幫她尋找她的親生父母,七年的時間,終于找到了。 莫士眼神狠戾地看著這個女人。 舒鄰:一切都會有報應的,我們慢慢看。 舒鄰回視他,從地上站起走到門口:如果孤兒院是地獄,你就是創造這個地獄的人,那場告別,是她還給你的。 晚飯時間,女傭前來叫醒睡過去的辛晚。 還半夢半醒狀的辛晚,還未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離開了孤兒院。 做了個夢。 辛晚清醒后,簡單收拾了一下,打開門走出去,剛到封厭的房門前,正好他也從房間里出來。 屋內還是依舊昏暗無光。 兩人對視一眼,辛晚向他點了一下頭,他也點了一個頭。 辛晚說:您先走。 封厭:沒必要如此。 辛晚說了聲好,可身體也沒往前走一步,封厭看出來了,往前走了一步停下向后瞧了一眼。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辛晚聽見,抬頭,眼眸明亮:我叫辛晚。 封厭重復辛晚這兩個字。 嗯,辛苦的辛,晚安的晚。 封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往前走了兩三步,她在后跟著,下第一節樓梯他突然停下,辛晚跟得緊躲避不及,眼看自己要和他相撞,下意識伸手一擋,手結結實實撐住他的肩膀。 封厭愣住了,往肩膀的方向瞥了一眼。 辛晚站穩立馬收回雙手,低垂著腦袋:對不起。 封厭沒理她的對不起:很巧,你和母親一個姓。 飯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用餐,封先生和封夫人參加好友宴會去了。 全程安靜到只有筷碰碗的聲音。 封厭放下碗筷不在動食,端起邊上的溫水喝了一口:meimei長得特別像一個人。 meimei。 瞬間,辛晚抬頭感受到他的不懷好意,他沖她一笑,無害又友好。 特別像母親年輕的時候。 封厭對著辛晚吹了記口哨,笑了笑。 你覺得呢? 辛晚放下筷子,手輕輕搭在腿上,手腕交叉,看著他沒說話。 前面站著的男孩就是你的哥哥,他可能會有點不好相處,晚晚要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