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的顏色
蜜糖的顏色
回程的車上,尹童一直研究著那張名片。 和一般的卡紙名片不同,周嬋這張似乎是布做的? 一種搞不清原料的織品,上面的字都是用一種藍綠色的線繡上去的。 尹童覺得好神奇,不過掌心大一塊布,竟然能勾勒出這么小卻這么清晰的內容。 這是周嬋根據云錦的織法用各種鳥的羽毛做的。溫凌在一旁酸溜溜地解釋道,總共就做了一百張吧,連我爸他都沒給過。更別說他了。 你認識他很久了嗎?尹童問道。 十幾年了吧,不過一開始也不太熟。 雖然父母都認識,但溫凌主要還是跟謝應知、頤思韻還有許宣哲這群同齡人玩在一起。有時候聚會周嬋也會在,但他比他們大了六七歲,大多時候都聊不到一起去。 周嬋他家產業跟服裝有些關系,他很小就出來做模特玩了,后來設計得獎就轉了行,算是國內知名的設計師吧。我和他也是后來在圈子里碰到,合作了幾次才又慢慢熟起來的。 你們這個圈子里的人都像他這樣嗎? 尹童對時尚圈不太了解,只在電視電影里看過,好像做這種創意性工作的人都個性很強。 不不,周嬋從小就很奇怪。溫凌想起他和周嬋僅有的記憶就一陣惡寒,我有一次去他家,發現他一個人蹲在衣柜里奄奄一息。后來才知三天前我們一群人玩捉迷藏,他就躲這兒了,不吃不喝躲了三天。 尹童驚訝:他父母不管的嗎? 父母管不管是其次,那時候周嬋都十三四歲了啊,是我們當中年紀最大的了。 那一次真的把他嚇到了,以至于后來他都不怎么敢跟周嬋說話。 直到周嬋工作之后變得正常了一些,溫凌才慢慢跟他熟識了起來。 尹童想了想:這也不是怪吧,只是他有他的堅持,跟我們不太一樣。 怪是一個中性詞,但去形容一個人,就成了包含偏見的貶義。 不一樣不代表他就是錯的。 尹童反而覺得,周嬋身上有一種色彩。 很堅定,很濃烈,不會被這個世界輕易涂改。 溫凌試探著問道:你該不會對他有興趣吧? 嗯。尹童點了點頭。 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溫凌撇撇嘴,有些吃味:你就是看他長得好吧? 尹童不否認: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色女! 溫凌嘴上抱怨,但心里也不算太意外。 畢竟周嬋做模特那幾年,對他見色起意的人就不少。只不過全都碰壁,悻悻而歸罷了。 所以他也不算太擔心,只要他盯得緊,就不怕墻角自己跑。 我對他沒有你想的那種心思。尹童解釋道,況且他不是同性戀嗎?對我也沒有興趣吧。 溫凌像是被點醒了一般,忙說道:對對對,他就是基佬,你不要瞎想。 我只是覺得,對比周嬋自己好像活得很蒼白。 她沒有熱衷的興趣愛好,也不像許宣哲那樣有規劃,甚至不如溫凌這個好奇心旺盛的行動派。 你哪兒蒼白???溫凌不解。 在他眼里,尹童比他認識的其他女孩都有趣。 心里吧。 自從父親去世之后,她好像一直是被動地活著。 因為被打壓被欺負,她找上了沈城。于是,沈城就成了她唯一的光。 以至于后來她的世界似乎就在圍繞著沈城轉。 為了得到沈城而忍耐,為了離開沈城而找上了許宣哲、溫凌。 哪怕她唯一為自己做的事努力學習考上實驗班,最初也只是想帶奶奶名正言順地離開這里而已。 過去的這一年里,她竟然看不到自己在哪里,更想象不到未來她會在哪里。 溫凌不懂尹童的迷茫,但看得出她的失落。 他湊上前親了親她:你喜歡什么顏色,我送你好不好? 尹童看著他,琥珀色的瞳仁像是麥芽糖。 她忽然覺得,好像也不完全是蒼白的。 至少此時此刻,眼前的少年在努力給她抹上蜜糖的顏色。 我喜歡你的顏色。 她笑了笑,笑得溫凌心花怒放。 那我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