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綁
捆綁
這姑娘我好像在剛才那妓館里見過。只是瞧了一眼,那妓館里人聲喧鬧,走道里來往者密集,燈光昏昏暗暗,也不很確定。 咚 素手輕挑,一聲琵琶低吟。 那女子款款言道:可惜了,今夜無月可賞,無風可鑒,不妨讓小女子朱紫在此,給諸位彈一曲,以助食興。 望九聽得入了迷。 那涂了紅寇丹的纖纖玉手在弦上翻飛,好似一只舞動的蝴蝶。琵琶聲時而叮咚脆響,如山中清泉,時而如泣如訴,纏綿悱惻,似人約黃昏下,少女埋怨來遲的情郎,語音嬌嬌 不知道怎么的,她覺得呼吸重起來,頭有些昏沉。 哪里不對勁。 梁崇安神色一凜,他起身,拉起望九,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望九幾乎是被他拖出來的。 她的身子發軟,腳步虛浮,靠在他胸膛上,才不至于癱倒在地,梁崇安,我好像發燒了身體里好像有一團火,在灼燒她的四肢百脈。她口干得厲害。 我要喝水望九喃喃道,梁崇安,我好渴 他低垂的眼,是淡漠的,像冰原里的一面湖。映著她的臉,那圓圓的眼睛罩了一層朦朧的霧氣,紅暈染透臉頰,染到了脖頸 冰湖便有幾分融化的跡象 她攥住他一只手,貼到自己臉頰上。他的手涼颼颼的,那涌動的燥熱緩解了幾分。 只是,頭仍是發暈。 手心里的熱氣源源不斷地滲進來,梁崇安深吸一口氣,他抬起另一只手,捧住她臉:要喝水? 她點頭,神情懵懂茫然。 他說好,馬上就回家去喝水。 他將手后移,到她脖子的位置。下一刻,一個手刀劈下去。望九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癱軟的身體被梁崇安攬在懷里。他把她亂了的發慢慢順好,隨后,扛起,快步離去。 質子府里,魏季成摘了把垂絲海棠,在廳堂里的白梅瓶里剛插上一枝,一扭頭,就見梁崇安走進來,肩上還扛著一個人。 他眼皮一跳,迎了上去,主公,這是 梁崇安不語,徑自把望九放到躺椅上,道:魏叔,拿一捆繩子來,要結實一點的。 塌上是誰,魏季成已看得清楚明白,當即,臉色一白。再念及前不久主公被斷發的事由,他便自認為明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 因此勸道: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主公當是知曉。 他頓了一頓,現今我們身處異國,行事當需謹慎。 魏季成是東鄭國人,三年前還在五皇子府中當幕僚。論東鄭宮中那些隱而不宣的皇權斗爭,他要比旁人知道得多得多。 他替梁崇安分析,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都非明面上那樣的淡泊,說是狼子野心亦不過分,望九殿下雖深得宗卿帝喜愛,實則地位并不穩固在內沒有娘家幫襯,在外沒有親信相助。若主公想要讓她吃點苦頭,大可不必 眼睛往仍昏睡的望九那兒瞟了一眼,大可不必將她捆了打一頓 梁崇安默了默,皺眉。 誰說我要打她? 不是要打望九殿下?那難道說主公你魏季成的表情變幻莫測,主公你他欲言又止,就是不說下邊的話。 梁崇安扭頭要走。 魏季成便急急走過去,拉住他,正色道:主公你莫不是要直接殺了望九殿下?這可萬萬使不得。 那邊,儲云剛從戲院聽戲回來,手里搖著柄折扇,嘴中哼著曲兒,咿咿呀呀的,一進門,便見這兩位拉扯在一塊兒。 他怔了怔,隨后笑道:公子,魏叔,你們這是 在躺椅上睡著的望九似被這動靜驚擾,恩了一聲,眉頭緊皺,側翻過身,只是仍沒醒過來。儲云的目光被吸引過去。 他走近,饒有興致地打量。 廳堂的燭光映在她臉上,雖是男子裝束,模樣也頗少年氣,但細看來便能看出是個女子。 若是我沒看錯,這躺著的姑娘該是這東鄭國儲君望九殿下吧? 魏季成嘆氣:不是她還有誰?誰能勞煩我們主公特意敲暈了扛回來? 聞言,儲云撫掌大笑:這天底下,能惹得咱們公子如此大動肝火的,大概也只有這望九殿下了。不像魏季成,他看起來并不憂心,甚至有點唯恐天下不亂。 儲云道:不曉得公子打算怎么處置望九殿下,是打上一百大板,還是剃成光頭? 他側首,笑瞇瞇地看看望九,看看梁崇安。 梁崇安不語。 一聽這話,魏季成汗珠子都急出來,連連揮手:使不得,使不得。哪個都使不得。我看還是 停了停,他說:我看,最好,還是直接把望九殿下扔到大街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