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田軟不出意外地被成溪帶回了成家大宅,而自己的女兒小軼在進門的那一刻已被保姆帶了下去。 成溪忍不住深呼吸一口,單手松了松自己的領結,他此刻正在拼命地壓抑自己,生怕下一秒就將這個女人掐死在自己面前,甚至這個念頭越來越瘋狂,想到她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樣子,所有暴力因子都亢奮起來,但在觸及到她臉龐的時候,卻又深深懊悔,兩種情緒在他體內幾乎就要爆炸開來。 他從小就知道,知道自己有病。 但是不可以,田軟不是玩具,拆開了還能拼起來,這點事實更加令他煩躁起來。 每當這個時候,成溪就會不由自主捏住拳頭,甚至會把自己弄受傷。 田軟知道,他是個善良的人,以前就是,他說他特別喜歡鄰居家的狗,喜歡到想殺了它,于是他拿起刀,對著自己下手了。 他的手上,還留著自殺的痕跡。 他問她怕不怕的時候,她哭著搖頭,人年輕的時候,總是有特別多的勇氣,多到覺得足以改變一切。 而長大了,總是有特別多的顧慮,多到沒有了主意。 田軟,你還有什么話要說?他壓制自己的怒氣問道,最好她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不是沒有想過再次相遇,甚至每個夜晚都重復著想象,但是每一次的結局都是以劇痛結束。他們之間,本如云泥,他是成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而她,是連父母都不知道的孤兒,是命運的失手,才會讓他們兩個人有相愛的可能,只是一次失手,怎么會成為永恒? 小軼是個意外,我走的時候沒想到有她的存在。田軟實話實說。 成溪看著田軟的樣子,忍不住扯出諷刺的嘴角,你知道你就會留下來么? 如果知道,她似乎也一樣會走,但她不敢說。 成溪早就把她看透,心底一陣怒火,他捏著她的臉龐,道:說話! 田軟局促起來,她除了道歉,根本不知該如何面對成溪,當初的局面,并不會因為時間的久遠而打開,他們之間的鴻溝依舊存在,甚至因為長大后的閱歷,越來越寬。 你當初那么惺惺作態,是在騙我是么?成溪望著她,突然狠戾道,她永遠都不會知道,當身邊的床單上還存留著對方的氣息,卻有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對方時的那種心情。 而他由剛開始的憎恨,到后面的示弱懷念,再到恨之入骨,反反復復,直到再次遇見,才像是終于找到了發泄口,不至死,怎方休? 他寧可從來沒有享受過一刻的溫存,這樣就不會有任何的留戀。 不是的。田軟著急否認,她愛他,甚過自己的生命,只是被她的膽小給捕捉,她該怎么告訴他,因為她軟弱,她自卑,她無法承受外界的流言,所以才倉皇逃離。 成溪單方面的質問在外人看來,卻是成溪對田軟的厭惡,廚房的阿姨切好水果端出來,看到這一幕,自然不敢上前勸阻,只好將果盤放在桌上默默退下,前腳剛走,后腳就與其他人聊八卦去了。 稀奇,從來不會帶女人回家的少爺,這回不單單帶了個女人,還帶了個小的,本以為是所謂舊情復燃,沒成想,是打算去母留女,也是,有錢人家,自然討厭有女人拿孩子威脅。 這廂成溪發著脾氣,那邊小軼卻在哭鬧,母女連心,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覺得母親受到了威脅,旁人怎么都安慰不好,只好去稟告成溪。 成溪只覺得太陽xue突突的,他不知道一個小孩子為何可以這么鬧騰,田軟要和他作對,連她生的孩子也要跟他唱反調。 晚間,唐杉吃著晚餐,有些心不在焉,寧陸深發現異常,問道:怎么愁眉苦臉的,是因為馬上要期末考試了? 我才不是擔心這個!欸?等等,期末考試?不就是下個月底?我的天。她還啥都沒準備呢,凈想些有的沒的,正事給忘了。 唔......怎么辦呀我?她略帶委屈地看著寧陸深,似乎在她眼里,對面這個男人是考神,拜一拜,能夠及格飄過。 寧陸深不經意地勾了勾唇角,道:現在看還來得及。 可是......可是我下個月還要和你去參加活動呢,聽說一去要七天。 寧陸深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挑眉問道:什么意思? 唐杉暗叫一聲糟糕,她本想著矜持一下,讓寧一言告訴他來著,但是現在這情形,不得不出賣一下自家姐夫,哦,是這樣的,今天吧,寧一言好說歹說,非要讓我跟你一起去,擔心你一個人出門在外不安全。 寧陸深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佯裝擔心,可是你的考試怎么辦? 唐杉急中生智,大義凜然道:沒關系,我可以把書帶過去看。 行吧,到時候別忘了。 唐杉點點頭,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田軟安慰好小軼,在管事阿姨的帶領下找到了成溪,此刻的他靜坐在書房內。 她想起第一次見面,他也像這樣,靜靜地坐著,看著窗外的天空,只是當時,他住在學區房內,周圍高樓大廈,只能靠近窗戶才得以窺探,而今,是成家老宅,窗外皆是蔚藍色天空,而他,像是被天空包裹著,不落凡塵。 初見時是周五的傍晚,成溪還穿著校服,白色的T恤,袖口是兩圈藍色,左胸上是他們學校的?;諛酥?,明明是一件極其普通的衣服,在他身上,卻極其好看,肯定是因為她來自鄉下吧,不然怎么會見到帥哥就怦然心動呢?她當時如是想。 經過很多年,她才知道,有些人,一眼就是一生。 成溪回過頭來,見她眼中映入天空的顏色,中間還有一個小小他,他的獨占欲一起,就慢慢走過去,她眼中就慢慢被他占據,直到再也容不下其他東西。 他拉著她,給她看樣東西,他打開書房的側門,進入臥室,里面有一塊比人還高的白布被放在巨大的框內,豎立在床前,不同尋常的是,白布中間是被撕裂的痕跡,明明就是一塊破布,卻像是一個藝術品般放在臥室。 田軟看到這個,立馬就想起來了,臉上紅得仿佛要滴血,她差點奪門而出,卻被成溪緊緊拉住。 我想重溫一下。成溪嗓音低沉,他慢慢說著,仿佛在說什么無關緊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