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樹(清)
桂花樹(清)
我們待會去吃什么? 食堂早關門了。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 累死我了,我得歇會兒。呂詩徑直走到小床,還沒放下書包就躺了下來。 你待會去晚自習嗎? 我從來不去。呂詩氣喘吁吁地回答。 耳朵不知怎么麻了起來,原本清晰的聲音也變得模糊。 高蓮無奈地揉揉太陽xue,可是靠近她們那半側的身體還是不可阻擋地越來越僵硬,后來甚至麻痹起來。 她覺得自己像半尊石雕,或者半棵樹。 不是死去,就是靜止。 被阿波羅愛上的那個變成桂樹的女子是不是心理痛苦軀體化的隱喻,她想:看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經歷這些。 每當難受到不堪忍受時,她就靠這樣想才能獲得一些安慰。 進來五分鐘,沒有一個人跟她講話。 她也不愿熱臉去貼冷屁股。 自從上周和另外三人吵了一架,她們之間就再也沒講過話。 我們都能適應,就你不能適應,那你回去住吧。 真心建議你回家住。 你真霸道,憑什么我們都要照你說的做。 你回去住吧。 對對對,就是我們沒素質,你回去住吧。 當時,她孤身一人,面對著從三個方向一齊向她射來的箭。 吵完她就痛哭了一場。 這樣殘忍的話語簡直不敢相信是從朝夕相處的舍友口中說出,你一定以為發生什么嚴重的糾紛吧。事實上,她只是建議舍友不要在宿舍打兩個小時的電話,不要外放音樂而已。 從外表看來,高蓮自如快樂,畢竟那手指像跳舞一樣不停地點著手機屏幕。 可實際呢,她的淚水差一點就要流出。 宿舍對她來講,就像一個臭臭的深淵,惡心不已。 可是被孤立和討厭,又讓她不由自主地冷顫起來。 我要如何才能繼續和她們生存在一起? 她叩問自己。 可是沒有答案,她束手無策。 疼痛不依不饒地還在繼續,她隨便整理了一下書包,便逃離了宿舍。 高蓮隨便買了張票,一頭扎進電影院那黑黑的窟窿里,讓自己麻痹在劇情中。 管她什么不開心,什么他媽的低落,都將在在一同看電影的人中,在巨大的聲響和龐大的帷幕前,統統消失。 等走出來,灰白的天被摸黑,空虛的心被填滿,或許就能睡個好覺。 在黑夜里,深淵才會不被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