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施月覺得女兒好像變了。

    那天她突然自己打開了門，站在門口喊了聲媽，我餓。

    雖然心里還是生氣她的任性，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自己心疼。

    也不敢再說她，怕她又犯了牛脾氣。

    燒好一碗醬油面，想了想，又炒了個番茄雞蛋。

    燈云去水槽邊洗了把臉。

    她記不得自己那時候的毛巾長什么樣子了，田偉國有把擦腳的抹布也和毛巾隨手掛在一起的陋習。

    所以雖然她在一堆花花綠綠的毛巾里看到一條幼稚可愛的小兔子毛巾，也不敢輕易拿下來擦臉。

    畢竟，擦腳的抹布也是擦臉巾淘汰下來的。

    想了想，她拿手抹了一下臉，這時候家家戶戶的紙巾只有用來擦屁股的草紙，至于一次性洗臉巾。那得再等個十年左右才會在她身邊普及。

    如果自己沒有成年以后的記憶，她可能就會任由水珠子在臉上蒸發，可是受到后世那么多美容美妝博主的熏陶。

    她已經習慣了在洗臉后及時擦干臉，并拍保濕水，如果，現在手邊有的話。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往上瞟了眼。

    家里這時候沒有正規的洗手間，就是一個痰盂放在角落，一扇門上掛了掛鉤放毛巾，上面用雙面膠貼了面鏡子。

    鏡子里出現一張介于兒童和少女之間的稚嫩面孔。

    皮膚白嫩，眼神清澈，嘴唇粉嫩嫣紅，頭發雖然不是烏黑靚麗，可是蓬松的發量非常喜人。

    毛茸茸的發際線是后世各大公眾號夸爛了的頭包臉。

    下頜線清晰，膠原蛋白豐富、

    田燈云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十三歲竟然這么好看。

    忍不住，她捏了捏自己的臉，水嘟嘟的，皮膚真的好細膩光滑啊，

    湊近了看，一個毛孔都看不見，

    她不相信，又仔細研究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干干凈凈，什么黑頭白頭，啥都沒有。

    “來吃飯！”廚房傳來一聲吼。

    她嚇了一跳，踮回腳，應了一聲，急匆匆走去。

    燈云坐下，看了一眼碗里，果然是麥面。

    如果是奶奶做，肯定是秈米面。媽是覺得秈米面對胃不好，從來不愿意讓她們吃，為了這個事情，婆媳兩個吵過好幾次架。

    醬油麥面的味道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本來施月的廚藝就不好，又不愿意放味精雞精，醬油也就是調個顏色，不咸不淡的，辛虧有番茄炒雞蛋，不然經過了后世川辣湘粵美食轟炸過的自己，還真是有點吃不下。

    燈云一邊吃，一邊還覺得不解，記憶里自己十三歲的皮膚有這么好嗎？

    她突然想到那個時候，自己為了慪氣去實驗讀書，整整關了自己半個月，所以半個月里，沒有洗臉，也沒有洗頭發。

    好像T區還有兩頰的毛孔就是那個時候來了，她當時還覺得好奇，結果毛孔隨著年齡的增加越來越大，后面不管是用什么泥膜白膜，都回不去了。

    還有頭發，也是那個時候從中性的變成了油性，不，是還要慘，外油內干。

    哪怕做了再多的發膜，抹再貴的護發精油，只要長度超過肩膀就慢慢開叉，還干枯暗黃，讓她從來都不敢披散下來。

    哎！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想通以后，她默默嘆了口氣。

    施月手里忙活著，其實一直默默觀察著她。

    看燈云表情低落，忍了忍，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就這么想去實驗？”

    她放下筷子一愣，明白過來，媽這是誤會了。

    但是，她重活一世，真的希望能夠有所改變，雖然不愿意再做上輩子那么偏激的事情，可是也真的想去實驗讀書的。

    燈云點點頭。

    “媽，我真的很想去實驗，不是慪氣，也不是任性。雖然我真的羨慕高靈，但是我真的想讀好書?！?/br>
    施月默了默，她知道女兒很喜歡讀書，在三年級一天一塊的早餐錢，她整整剩下了五毛，每天就吃兩個白饅頭，堅持了一個學期，直到被老師發現在早讀課上吐了才被家長知道。因此還患上了胃病，就為了買一套四大名著。

    “那在鎮上也可以讀書??！只要你自己努力，在哪里不一樣呢？”

    她又想到老公說的三萬塊錢，還是舍不得。

    燈云的心里團了一把火，她真的聽膩了這樣的說辭。

    但是不行，不能發火。

    她垂下眼睛，掩飾好自己的情緒，再看施月，已經能心平氣和了。

    “mama，我聽老師說一中的人都是實驗出來的，重點的大學都是一中出來的。鎮上的中學這么多年，就只有十個人考上本科。mama，我想要讀重點大學?！?/br>
    燈云的重音落在重點兩個字上，這是她一輩子的遺憾。

    施月不知道什么是本科，她就知道大學，她此刻也沒意識到女兒怎么會懂這么多。因為她完全被女兒嘴里說的這么多年，只有十個人考上本科而震住了。

    她也想讓女兒讀大學。

    女兒從小到大，活潑漂亮，又能歌善舞，從幼兒園開始，老師們就很喜歡她。

    每次家長會都是她去的，老師們都會在所有家長面前夸獎女兒，給足她的面子。

    現在回想起來，耳邊還都是老師們殷切叮囑她好好培養孩子，燈云是個好苗子之類的期許。

    心有一瞬間想答應下來，但是，三萬塊錢就像是潑冷水，澆滅了一切野望。

    她看著孩子期待的眼神，掙扎著，還是說道：“燈云這么厲害，一定不比這十個人差?！?/br>
    這個時候的她，還沒有被生活磋磨得厲害，到了以后，她甚至會說，別人能行，你怎么就不行，天天的要這個要那個，誰不是這么過來的呢？

    燈云的表情暗了暗，她看著施月年輕的臉，開口：“mama，我沒有那么聰明的?！?/br>
    施月頓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甚至覺得心針扎一樣的疼。

    她的燈云一直都是神氣活現的，雖然有時候任性，可是很積極，很自信。

    可是剛剛她的神情，好像受過了很多的挫折，認清了現實，頹喪的，不像個孩子。

    第二天從菜市場回來，鬼使神差的，她走到了燈云班主任的家門口。

    ………………

    我覺得我寫的特別好誒，每次看完都自我陶醉。目前的存稿是一個晚上寫好的。就一氣呵成。

    大概有兩萬左右，我都驚呆了，說明還是很有潛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