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兒子傳喚
第二章 兒子傳喚
幾天之后,林管家來找顧盼說是少爺要她去一趟書房,有事問她。 顧盼平時沒事就待在自己屋子里抱著電腦打字,吃飯都是在她住的這棟別墅里和傭人們一起吃,所以除了第一天她跑去偷偷看了一眼冥潛,這幾天他們根本沒打過照面。她只知道自從春堂的兒子回來后,主屋那邊每天像過節似的,陸陸續續有好多人來拜訪,看起來非富即貴,不時還有政府標志的車停在外面。 但她也知道,以她目前的身份,春堂的兒子遲早得找她談話,如今事到臨頭,她又有點忐忑不安,那個人看起來挺兇的,她不太擅長跟強勢的人打交道。 還是整理了下衣著,顧盼大著膽子去了。 深吸一口氣,輕輕敲響房門,從里面傳出一道好聽又冷然的男音叫她進來。 打開門,顧盼一眼就看見坐在書桌后面的男人正拿著電話與人交談,眼睛還不時看向電腦屏幕。 冥潛抬頭,看到是她,雙眸一道光閃過,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顧盼本來要關門,想了想,又把門敞開來,坐到書房的沙發上,雙腿并攏,手放在膝蓋上,真有些正襟危坐的架勢。 顧盼看他與人打電話還沒結束,正好旁邊矮柜上的盆栽開花了,她便老實坐在沙發上呆看起盆栽,腦子也轉動起來。 其實這間書房原先是春堂的,她來過,不過今天進來發現房間的格局全變了,以后應該就是他的書房了。 對了,等下我該怎么稱呼他呢,直接叫名字?不不不,看他那氣勢應該也沒幾個人敢連名帶姓叫他??偛荒茏屛医兴麅鹤影?,唉,借她個膽她也不敢呀,再說,哪有兒子比媽還大的。 整整大了好幾歲呢! 冥潛趁打電話的間隙掃一眼安靜坐在那的女人,她側坐背對自己,似乎在欣賞盆栽,一頭大波浪的烏發,頭上還別著守喪的小白花,身上也是穿一套素色的長款無袖裙裝,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她微扭的纖細腰身和粉白的瘦弱手臂。 冥潛竟一時恍神,手機那頭的負責人恭敬地連連詢問了兩聲,他才回過神。 嗯?對不起,請再重復一遍。 冥潛并沒有對自己的異樣放在心上,依然自顧自聽手機里的人跟他匯報公司情況,將顧盼晾在一邊。 嗯,可以了,明天再跟我匯報公司的股票跌幅數據。 這位冥先生真忙,她都等了快半個小時,要不要跟他建議自己等下再過來? 你叫顧盼? 忽然聽到聲音,顧盼有些驚嚇地匆忙轉過身望向他,狼狽地回答他的問題。 二人第一次正式面對面交談,顧盼看到他的全臉,暗自說了句:果然長得和春堂一點都不像,可能比較像mama吧。 你是什么時候與家父結婚的? 去年三月份。 他問話的聲音不溫不火,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深淺,雙眸不時高深莫測地打量顧盼,讓她只敢低頭老實回答他的問題。 容我冒昧問一句,是什么原因讓家父在快死的時候與顧小姐結婚的呢?特別的,顧小姐看起來還這么年輕。 顧盼聽來他這話說地刻薄又傷人,心里有些來氣,但忍住了,將結婚的經過跟他講清楚。 春堂替我還了我爸爸欠下的債務,他說自己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過世,想在親人的陪伴下離開,所以我就答應跟他結婚。 冥潛聽她親熱地直呼老頭子的名字,莫名有些刺耳,語氣也尖銳起來。 這么說你是為了錢跟家父結婚的,我還聽說父親離開時病房中只有你一個人在身邊,所有人都被他趕出去了。 那是因為他的兒子一直不肯從美國回來,所以只有我一個人在。 按說顧盼的性子是比較溫順的,平時難得會說這么重的話,但因為之前對這個人的印象就不怎么好,再加上他方才刻薄的言語中傷,所以顧盼才不管不顧低吼了一句。 冥潛并沒有被她的話惱到,更沒必要向她解釋為什么自己趕不回來。 他只是一言不發凝視因為激動雙頰有些發紅的顧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顧盼被他看的有些慌,完全沒了方才的氣勢,只低低說了句: 冥先生,如果沒有別的事,我想先回去了。 冥潛將交疊的雙腿放下:明天律師會來家里宣讀遺囑,家父交代你也要出席,不要忘記了,那么他單手一攤,做了個請的姿勢。 直到她離開后,冥潛才拿起手機撥號:Charles,我要一份顧盼的完整資料,明天之前送到我手上。 本來以為她只是老頭子一時興起娶回家的擺設,但今天冥家的首席律師打電話跟他說明天的遺囑宣讀老頭子也事先安排她出席,這讓他不得不稍微重視起這個女人了。 第二天,還是在這間大的不像書房的書房里,只不過今天書房的門被關地嚴實,房間里只有冥潛、顧盼以及一位西裝革履、花白頭發梳理地一絲不茍又神情專業嚴肅的中年大叔。 顧盼猜想他應該就是要宣讀遺產的律師吧,看起來律師費很貴的樣子。 顧盼打量這位律師的時候想若當初請這位律師為她爸爸打官司,那爸爸肯定能少判幾年的牢吧,這位律師看起來很有職業道德又很利害的樣子,不像之前他們請的那些三流律師,專門騙錢的。顧盼又轉念一想,不過他們大概也沒錢請能當冥家律師的人來打官司吧。 想起幾年前家里發生的事,一絲落寞與無可奈何爬上顧盼的雙眸,原本素面朝天卻白得發亮的臉頰這會兒黯淡許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人也有點發愣。 冥潛坐在廳中沙發的上座,交疊著修長的雙腿靠在沙發背上翻看材料,在翻動紙張的間隙瞥向坐在近旁的女人,發現她從進門到現在雙眼一直黏在那邊埋頭整理文件的冥家律師團長,卻除了剛進屋時和他打聲招呼后就再沒跟他開過口。她發亮的雙眼一直盯著律師讓冥潛沒來由的有些不悅,猜測她和律師是否早先就認識,畢竟進來冥家一年多了,應該不可能沒見過經常出入冥家的齊大律師。 書房里的氣氛有點沉悶,因為昨天跟春堂的兒子交談的不太愉快,所以顧盼這會兒也不敢找他搭腔,再說,像宣讀遺產這種敏感的事,卻要她一個可以算是外人的人也到場,想必這位冥先生心里是不太高興的,不然也不會一直板著臉只顧看手里的紙了。 齊言將要宣讀的文件整理好,看場中的兩位都沉默不語,本來他還想寒暄兩句,一瞧他們這個樣子,算了,干脆直接切入正題吧。 咳咳,二位應該早先認識過了吧。 冥潛依然高高在上的查看手中的資料,只有顧盼向齊言點頭謙遜羞澀一笑當作回答,冥潛眼角瞥見她帶笑的側顏,拿紙的手一緊,突然有點討厭起這個女人來。 呵呵,顧小姐還是第一次見齊某人吧,其實冥老先生先前和你簽訂結婚條約的事就是齊某人辦的。 這下顧盼倒有些訝異了,那這位律師先生應該知道自己所有的事了,她有點羞愧以及不好意思起來,不知道要怎么回應人家的話,也不能讓人家看出自己的尷尬來,就扯著嘴角笑容滿面回他一句:是嗎?我沒聽春堂說過呀。 冥潛看她發光的笑靨以及張口直呼老頭子的名字,臉色又冷了一些,不耐煩地提醒齊律師:別的話少說,將正事辦完你們再好好敘舊吧,我等下還要去公司開個會。 顧盼以為一直都不會開口的人突然出聲,她收斂笑容,拘謹看向他,二人的視線正好瞬間交匯,仿佛被他的視線抽了一鞭子,顧盼趕忙調轉腦袋,端正坐好。 咳咳,那好,由于顧小姐的部分比較簡單,我就先宣讀顧小姐的吧。 說完用眼神征詢冥潛的意見,得到許可,就接著往下說: 首先,當初冥老先生訂的婚姻協議里有說明,顧小姐與他的婚姻關系在他的骨灰撒向大海后便自動解除,之后顧小姐就和冥家再沒有任何關系呃,顧小姐,你沒事吧? 齊言看顧盼紅了眼眶,眼淚覆上透亮的雙眸,眼看著就要滴下來。 對不起,我沒事,齊律師你繼續吧。 她本打算一定要咬牙不哭,免得讓人看笑話,可聽到骨灰時心里還是止不住難受。 冥潛坐的位置只能看見她通紅的挺翹鼻頭,暗嗤一聲:她倒是和老頭子感情好啊。 呃,那好吧,第二個就是關于贍養費問題,冥老先生已經事先為顧小姐開了個一千萬的戶頭,另外在香港九龍以及大陸S市分別給顧小姐留了一棟高級公寓,若顧小姐之后想回大陸,可以住到那里,好了,就這樣,顧小姐還有什么疑問嗎? 齊言含笑問她,之前他就聽冥老說過她是個好女孩,應該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因為遺產分配問題而大吵大鬧,最后不可開交。 這些東西我不能接受,春堂已經幫我還了巨額的債務,我 既然是我父親給你的,你就收著吧,不過是些零花錢。 冥潛不想再聽她親昵直喚老頭子的名字,遂陰郁的開口打斷她的話。 是啊是啊,再說這些資產已經過續到顧小姐的名下,要是再臨時改簽他人就有些麻煩了,畢竟冥老先生不在了。齊言也在一旁幫腔游說。 那,那好吧。 沒想到春堂已經幫她安排好之后的生計 那接下來是冥小先生的部分,比較復雜,怕顧小姐會等很久,可以先離席也沒關系。 ???啊,好,那我先走了,謝謝齊律師。 顧盼知道像這種大家族宣讀遺產肯定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內幕,她也不愿去聽人家的私事,就向冥潛和齊律師點頭示意,離開房間再幫他們關好門。 她今天穿一件及膝素白裙,昨天還披散的大波浪頭發今天收攏扎在背后,頭上依舊帶著守喪的小白花。她離去時,冥潛看到白裙底下一雙細膩瑩粉的小腿和扭動的背部曲線,方才離去前對視的那一眼讓他看到一張梨花帶雨又紅又白的面頰,雙眸低垂,只能看到濕漉漉的濃密睫毛沾著水珠在顫抖。 冥潛很快將視線拉回來,與齊言交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