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歸來+
88.歸來
四月末的一天,祝福接到了Z市房東的電話,大意是先前租的那趟房子需要解除租賃合同。 年初離開Z市時,她明確和房東提過解約,那時房東只在電話里說:到期就自動作廢了,沒這么講究。 怎么時隔數月,又講究了? 她走的時候只收拾了隨身行李順帶便扔了不少,那房子現在應該是空的,剩下些帶不走的家具和小電器,本想著留在那里送給房東了。 祝小姐,你留在房子里的個人物品都清理了嗎。 還剩一些家具家電,都是新買的,本打算送給你了。 我不需要,希望你盡快清理,以免影響下一個租客入住。 祝福無語了,房東不需要,難道后面的租客也不需要嗎。 那你給我幾天時間吧。 最晚后天,不要讓我為難啊。 好吧。 電話掛掉,祝福半晌沒反應過來,怎么就糊里糊涂地答應了呢。 她愣愣看著電話,腦子里空空蕩蕩的亂,能察覺到蹊蹺又理不清緣由,越想越無解。 Z市,拜托千萬不要遇到他,祝福在心里祈禱。 隔天是周末,祝福買了一早的車票,估算著時間不可避免要在Z市住一晚,思前想后還是給林平卉打了電話。 當初說留了房間,沒想到真派上用場了。 接到她的來電林平卉很是欣喜,直言要去車站接她,被祝福婉言拒絕后才作罷。 約定到地方是一個咖啡廳。 正是午后時分,空氣里彌漫著沁人的咖啡豆子香。 祝福到后,房東阿姨已經在了,見她來了,像模像樣地從皮包里掏出一份解約合同。 房子是整年租給你的,距離到期還有一個月,如果你這兩天能清空私人物品,我可以把后一個月的租金退給你 祝福納悶:您之前說退租不退租金的。 從前也中途想過解約,后來得到的答復是合同寫明提前退租不退款。 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啊額現在有人要租了,我總不能賺兩邊錢吧,你們小姑娘出來工作也不容易 房東阿姨妙語連珠解釋了大片,前言不搭后語,祝福只聽了個大概。 打開合同,密密麻麻的字,瀏覽了一下就簽了字。 合同一式兩份,房東看到簽好字的文件,很爽快將最后一個月的房租轉賬給她。 手機提示到賬,祝福又困惑了:您是不是給多了。和記憶中的價格不符,還是她記錯了。 多的那部分是押金,你忘了啊。 是這樣么,祝福真的忘了,太久之前的事。 好吧,謝謝了。 解約的事很快就處理好了,前后花不了半個小時。 祝福從咖啡廳出來,想著給林平卉打個電話,一伸手發現隨身的包落在咖啡廳忘了拿。 自懷孕以來,她丟三落四的毛病愈發嚴重了。 轉身,推門進去。 回到先前的座位上,房東阿姨正用手機給誰發信息,看見她折返就順嘴問了句:怎么了。 沒什么,是我忘記拿包包了。 房東不放心又問了遍:明天確定能清空吧,我這已經答應別人了。 能的,您放心吧。祝福點頭。 再出來時,還沒走到下個路口,祝福就看見他了。 熙熙攘攘的鬧市區步行街,人群流動,中央的噴泉區域一群鴿子振翅欲飛,紛擾繁雜。 在這樣的大前提下,她仍是一眼找到了謝譯。 車??吭诼愤叺臉涫a下,司機從駕駛位下來為他開門。 最開始祝福在熟悉他的資料時,知道他不常開車,走到哪里都帶著司機,后來相處久了才發現也不絕對,從前他們兩個人時并,大多時候都是他親自駕駛。 謝譯下了車,徑直往咖啡廳走去,還未進門,眸光忽而一轉,望向人來人往的街口。 那一抹櫻草色的身影倉惶掠過,只是連帽衛衣的帽子尖藏得不夠及時。 男人低眉思忖片刻,佇足了兩秒,隨即推門而入。 離開咖啡店后,祝福去了一家私人蛋糕坊,就是當初在動車上和鄰座女孩提起的那家。 她對食物有一種說不清的執迷,一旦想起了至今仍念念不忘。 那家店只負責外送,很多單品在早上都訂完了,翻糖蛋糕等耗時大的產品都需要提前三天預訂。 到了店外,很簡約的門面,幾個貨架都空了,她心心念念的班戟也沒了,難免遺憾。 店員說可以預訂,明天下午統一配送,祝福算著回程時間,還是算了。 正要打車去省委大院,林平卉的電話進來了,報了個地址:你忙完了直接過去,我這邊也出發了。 祝福不想讓他們破費了,忙說:在家里吃也一樣,我可以幫忙打下手。 林平卉難得支吾起來,話語里透著少見的羞澀:你叔不想讓我累著,不算破費,我們也好久沒出去吃飯了。 聽說祝?;貋碜?,吳沛山特意回了個早,還順路去興趣班接回了剛下課的吳樂樂。 車子開到餐廳門口,祝福正上臺階,身后清脆一聲大福jiejie將她叫回了頭。 吳樂樂探著腦袋喊她,那模樣可愛極了。 小姑娘早坐不住了,嚷嚷著要下去,吳沛山拗不過她,車剛停穩,她麻利地解了安全帶躥下了車。 見她只身一人,吳沛山問:你嬸嬸到了嗎。 祝福搖頭:說是快到了,應該堵車吧。這個點正是晚高峰了。 那行,你們先進去,我去停個車。 沒事,我們等您一起。 吳沛山去停車了,祝福就和樂樂在門口等著。 吳樂樂終于擺脫了拉丁舞課,林平卉給她報了個少年跆拳道班,小姑娘學得風生水起,正興致高昂的時候。 大福jiejie,我給你表演一下,新學的踢腿。 可能是先前的舞蹈基礎,樂樂的核心力量很穩,單腳側踢,很標準的120度鈍角,那高度正好到祝福的腰腹部。 念著肚子里的孩子,祝福小小后撤了半步,仍是不忘對她鼓掌叫好。 真厲害。 受了夸獎的人來了精神,將學會的招數都表演了一遍。 最后一個大招是帶旋轉的后踢,許是有些累了,轉身后她沒控制好距離,分分鐘能踢到人。 祝福下意識后退,腳下一空,瞬間重心不穩。 是她顧此失彼,忙著閃躲忘了自己站在階梯邊緣。 啊 眼看就要后仰著摔下去了,祝福本能地雙手護住小腹,閉眼等待疼痛。 剎那間,后腰一雙有力的大手將她托住,扶回了原位。 逃過一劫,祝?;仨乐x,看清了來人,那句謝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的難受。 又是他。 今天已經偶遇他兩次了,說巧合未免太牽強。 謝謝了。大約心虛,話語間自覺降低了音量。 謝譯沒說話,只一昧低頭看著她,扶在腰間的手沒舍得放下來。 吳樂樂自知犯錯了,滿臉驚恐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祝福上前一步,后腰那手就輪空了。 她蹲下身子安慰:jiejie沒事,下次我們找個寬敞平坦的地方再表演,好不好。 小姑娘點頭,眼里的歉疚稍稍淡了些。 吳沛山停好了車回來,看到多了個人,疑惑的看著祝福,無聲詢問。 祝福原不打算多費唇舌解釋的,奈何謝譯沒打算走,沛山叔也一臉困惑。 退無可退了,她輕描淡寫地嘀咕了聲:以前認識的人,正好碰到了,不熟。 欲蓋彌彰,她那句不熟說出口,吳沛山的眼色多了幾分復雜。 謝譯在一旁沒吭聲等了半天,沒想到等來這么個無關痛癢的介紹,才回暖的臉色又墜入冰點。 做戲要做全套,她不想戳破,他就陪著演。 吳廳長是來這用餐,巧了,這家店老板我認識,幫你打個招呼。 謝譯話音落地,祝福的心緊跟著顫了顫,原來他們認識。 再一想,吳沛山的身處高位,謝譯總能和他打上交道,沒什么可大驚小怪的。 吳沛山:只是家里人出來吃個便飯,不勞謝先生費心了。 都是小事,謝譯微微笑著,很客套的疏離,那我不打擾了,下回請您和鄭廳喝茶。 男人輕輕點頭道別,人就走了。 祝福全程都低頭看著樂樂,余光察覺他走遠了,才抬頭。 淡淡看了一眼他離開的方向 夜色籠罩下來,環繞著五光十色的氛圍燈,已經看不清什么了。 她收回目光,只覺得松了一口氣。 - 留言2800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