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戀
2.初戀
半山墓園今天尤其熱鬧。 不是人多,而是絡繹不絕。 才送進去一位小姐,這會兒又有位大人物前來。 小嘉打了兩局游戲,點兒背,都是慘敗收場。 索性關了游戲,打算閉目養神或者找點別的樂子來消磨時光。 墓園保安這個職位雖然說出去不中聽,勝在活少錢多,朝九晚五。 每日早晚各巡視一遍,其他也沒什么要緊事。 清明節前后是累了點,不過每年也就過一次,忙過那陣又可以悠閑到下一年。 實在無聊,只能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兩個小時才到點。 再看一部電影,耗完一小時,巡視一小時,下班回家,美滋滋。 隨意選了個會員免費的片,正看了個開頭,外頭又有動靜了。 來了輛黑色奔馳車。 小嘉抬頭張望著,一看車牌,喲,這可是個惹不起的主。 趕忙扔了手機,帶好保安帽,冷氣房都不待了,走到門口規規矩矩敬了個禮。 等車停穩了,司機還沒下車,小嘉搶先一步打開了后座車門。 挺拔筆直的男人西裝革履地下了車。 墨黑的發軟軟搭在前額,遮住了部分眼瞼,眉宇間隱約藏著幾分倦意。 小嘉喊了一聲:謝先生。 男人點了點頭,從司機手里接過甜品袋和花束,徑直往里走。 這才稱得上花,可也有些不尋常。 不是看望故人的某一種特定白色花種,而是精心包裝和搭配過的花束。 以香檳玫瑰打底,小雛菊作輔,點綴乒乓菊繡球花,再加上尤加利葉和滿天星填充。 黃綠色系很清新,摻雜著些許不俗氣的粉,很少女,送給女朋友最好。 小嘉第一次見的時候也覺得詭異,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謝先生平均一兩個月會來一次,最久不會超過兩個月,這次好像快三個月了。 聽管理處的趙姐講,這位謝先生是市里有名的人物,年輕有為,創辦的網絡游戲公司賺得缽滿盆盈,就他剛才玩的那款,好像是他們公司參與設計和開發的。 別的不清楚,游戲方面小嘉還算能說上兩句中肯的。 就他這點九牛一毛的薪資,每個月也要往里充個百來塊小資一把,更別提那些職業玩家了。 實可謂暴利行業。 再一看他年紀不過二十七八,絕對算得上炙手可熱的鉆石王老五。 沒想到,年紀輕輕的,女朋友出了那樣的事 趙姐說了,謝先生準點報道北山墓園,是來看他的初戀女友。 聽說他到現在仍沒有走出上一段感情,單身至今。 可惜啊,那些妄想嫁入豪門的女人又少了一個擇偶標準。 說起他的初戀女友。 小嘉虎軀一震,整張臉煞白,眼珠子吃驚瞪著。 cao,我說怎么那么眼熟呢,剛才進去那位小姐,和謝先生已故的女友實打實的像。 難不成大白天活見鬼了,真他媽邪門。 逃似的回到管理室,后背寒意陣陣,額間冷汗冒出來,他拿起遙控器關了空調制冷。 想著馬上就要到點巡山了,當下死了的心都有了,一張臉要哭不哭的怪異神情,說不出的后怕。 拾階而上,這地方來了太多次,謝譯閉著眼睛都能走到想要去的地方。 所以他一手抱著花和甜品,另一只手還能拿起手機回幾個信息。 只一趟階梯的功夫,他就敲定了往后一周的行程。 該右轉了。 男人收起手機,抬眸看向前方,越走近,步伐就慢下來了。 他看到了什么。 謝譯不敢信,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空出來的右手不可抑制地顫抖,倏而收緊握成了拳,指關節緊繃發白。 眼前的白裙少女半蹲在地上,一只腳微微屈起,腳上是穿了一半的高跟涼鞋。 真正讓謝譯慌了手腳的,是記憶中的美好側顏,這會兒活生生近在咫尺。 詭異的是,不遠處墓碑上的少女黑白照片依舊存在。 這一切魔幻得想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不可思議且荒誕不經。 如果真是夢,他寧愿長眠不醒。 高跟涼鞋的金屬扣解開了再難系上,想要恢復原狀太難了。 祝福試了好幾次了,這雙涼鞋她新買的,剛才圖一時舒服想都沒想就脫了,現在準備下山了,怎么都搞不定,真是見鬼。 正懊惱著,眼前出現了一雙男士手工皮鞋。 目光上移,尺寸把握精準的改良西褲,修長的雙腿,灰色西裝背心很時髦,像是英倫童話故事里走出來的王子。 再看清臉。 男人也正盯著她打量,眉宇松了緊,緊了松。 祝福有些微愕,顧不得涼鞋了,她起身,赤著腳往后倒退了一大步,反射性逃避。 他們之間空出一米的距離,她直視著他,目光里的無私無畏很奪目,哪怕她想掩藏得柔弱也無濟于事。 謝譯更加篤定了。 她不是如愿,只是一個和如愿長得非常相像的人。 記憶里,是有這么一個人,和她如出一轍。 猜猜我是誰。 哈哈哈,傻眼了吧,這是我meimei,雙胞胎meimei。 我們很像吧,真好,我不再是一個人。 她介紹過,她有一個雙胞胎meimei。 謝譯想起來了:你是祝福? 祝福眼底的驚愕無限放大,他還記得她。 不,更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一眼就認出了她。 祝福覺得神奇,又有些氣餒,她看著黑白照片上和自己一般無二的容顏,認命地點點頭。 轉過頭再面對他時,臉上帶著適當的淺笑,顯得溫婉:我是祝福,好久不見,姐夫。 關于姐夫這個稱呼,從他們見面的那一秒起就生成了。 是謝譯要求的。 她是你meimei,那是不是該喊我一聲姐夫。 彼時如愿被他一句不著調的揶揄羞得兩頰緋紅,不知是忘了還是接受了,她沒反駁。 謝譯轉頭對她說:叫我一聲姐夫,帶你去吃好吃的。 祝福有些心動,看了看jiejie。 如愿呢,她還沉浸在這一句親昵稱謂帶來的蝴蝶效應里,根本顧及不到該不該改口這個問題。 又看看謝譯,他笑得真好看,眼角彎彎像月亮,黝黑的眼珠里是傻傻的她。 祝福大大咧咧不太計較,尤其無關痛癢的小事,所以她叫了:姐夫。 謝譯應了一聲,春風滿面。 倒是如愿突然矯情起來,她佯裝怪罪:怎么他讓你叫,你就真叫啊。 叫了不能反悔,我反正是聽到了。 他摟著如愿的肩膀,也不避諱祝福在場,笑著吻在她的額間,走,給你meimei接風洗塵。 他們并排走著,祝福跟在后邊,眼睛緊緊追著他們的腳步,生怕跟丟了。 那是她第一次來Z市。 那年,她十五歲,跟著學校組織的夏令營游學。 那年,如愿還鮮活存在著,一切都很好。 - 留言等于動力等于靈感等于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