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絞死的是背叛者，與魔女 其二」

    封爵儀式一周后，在利維坦中央城的巨鹿廣場上，舊勢力公開處刑開始了。

    要斬殺的人眾多，殺人就像切菜一樣，無數戰犯刀起頭落，圍觀群眾站在前排的基本都是戰爭時期受迫害的人，他們謾罵他們叫好，他們痛哭他們狂笑，一位父親握著年幼女兒的手高舉起來大喊把那頭顱拿去喂狗！而女孩一臉茫然的左顧右盼，她不知自己正身處名為正義的狂歡慶典之中。

    在最后的大餐上桌前，背叛者卡亞·亞當桑德勒作為壓軸菜被押上邢臺，他有排面的獲得了絞刑，這慢性折磨比斬頭要痛苦數倍，他已瘦弱蒼白的像張紙，表情呆滯靜等死神取命，直到他看見了行刑者。

    穿著一襲黑裙，蘿澤把自己的頭發染回了黑色，她挽起披肩的發，有些瘸拐的踏上木臺階，一如當初像是來參加某人的葬禮。

    卡亞看見蘿澤用盡剩下的力氣再次傲氣起來：你來行刑？呵。他的聲音就像喉含血塊一般沙啞梗頓，你以為，靠這就能討好那些狗賊？你這無用的妓女之子，學老母那套爬多高了？你摔下來，咳咳，摔下來就是一灘立著rutou的rou泥人群的叫喊聲下不知蘿澤聽沒聽見、卡亞一味的辱罵著，即便氣勢已盡都不放手如一縷空氣般的自尊。

    你永遠，咳咳，永遠永遠都是一個流著低賤血液的牲畜，是生產豬玀的zigong

    卡亞先生。蘿澤走到他身邊用清亮的聲音打斷他，一時間刑臺下催促著行刑的人停止了高喝，最前排停了不明情況的中排也漸漸熄了聲，廣闊的廣場上只剩最后排民眾的高呼響徹。

    我認為您誕下羊崽的可能性要更大。

    ?。?！

    獸jian之刑是蘿澤提出的，并主動提出要觀摩，那觀刑的貴族之間，有蘿澤的一束目光。

    啊啊?。?！男人發出了生命將竭的野獸般低吼，又像被擊裂頭顱的狗的哀嚎。

    卡亞崩潰了，這是他這一生最為恥辱的事，他蔑視蘿澤以獲得優越感，他靠自我催眠茍活，現如今他失去了外殼，最里層的薄膜都被撕個稀爛，而這，才是蘿澤對他行刑的時刻。

    也謝謝您的配合，雖然用處不大，但這會讓我繼續向上爬，我會去往你活不到的高度。蘿澤小聲說，希爾薇說過希望你能重生為無憂無慮的牧羊人，你身上羊的sao臭會引領你投向那條路吧？又或者會投胎為羊？都看你的造化了。

    聽到熟悉的名字，卡亞忽然詭異的冷靜下來，他的頭緩慢的扭向蘿澤：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知道。

    接著他像瘋了一樣大吼起來：魔女，魔女，你會在地獄業火的灼燒下！永世不得超生??！手枷哐哐作響，那聲音像惡魔的嚎叫刺耳欲聾，人們都呆住了，除了蘿澤。

    她點點頭，回以卡亞微笑：好在我此刻很快樂。抬手示意隨從給卡亞套上麻袋，在最后，蘿澤看見那個男人癲狂的笑顏。

    蘿澤大步向前高喊：

    諸位！我是亞當桑德勒家的四女！今日于此時此刻！進行對亞當桑德勒家族叛徒卡亞·亞當桑德勒的肅清！還請大家見證！

    民眾還未反應過來，蘿澤從木臺上用力拔出斧頭，利落的斬斷了那一端系著卡亞脖頸的繩子。

    人被絞死，會失禁會吐舌會把自己的皮rou抓個稀爛會渾身痙攣會淚涕俱下，卡亞并沒過多的掙扎。

    蘿澤全程就像行注目禮一般鄭重的目視兄長死亡的過程，而人們則是看著那大義滅親的少女，在他們心里種下了一顆未知的種子。

    ***

    卡亞本傷斷的手指因狂打響指幾節搖搖欲墜，那天先前他坐在地上坦白了很多。

    王城秘道被找見了，可惜卡亞也不知協助他的人身份，他口中那個穿著斗篷的神秘人，只有蘿澤認為可能并不是馬爾加十三世一方的爪牙。

    神秘人的事隨著卡亞的死只有暫且擱置，秘道里發掘出馬爾加王朝世代儲存的金錢寶藏，大半已被慶典南瓜揮敗，好在余下的也夠助利維坦恢復國力。

    女王提出將多數資源錢財下發民眾，爭取早日恢復產業，也好與瑟迪卡拉商交以回報。

    這次蘿澤立了大功，且她主動提出處刑卡亞讓貴族及平民都看見了她的能力與決心，這件事后各方對女領主的異樣聲音小了很多。

    ***

    處刑日當天，卡亞死后。

    蘿澤對馬爾加十三世的處刑不感興趣，她本就不是喜歡看人死的變態，在人群歡呼間她完成了自己的任務獨自爬上了廣場旁樹叢深處的廢棄鐘塔，她趴在塔磚上嘔吐了起來，以防萬一早上只喝了湯還是吐了個精光。

    快樂？

    她問自己的感受。

    那并不是快樂，亞當桑德勒家慘死的人們不會復生，洛甘逃走了，雷利也葬身于海，一切都偏離了方向，再也不會回到正軌。

    哈、哈哈

    她抱著雙膝蹲坐在地，頭深埋在膝蓋中，腦海里是母親那斷指的手在撫摸自己的頭，是美麗的少女端坐在窗前讀書，是活潑的女孩奔走的氣喘吁吁，是冷漠的父親偶爾一句詢問與關心，是戴著草帽的他為深色的花兒澆水，是高大的男人

    她睜開了眼睛。

    快樂？

    那不是快樂。

    但那必須是快樂。

    ***

    公立一零二五年十月。

    歐西亞的女領主登上了賽珞的王位，手握大片土地的夏佐·馬爾加子爵前來為新領主送上祝賀，僅站著數名隨從空蕩蕩的宅邸里，蘿澤立于大廳中央，夏佐屈一膝為她捧獻黑色的水晶玫瑰。

    我把它制成了頭飾，為尊貴的

    這么重的東西戴頭上？蘿澤毫不領情打斷了他的溢美之詞。

    呵，這是象征您身份的東西，您得帶著亞當桑德勒一家的亡魂向前，沒有比這重量更適合您的了。

    陰陽怪氣。

    謝謝您的禮物。

    現在需要利用這男人的骯臟之處，蘿澤還無法擺脫他，他的惡行被掩藏于暗匣，遺憾的是在這大陸上也就這類人最能活。

    待她坐穩不過眼前夏佐的微笑讓她有一點發怵。

    為減緩不適感，蘿澤笑問：我們還會這樣相處多久呢？

    嗯我想不會是一生，伊娃凡特子爵。

    ***

    夏佐走后蘿澤坐在王座上，她不喜歡皮質品的觸感，想著過幾天換個石制的靠椅。

    荒蕪的賽珞只有這宮殿華美萬分，她打算利用起后頭的荒原蓋點東西腦海里有著百種盤算，但她對自己未來的構想一片空白。

    這算勝利嗎？她問自己。

    她抬頭看向高天井上玫瑰與獸的浮雕，久久不能平靜。

    孤獨的女領主在這里，唯這份空虛與她相伴長眠。

    渴求凈世快感的魔女，深藏悲痛的女王之卵，徘徊地獄的異族之人，鐵處女中歡愉的信者，生為復仇的灰色影靈，忠于權欲的逐利者，為私欲而戰的英雄，手持天秤的帝王，跌落高塔的圈中困獸，隱于人世的黑翼天使，安于現狀的怠惰者，cao控萬物的狂妄之徒

    在這片大陸上最終誰會是贏家？

    「什么才是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