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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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下了一場好大的雨,去修城樓的男奴們今天回來的也早些。 你和男奴一樣是奴隸,只是你年紀還小,不過七八歲,但看起來才五六歲。 所以管事特許你現在不用勞作,守衛讓你先去伺候少城主,端茶倒水,做個使喚下人,以后再去做工。 畢竟你生來就是賤奴,注定一生都要侍奉那些貴人。 你聽見他們回來的聲響,沒有出去,而是在屋里待了一會兒,然后摸摸索索朝他們屋里走去。 看見他們并排睡下,你的耳邊傳來陣陣呼嚕聲,你松口氣的同時,又嘆了聲氣。 艱苦的勞作,加上守衛時不時打下來的馬鞭,奴隸們太累了,以至于每晚回來,都倒頭就睡,只有在睡夢中,他們才有些自由。 因為年紀小的緣故,你和幾十個女奴住在隔壁的草棚,她們白天要紡織賺口糧,晚上則要去帳篷里伺候城里守衛們,這邊晚上除了你,幾乎沒人在。 你打量著外面,幾個守衛都不在,應該是去帳篷了,你拿了草棚里唯一的陶壺,在外面水缸里舀了好些水,你捧著水快步跑到遠處廢棄的羊圈,憑著身形小的優勢,你像上次一樣,挑一個大的木柵欄縫隙鉆了進去。 阿荽就躺在羊圈最角落里,她的情況比昨天還差,額頭臉蛋燒得通紅,嘴唇干裂出血,你試著把她喊起來,卻怎么也喊不醒她 想了想,你試著喂給她些水,但阿荽牙關緊閉,水順著下巴灑落在泥土里。 你不知道該怎么辦好,明明她昨天還醒著,也已經認出你了,怎么現在又昏迷不醒? 驚慌失措中,你低低哭了起來,你不明白,不明白為什么你們會生來就是賤奴,明明兩年前,你還是有父母的自由孩童,你們住在山腳下,有自己的房屋,自己的田地。 但在一夜之間,全村人都成了現在城主的奴隸,房屋耕地都被收走,守衛像牲畜一樣,用繩子牽住村人的脖子,驅趕著他們到其他地方,你的父母也在其中,生死不知。 想著想著,你哭得越發厲害,你想爹想娘還想回到以前的日子,可是你再也回不去了 阿荽燒了好些天,最開始她不敢讓人發現,因為女奴生病,就會被趕出草棚自生自滅,巫醫不會自降身份,給一個奴隸看病,而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女奴,死一個,還會有新的女奴補上。 后來阿荽病的嚴重,做事總昏昏沉沉,終于被管事發現她病了,守衛們將她趕了出來,讓她住到廢棄的羊圈。 哭著哭著,你想起了關于埡的傳說,你有些猶豫,可阿荽再燒下去肯定會沒命,你晃了晃腦袋,決意不管怎樣都要去試一試。 臨走前,你從衣服暗袋里拿出今天偷出來的兩塊糕點,你看著有些干硬的糕點,咽了咽口水,眼帶不舍地把它放在阿荽手心里。 你拿著陶壺回到草棚,果然沒人,你把它原模原樣地放回去,然后從枕頭里拿出一把磨的格外鋒利的石刃,你帶著它抄小路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