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陌生男人
08 陌生男人
當天晚上,陶梓瑤很干脆的爽約了。 她在出租車上跟中介說了退租的事情,對方似乎并不奇怪,甚至沒有問她為什么才住了不到半個月就要走,按照合同給她辦理了退房手續。 她當然要走,誰知道廖峻西接下了還打算做什么,她實在不想再這么糾纏下去了。 從陶子期那里獲得的信息后來她也通過其它渠道驗證過,廖峻西的確做過心理咨詢,他的精神問題曾經嚴重到影響正常生活,據說上學期間連旁人的身體接觸都沒法忍受。只是這幾年他看起來已經好了很多,應該也不需要她這個工具人了,陶梓瑤心中自嘲。 她父母的車禍她其實私下里做過不少調查,雖然小孩子的行為方式會有些可笑,但是絕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她清楚自己父母是什么樣的人,絕不可能做出違背良心的事情,不然她或許會懷疑是她父母當年對廖峻西做了什么,以至于現在輪到自己頭上。 而警方也表示過那的確是場正常的車禍,只是恰好牽連了另外一個案子,那時候她沒有權限調查太多,更別說還沒破獲的特大綁架案。 她不知道那個案子現在怎么樣了,也不知道廖峻西后來是怎么逃脫的。 她對廖峻西為什么會產生那么嚴重的心理問題沒有興趣,她現在沒有這個圣母心拯救蒼生,她只覺得很累,想正常平淡的過好自己的生活。 陶梓瑤買的是到嘉市的機票,當天晚上入住了附近的酒店,之后給廖峻西發了條短信,算作正式的告別,她盡量言辭懇切委婉,絕不在最后關頭惹怒這頭脾氣陰晴不定的獅子。 而且道別這件事絕對不能忽略,忽然杳無音訊這樣的作法反而會增加不必要的事端,按廖峻西的性格,他說不定會讓自己直接上失蹤人員名單。 大概交代完一切,陶梓瑤換掉了電,話卡和手機,在房間里睡了一整天。 下午她坐上長途大巴,回到了槐市。 這是她童年生活的地方。 她父母當初在槐市買了一套兩層帶園子的小樓,位置很偏,但環境不錯,這幾年槐市開發,槐市高中從老城區搬遷,離這棟小樓只有兩條街。 不過學校坐北朝南,學校大門距離這邊就遠了很多,跟前面的商業街相比冷清了不少。 陶梓瑤回去的時候,已經五點多鐘,小樓看起來有些舊了,帶了點復古的味道,墻上爬著藤蔓,是陶爸之前在院子里種的花,院子里都是雜草,幾乎遮住了石板鋪就的小路。 她掏出許久沒用的鑰匙開了門,喉嚨一時哽塞,總感覺下一秒陶媽就會打開門,沖她喊,別折騰那些花花草草了,快回來吃飯。 小時候她喜歡跟陶爸一起在不大的院子里種上各種植物,她還記得那塊地方是專門為她種土豆的。 那時候陶爸很不情愿,說破壞了他精心設計的園林景觀,被娘倆一通嘲笑。 瑤瑤說了,土豆可以吸收空氣中的氮元素,為土壤增肥,還很好吃,為什么不讓種。 陶媽很霸氣的鏟了陶爸種的一片蘭花,跟陶梓瑤一起圍了個小柵欄,隨她折騰。 爸爸,mama,我回來了。 陶梓瑤聲音很輕,像是怕嚇到屋里的人,她開了門,陽光透過綠格子的玻璃窗照進來,屋內的擺設幾乎沒有變化,充滿了生活的味道,似乎房間主人剛離開沒多久。 屋里面積不算大,加上客廳一共八個房間,他們冬天會搬到二樓住,最上面還有一個天臺,主要用來曬衣服,她小時候喜歡躺在屋頂,看湛藍的天空,奇形怪狀的云朵以其敦實的rou感緩慢從視線中飄過。那時候環境還很好,晚上可以看到銀河,她卻更喜歡下雨的時候,厚厚的云層低低的壓上來,總有種難以名狀的窒息感,有時會有閃電劈里啪啦的打下來,整座小城都在跟著震動,那時候她很怕打雷,那個時候陶爸或者陶媽會把她抱進懷里,捂住她的耳朵輕言安撫。 之后她一個人生活,害怕的時候也會下意識捂住耳朵,像是他們還在身邊。 現在她不害怕一個人睡在黑漆漆的房間里了,看到閃電也不再害怕,她一直以為過去的記憶會隨著時間模糊淡忘,原來并不會,它們只是被存放在了某個角落里,等待某天被喚起。 陶梓瑤走進屋,手指摸著眼前熟悉的每一樣事物,實木餐桌上面還有油漬浸潤過的溫潤觸感,小時候覺得很高很高的吊燈現在一伸手就可以夠到了,綠色的燈罩上布滿了灰塵。 她掏出紙巾在上面一點點的擦,入迷般絲毫沒注意時間。 直到燈罩被擦的干干凈凈,露出原本光亮的漆面,陶梓瑤終于松了口氣。 不遠處傳來啪的一聲脆響,不知道什么聲音,很快最后一絲光亮也被吞沒,整個屋子籠罩在夜幕里。 陶梓瑤順著聲音轉身,看到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黑影,他的手臂抵在墻上,好像是在攔截她的去路。 心臟一瞬間收緊,她一動不動的跟那人對峙,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發出。 沒電了。男人收回手,漫不經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