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路邊撿男人
1.在路邊撿男人
剛下完暴雨的南城,萬物仿佛被擦拭一新。瀝青路邊積著淺淺的水洼,橙皮公交車經過,將小股的積水濺進旁邊的綠化帶,有幾滴留在了叫不出名字的綠葉片上,欲落不落。 南城的夏天特別漫長,此時已是晚上六點,街燈已經亮起,天還半亮著。 吳雨潞準時下了班,繞了半天才在商圈附近找到合適的停車位。 她今晚跟小姐妹約了吃飯泡夜店,因此下班后還特意換了了件包臀的吊帶小黑裙。 夜店是小姐妹堅持要去的,說要帶她見見世面。 但她在光怪陸離、喧囂震天的店里,東張西望了半天,也沒瞧出什么世面來。 她這人向來找男友的標準特明晰,要長得帥身材好的,性經歷亂的不要,普通話不標準的不要。 吳雨潞有點失望。 小姐妹對她嗤之以鼻:你擱夜店里找處男呢? 回到自家小區時已經接近十二點。 吳雨潞頭昏腦脹地在車內休息了會兒,才從地庫里走出來。 地面的街燈似乎有些接觸不良,忽閃忽閃的,在靜夜里顯得有些可怖。 她抱著臂加快了腳步。 又一次燈滅燈亮,街燈邊的半人高的綠化叢突然動了動,一團陰影驀地竄了出來。 吳雨潞短促地啊了聲,看清了,尖叫的后半截掐滅在嗓子里。 蹲在那里的是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或者說,小叫花。他身上穿的破布臟得看不出顏色,袖子更是爛成一條一條,露出麥色的肌膚,應該也不是他本來膚色,倒像是覆著一層厚厚的污垢。 但他長得很好看。眉目深邃,鼻梁高挺,下頷線流暢而精致,如鴉羽似的長睫掀起,一雙黑漆漆的眼盯著吳雨潞,看著實在不像天天住天橋下面的。 人類總是對好看的皮囊格外寬待。 所以吳雨潞遲疑了片刻,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搭話道:你沒事吧? 少年聞言抬了抬眼皮,好像沒有說話的意思。 吳雨潞靜候了片刻,心里正想著要不報警吧,耳邊突兀地傳來了一聲不大不小的動靜。 從肚子里發出來的那種。 吳雨潞低頭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小叫花,了然道:你跟我來吧,這個點飯店都關門了。 少年這回終于有了點反應。黑而亮的瞳仁動了動,似乎在處理吳雨潞話里的意思,然后站起來,沉默地跟在了她后面。 他身形矯健而頎長,明明離她好幾步遠,投下的影子仍能把她掩得嚴嚴實實。 吳雨潞暗暗咂舌,他蹲著的時候她還沒覺得,現在看來得有一八五往上。 在路上吳雨潞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英俊的面容閃過一絲思索的神情。 吳雨潞突然有種古怪的感覺,仿佛他在浩如煙海的記憶中翻翻找找,才能找出自己的名字似的。 少年想了一會,低聲道:許無咎。 她忍不住追問了一句:你多大了?家在哪兒? 這一次,他漆黑的雙眸中氤氳出迷茫和些許不安:我不知道。 吳雨潞一時有些詞窮,只好簡短安慰道:沒關系。慢慢想,總會想起來的。 合著還是位失憶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