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幼時情誼最動人

    這兩日接二連三地打壓，裕太妃和葉貴人總算領悟到了圣意，安分了起來。

    這日，謝貴人拿了自己養的蘭花去給婧妃請安，說有個不情之請。

    趙露笑道：你我是從小的情分，不必這樣客氣。

    謝南霜被分到永延宮后，問起姓名籍貫，這才發現兩人小時候都在關內道住過，還一起讀過書呢！

    謝南霜的父親是一個夫子。當時趙家的鄰居是關內道員杜科，杜家請了謝夫子做西席，又因杜家還有兩位小姐讀書，杜家便問趙家愿不愿意讓孩子一起做個伴。這樣，趙露便和謝南霜，還有杜家兩位小姐一起讀過兩年書。

    后來趙露回京，謝家也回了老家，兩人就此斷了音信。此番重聚，真是難得的緣分。

    聽說貴妃娘娘要辦芍藥花宴，品種不下五十之數，妾身想見識見識。謝南霜拘謹道：可是妾身位卑

    貴妃娘娘的花宴，哪是隨便誰都能參加的？她心中膽怯，不敢自專，便想請教婧妃。

    你是愛花的，自然不肯錯過。趙露了然，她摸了摸肚子，我是趕不上那日花宴的，不然我就帶你過去了。這樣吧，我讓石燕帶你去給貴妃請個安。

    謝南霜平日少與姐妹打交道，今日求人，想來也是鼓足了勇氣。趙露特意開解她，貴妃對你們沒有惡感，只是不想見葉貴人，可又不好只略過她一個，只得索性，你們幾個一個都沒請。你去請安，只管大大方方的，貴妃娘娘不會為難你的。

    多謝娘娘。謝南霜安心許多。

    謝南霜人如其名，是個冷美人，對人對物頗為冷淡，精力全留給了她院子里的花草。趙露記得她小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你的蘭花養得極好，何不獻一盆給皇上品鑒呢？趙露指點她。

    謝南霜搖頭道：皇宮的花匠已經是最好的了，妾身不敢獻丑，怕污了圣眼。

    趙露直言道：你年紀輕輕，怎的如此消沉？

    謝南霜苦笑道：家里因我進宮，得了不少賞賜，已是富足之家。我再沒有本事給他們一場榮華富貴。就這樣挺好的。

    趙露聽說過一點謝家的事情。

    聽說謝家突逢大難，家中過不下去了，但又不舍得讓女兒隨意配人，便報了選秀。選上了自然是千恩萬謝，就算最后選不上，回來也能挑個好人家。選閱時自然是留得越久越好的。

    謝南霜本不愿意嫁人，可是父母哀求，她無法無動于衷，只能被動參選。她不掐尖不吵鬧，一直安安靜靜的，反而入了嬤嬤們的眼，竟保她一路到終選。

    后來進了宮，她也如透明人一般?；噬嫌钟洸黄鹚齺?。幸得婧妃時時照拂，過得也算安逸。

    四月，貴妃娘娘的芍藥花宴如期舉行。

    這次的宴會辦得熱鬧，宮內宮外的都來了不少。

    宴席上，先是賓客簪花。次序自然是以皇后為先，只見大公主領著宮女上前，規規矩矩地說：母后娘娘，請您簪花。

    哎喲！皇后等她把話說完，將她摟過來，喜道：好好，來，大姐兒給母后挑一朵。

    大公主窩在皇后懷里連聲道：大的好看！大的好看！

    好，就聽大姐兒的！

    丁茶從盤中挑了一朵開得最大的，給皇后娘娘簪好?；屎髥柎蠊骱貌缓每?，大公主湊過去，鼻尖輕輕碰了碰，說：好看，香香的。

    大公主摸摸自己頭上的揪揪，遺憾地說：我頭發太少了，戴不了花。

    眾人哄堂大笑，連宮女們都忍俊不禁。

    李攸寧笑著讓捧花的宮女上前，找了只半含苞的芍藥，給她別在了衣襟上，這不就戴上了？

    大公主低頭看那朵粉色的芍藥，嘻嘻笑道：我也能戴花了。

    宮女捧過養著各色芍藥的翡翠盤子依次在貴人們面前站定，由之挑選簪戴。

    途中，樊貴嬪和兩位長公主互相讓了兩下，永寧夫人和李夫人互相讓了一下，花盤才繼續往下走。

    大公主張望了兩下，沒找到大皇子，便問皇后，哥哥在哪里呢？我想找哥哥玩。

    皇后看了一眼銀竹，銀竹近身道：永寧夫人家的小公子進宮來了，大皇子找他去了。

    李攸寧點點頭，朝大公主笑道：讓銀竹帶你過去。說罷把手帶給銀竹牽著。

    大公主立刻跳起來，正要跑開，突然聽見阿娘咳了一聲。她立刻反應過來，又轉過來規規矩矩地說道：母后娘娘，女兒告退。

    李攸寧笑著說好。

    大公主一走，二皇子也待不住，得了樊貴嬪的頷首，也說要出去找哥哥jiejie玩，皇后自然也說好。

    等兩個孩子都跑遠了，李攸寧才朝貴妃道：你之前還說大姐兒脾氣大，我看很好呀！多懂事。

    孔令婉笑道：是樊貴嬪用心教導的緣故。

    樊圃起身說：是皇上皇后，還有貴妃娘娘，不嫌棄臣妾駑鈍，才將大公主交于臣妾教導。臣妾只是略盡綿力罷了。

    大公主出來沒多久就被二皇子追上了，大公主這才想起來把弟弟給忘了，松開銀竹的手拉著他就跑。銀竹連聲道慢些跑。幾個伺候的在后面跟溜了一串，直到看見大皇子才停下來。

    走廊下，大皇子正和一般年紀的小公子說話，二皇子不認得，緊緊跟在jiejie身后。

    大公主今兒才見過呢，她大聲喊小舅舅，怪他們偷偷出來玩也不喊她。

    孔令君笑道：jiejie說你還有事，不讓我帶你出來。說罷給二皇子作了個揖。

    大皇子跟弟弟介紹道：這是安國公家的公子，你該叫他表叔。

    二皇子忙要叫人，孔令君忙道不敢。

    大公主歪著頭疑惑道：哥哥，你們為什么叫舅舅表叔呀？

    大皇子解釋道：因為令君是父皇的表弟，所以我們要叫他表叔。

    那我為什么叫舅舅呢？

    因為他還是貴妃娘娘的弟弟，所以你要叫他舅舅。

    可是，我們都是父皇的孩子呀，不應該叫一樣的嗎？

    大皇子的眉心皺出褶皺，這我也不知道

    幾個半大孩子面面相覷，一旁的奶娘忙道：殿下們要用些茶點嗎？去屋里坐著吧。

    大皇子從善如流，拉著孔令君邊走邊道：你剛剛說你跟你哥哥去軍營玩兒的？

    那可不！我還騎馬了呢！

    大皇子驚道：你一個人騎的？他還只能讓師傅抱著騎馬呢。

    大公主和二皇子還碰過馬呢，聽著孔令君說他騎的那匹馬多高多大，都一臉欽佩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