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郁又燈手迅速一松，避開那道打量她的視線。沈術懷里突然一輕，往她那看去，一來二去被對面人看了個一清二楚。

    這就是你外面養的？話沒挑太清，彼此都能聽懂。沈術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向郁又燈那邊又貼近了一點。對面老人旁邊的得體女性掩了唇，風韻猶存。沈致誠拍了一下沈術的肩，叫人。

    沈術轉到那不知比他爸小的多少歲的人面前，小媽。郁又燈差點沒忍住自己想笑的聲音，這種稱謂從沈術嘴里叫出來，反差真大。

    她輕輕致意，從過道出去。

    一路紙醉金迷觥籌交錯，她到大堂的時候人已經沒有剛進來的時候多了。郁又燈從A區過的時候，感受到有人看她。

    嗯郁又燈？娛樂圈那個嗎？

    郁又燈詫異，點了點頭。面前的女人得體知性，她看著眼熟，打量到她的項鏈，悄悄驚呼了一下。啊裴老師。

    裴擬對她笑了笑，她注意到郁又燈看她的視線停留到了項鏈上。真是美人胚子，高跟鞋真搭你。

    裴擬是國際頂尖的珠寶設計師，很多藝術品在秀場都是壓軸場，本人聽說不善交流，拒了很多家的合作邀約，一直有人說她隨緣設計也出頂尖。褚茹托人請了好幾次也沒請過來，郁又燈也沒想到進個晚宴就遇到了。

    不過也是，這種級別的她才來吧。

    裴擬戴的項鏈很精巧，也很有名，是她師父的經典作，據說也是唯一一套。郁又燈算是因物識人。她不知道要跟裴擬說什么，客套地說起今晚。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好在裴擬知道很多圈內有意思的事，才讓交談變得不那么疏離。郁又燈也知道了的今天這是給誰開的，搞風投的一個大腕的女兒，聽說剛從德國留學回來。無論從她父親還是從她本人，都是圈里的中心。

    裴擬好像跟她關系很好，聊到她眼角也會彎彎瞇起來笑，整個人散發著柔和的氣息。

    剩下的沒什么意思，主角出來了，郁又燈不認識，匆匆瞥了一眼驚嘆了一下美貌，就一個人待在休息室喝著順手拿出來的酒。

    酒的味道有點甜，她皺了皺眉。

    門突然開了，女孩想也沒想徑直往前走，抬頭才看到郁又燈后知后覺休息室了有人。她笑了笑，專門找基地那邊采購的一批酒，味道怎么樣。

    郁又燈抬頭，是那位留學回來的。她扯了扯嘴角，保持一個恰好弧度的微笑，還不錯。睜著眼睛說瞎話。對方也沒說什么，那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接而轉身就走。

    推門的瞬間沈術恰好從外面進來，剛才打了個岔，郁又燈早前一段時間給他發了短信。

    陳予寧看了看沈術，看了看郁又燈。沈術朝她點了點頭，沒等她張口就直接進去。

    冬天好冷，郁又燈和沈術出來時候打了個哆嗦。沈術給她搭上自己的外套，郁又燈看他一眼，金主爸爸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嗎。

    隨即自己心里啐了一口，誰是雞。

    兩個人都沒有說什么，看樣子沈術今晚另有安排，她提前叫了助理開車過來。到停車場的時候，郁又燈脫下腳下的高跟鞋，放到袋子里遞給沈術。對方看著她，她把袋子往前推了推，謝謝，用完了物歸原主。

    一雙腳踩在冰涼涼的地磚上，郁又燈沒有卻感覺到滲骨的冷意。她期待著沈術砸錢輕飄飄地一句送她了，畢竟之前就是這樣。

    金主爸爸的作用就是這樣做的，趁她雙方都說清前撈點好處沒有什么。

    沈術拒絕了。

    郁又燈耳朵嗡嗡響，回蕩著剛才沈術在她而前說的話，借你搭牌面的。

    助理車開過來了，上車前助理小真給她先拿下了雙鞋，她來的時候穿的鞋還放在沈術車上。小真看著自家藝人臉凍得發紅，怎么沒多穿幾件啊姐。

    郁又燈很奇怪，來這種地方穿那么多干嘛。尤其是還是沈術叫她來的。

    小真大抵也知道什么意思，催著郁又燈快點上車。

    不是第一場雪，但又燈還是指著天空，眼鏡亮透透的，看，北京下雪了。

    元旦前一天晚上是跨年晚會，郁又燈在地方臺唱一個前不久播過劇的主題曲。提前錄好了帶子，現場對口型就行，褚茹給她囑咐很多遍口型不要對錯。

    她當時在化妝間怎么說來著，真當觀眾尤其粉絲是傻子啊看不出來你對口型，這種事不愿意拿出來折騰。

    說的時候化妝師手抖了一下，不小心給眼皮上抖多了亮片，又從抽屜里取出棉簽一點點沾下來。褚茹還在旁邊叨叨著，趁化妝師出去取個什么的時候壓低了聲音對郁又燈耳語，你知道沈術給你投了個S級的大制作劇嗎，大女主劇，配角一水兒的當紅流量。

    她忽閃著睫毛眨了兩下，那個私定高跟鞋總不見得比投資貴吧，這又是什么意思，曲線狀態下給她時不時提醒金主的作用。

    褚茹自然是開心，有人推門進來，她們倆都閉上了嘴，結果是小真。小真拿曲別針別了別禮服多出來的部分，把腰部曲線完美無缺地展露出來。

    一會化妝師回來了繼續給她臉上捯飭，褚茹見沒什么事就出去了。小真拍了幾張化妝過程的照片傳給宣發部那邊的人，有人自然會用郁又燈微博發出去。郁又燈閉著眼睛養著神。

    時間有點長她快要睡著的時候，化妝師又讓她睜開眼睛給她夾下睫毛。

    她有點煩，想要回去睡覺。

    但是一想到今晚能入賬多少錢，腰包又鼓了多少，今晚這么漂亮造型這么好看，又能艷壓她一個小對家，漲點粉，她忍了。

    放在化妝臺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小真過去看，又抿抿嘴給她拿過來。郁又燈瞅了一眼，誰給她發的短信。剛解鎖手機就想到了，除了沈術誰給她發信息。

    果不其然，還是短短幾個字，今晚找我。

    郁又燈四處看了看，雖說誰都知道這層關系，但是說出來看到了那可就不一樣了。然后她回，今晚我在臺里，跨年晚會。

    然后她把手機攥在手里，化妝師化好了，最后給她噴一遍定型。郁又燈站起來錘了錘坐的發酸的背，又有短信進來。

    她飛速看了一眼，我去接你。

    外面過道有其他藝人在拍照，酒店旁邊就是衛視臺，離得很近。她今晚節目排的很后，跟一個男演員一塊。郁又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靠在沙發上，禮服裙擺很大，不小心就會踩著。

    沒過多久就通知過去，一行人浩浩蕩蕩從酒店后門出去又進了電視臺里面，對郁又燈來說無非就是換了個地方繼續打盹。進休息室的時候是幾個藝人一起的，難免看到幾個假情真意的塑料姐妹。

    按平日她還和她們互相比較兩句，今天她格外不適，徑直過去窩在椅子里。

    進出的人三三兩兩，大多自家小助理站在旁邊。節目開始了，又多了一批人出去，多了一批人進來。郁又燈被叫醒的時候離輪到她還有半個多小時，她刷了刷熱搜，看著她造型的相關圖片掛在熱搜上才滿意點出去。

    這兩年跨年晚會也不是什么爆點節目，都是各自為了各自的kpi再賺一年里的最后一筆錢。郁又燈放下手機，有人喊她候場了。

    前幾天下雪了，跨年夜的晚上但是爽朗，北風呼呼地刮，開了暖氣的車窗內壁全是水霧。

    沈術在等郁又燈。

    旁邊的儲物盒里放了幾頁紙，是LV的代言相關明細，不是很具體。他得履行郁又燈認為他們關系的一些實質性作為，前幾天那部S級的劇純粹是合作方有意，他不過順水推舟做了個人情。

    沈術覺得郁又燈會喜歡的，那他就要讓助理給郁又燈經紀人拷貝過去一份詳細的意向履行合同。LV給了中華區一個代言名額，并且短時間內不會出現第二個，他給要過來了。

    剛才在車里抽了根煙，煙草味你彌漫著整個車廂，沈術把車窗開開，一下子滲進了冷風，讓他猶如回到14年那年的平安夜。

    抬手看看表，郁又燈還沒有出來。

    沈術打算給她打個電話，剛開屏就看到自動投送的娛樂新聞知名女星郁又燈唱歌途中從升降臺上跌下，現已緊急就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