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夢（五）

    從明天開始，我就不來天臺和大家一起吃飯啦。柳生比呂士放下手中快要吃完的便當，向隊友們說到。他雖然是在向大家陳述自己的事情，語氣沒有太多的起伏，但是余光一直似有若無地打量著幸村精市，并且憑借他優秀的動態視力，看到幸村精市微微停頓的用餐速度。

    哎？為什么呀？仁王雅治秀氣的狐貍眼熟練地瞇起來，那是他思考問題時下意識的動作。

    因為和十分要好的朋友約好了以后要一起吃午飯，所以可能不能和大家一起了。柳生比呂士的意思中雖然帶著些許歉意，但是那種不容置疑的堅定，讓在場的立海大男子網球部的正選們驚訝不已。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一向溫文爾雅，以紳士風度聞名的隊友露出如此強勢的一面，這讓立海大的大眾人不禁想去窺探一二。

    阿拉阿拉，仁王被拋棄啦！丸井文太指著仁王雅治，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平日里充滿生氣的紅發在陽光下隨著主人的擺動劃過更加絢爛的弧度，璀璨奪目。

    哇哩，既然我被比呂士拋棄了的話，只好讓桑原做我的搭檔了呢。仁王故作難過的語氣中是藏不住的揶揄。

    哇，才不要，桑原是我的！文太像是一只炸了毛的貓，防備地看著仁王，就像一只護食的貓咪。

    柳生朋友的話是朝日奈同學么？柳停下手中的筷子，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擦拭嘴角的手帕，問到。

    嗯，是的。柳生比呂士坦蕩的回答道，沒有半分猶豫和搪塞。

    果然是她呀，傳聞中的超人氣的女高中生。仁王興致黯淡地戳著便當中剩下的可樂雞翅。雖然他說著贊揚的話，但是語氣中沒有半絲憧憬，反而帶著淡淡的諷刺和嘲諷，甚至充滿了惡意。

    仁王。正當柳生比呂士想開口告戒仁王時，幸村精市特有的溫柔中不乏威嚴的聲音打斷了仁王雅治的無禮。

    什么嘛，連部長都這樣。仁王雅治訕訕地停下及將可能被圍攻的危險言論。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這種針對朝日奈奈玖的惡意最早源自那里，但是他總是覺得這個美好到幾乎成為幻覺，可以稱得上是絕大多數男生的夢的少女是那么的違和，就好像是一個精心設定的精美玩偶，讓人覺得艷麗濃烈到幾近枯萎和凋零。

    既然是比呂士最重要的朋友，那么也是網球部的朋友。要是奈玖愿意的話，大家可以一起在天臺吃飯。幸村精市故意在最重要的朋友這五個字上加重了語氣。此話與其說是建議，不如說是命令柳生比呂士將朝日奈奈玖帶到天臺上來用餐。

    精市。威嚴的立海大網球副部長少見地用不贊同的語氣對幸村精市的要求提出異議。

    弦一郎在擔憂什么呢？放心吧，只是朋友間普通的聚餐而已，不要太敏感哦。擁有鳶尾發色的少年露出溫文爾雅的笑容。他含著淺淺的笑意，那種若無其事的淡然以及波光流轉間盡是沉淀下的深深溫柔，是那么的無害，就像午夜時分獨居一隅，散發著暗香的曇花，美好到讓人忽視他話語中的不合理。這樣一個眉目如畫、淡雅如月華的人，世上又有幾個人能拒絕呢？

    那么，就拜托比呂士了，正好我也有很多數據相向朝日奈同學收集。畢竟是在全國賽上能和立花同學一決高下并帶領冰帝女網，將立海大女網拉下神壇的人，一定有很多有用的數據。柳蓮二也幫腔道。

    嗯，今晚我會向奈玖提出一起吃飯的建議的，不過我不確定她會不會因為別的事，或者害羞而拒絕。柳生比呂士只好妥協，他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但是很快，又像是想到什么甜蜜的事一樣，露出止不住的笑容，如鄰家初戀的少年般纏綿悱惻，

    嗯，那就拜托比呂士了。幸村精市覺得自己有那么一刻就無法維持自己疏離中充滿親近和善意的人設，他突然有些厭惡昔日好友眼角眉梢都藏不住的歡喜。那本來是屬于他的。朝日奈奈玖應該屬于幸村精市才對。

    是的！這些天的幸村精市已經想開了，作為從小就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和支配者，幸村精市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從品學兼優的資優生到網球場上風生水起的神之子，幸村精市的每一步都有自己嚴格的規劃。同樣的，幸村精市也討厭著擅自闖進自己的規劃中，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亂糟的人。

    可是當他知道這個人是朝日奈奈玖的時候，他十分真實且明顯地感受到那種帶著甜蜜的無奈和妥協，就好像癮君子在上癮后的無奈。神之子也許不會認命，但是幸村精市會。

    如今和朝日奈奈玖若即若離的幸村精市有時會突然想起，某個風輕云淡、陽光不燥的午后，少女櫻唇輕啟吐出一句德文詩句：我生來就是在愛你的場域。從那以后每每午夜夢回，幸村精市都會在耳畔聽到那日被少女楓糖般甜膩的聲音吟詠的詩句，就像是在吟誦著中世紀女巫施給戀人的咒語。

    是的，我生來便該是在愛你的場域。你的聲音、你的腳步、你的喘息這些構成了我不可或缺的記憶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