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悄然無聲

    看了屏幕前僅出現幾秒就消失的臉，趙祁輕嘆氣，重新把衣服穿好。

    他人生中第一個噩耗，是在高二寒假迎來的。

    那時他正準備年貨，等待著父母明天回家，想著自己要做哪些吃的，可所有美好的幻想被一個電話擊碎，從手機里傳出來的，沒有溫度的聲音，給他帶來一個消息他的父母在回鄉時墜下大橋，搶救未果身亡。

    這事宛如千斤大錘，直直錘到他的心上，傷口很深。到了高二的下學期，大大小小的考試增加了很多，學校無論大小考都會統計分數以及排名，每次出成績，他必定掉分數掉排名。這一落千丈的表現，被老師約過無數次的談話。

    趙祁也嘗試過集中精力，但是每次靜下來時，腦海里就會響起電話聲，那個傳來他父母死訊的電話就會在腦子里無數遍回放，一遍又一遍，導致他晚上睡不著，白天沒精神。

    有時甚至晚上不想回家，只想找一處繁華的大街上，讓來來往往的車聲蓋住腦子里一直回蕩的聲音。

    而就在期中考后，他的前同桌回頭，和他說話。

    車禍是寒假時發生的，除了班主任知道這件事情，應該沒人會知道了，所以裴靜的安慰并不是因為這個。

    他清楚記得她對他說：趙祁你怎么了，退步這么多，不管怎么樣，趕快好起來吧。

    沒人會注意到他為什么會掉成績，他也不需要，只是偶爾有幾個人，甚至還來調侃他怎么會掉出第二簡直不可思議，還以為他要死守這個位置，同時又在向他道謝，自己終于前進一位了，回家不再被父母罵了。

    更別提裴靜了，她是第一名，根本不用去嘲諷他，甚至不用注意到他，兩人根本沒有交集，可她還是回頭了，像太陽一樣，把光照到了他的身上。

    巨大的創傷慢慢開始愈合，雖然留下傷疤，但總歸是好了些。

    后來他再看到裴靜時，當初那種好奇，已被悄然無聲的心動取而代之。

    剛才和你表哥說了什么？

    沒什么，隨便聊了些家常。裴靜婉拒了司機的幫助，自己提著一袋吃的走到家里，正巧接到她爸的電話，她告訴他剛才碰到了裴明修。

    他現在怎么樣？裴景勝記得裴明修小時候成績似乎不錯，但是后來自己工作重心放到了這座城市后，家回得少，和親戚打得交道也沒那么多，自然沒有再了解別人什么閑碎事情。

    看不出來。就聊了幾句天，只知道他學習不錯，去競賽還拿了獎，是他自己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說的。

    學習怎么樣？既然提到了裴明修，裴景勝也就象征性隨便問問。

    他啊，還行吧。畢竟競賽拿獎這事，她也不是沒拿過，而且比賽還要看什么級別，沒什么好炫耀的。

    嗯，那掛了，明天要起早，早點睡覺。

    好。

    收拾完后，她躺上床，出去時忙著看周邊環境和逛街，還和裴明修聊天，都沒怎么看手機。

    她先給裴明修報告自己已經到家，然后才去找趙祁。

    <你看看那題的答案是不是這樣的？>

    說的是前天晚上那道題，她后來自己慢慢琢磨了點頭緒，才把題目做出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正確的。

    此時對方還在上晚自習，不急著對方回復她，先睡覺，等明天再看。

    早睡的原因，裴靜比老天先睜開了眼。

    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機。

    <沒做錯，答案就是這樣的。>

    他第一條回過來的時間隔了一小時后，大概是見自己沒回消息，他還給裴靜發了句晚安。

    <早安。>

    裴靜發過去，本以為這個點他還沒起呢，哪想到對方迅速回過來：

    <早安，你起得這么早？>

    裴靜從床上坐起身，懶得打字，就發了句語音過去：對啊，今天要上課，你不是也挺早的。

    她懶洋洋的語氣有些醉人，趙祁只聽一遍，就覺得自己渾身燥熱。

    今天依然有兩章，下一章放在十二點，我先和各位跪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