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事
二三事
德昭將梁縉打包好的飯菜吃光,舔舔唇畔,望著空蕩蕩的搪瓷碗,潤玉般的小臉蛋泛紅,悄悄的害羞,她一個自詡為淑女的女孩子竟然一個人吃光了這么多菜。 她完全不記得自己十分鐘前是如何風卷云饞將這三道美味佳肴掃蕩光。 這也不怪她。白日受驚,夜晚發燒,凌晨吊水,期間只喝一口溫水?,F下痊愈,加之良人在側,心情和美,胃口便增大了。 德昭把三個秋波藍底的搪瓷碗堆疊起來,探頭往病房門口望。 梁縉不在的。 他很忙。剛坐下喂她喝粥,西裝褲袋里的手機便時不時震響,有過幾面之緣的那位江生秘書不時立在門口,面色有些匆匆。 德昭輕咬下嘴唇,瀲滟的眸子纏綿不舍的看他,滴溜溜,里面有水跡,但她卻也不能要求他一直陪她。 這個男人眼睛里交織著恐怖的血絲,長睫垂下的深邃眼窩此時青黑,手掌上的小拇指下方骨骼處壓著一道深凹線,皮下紅腫,這道痕跡讓她知道他不遠萬里開車過來尋他時到底有多辛苦、心情多緊繃。 德昭在梁縉一夜里冒出許多星點胡茬的下巴深深一吻,輕輕推開他,去吧,我知道你工作很忙。 梁縉鎖著眉,想來也是不悅于繁重的公事。但既然江生面色凜,即是要事了。他捻起小女人一方下巴,眉目深深看她,眼里藏著同樣的深情,用微冷的唇面碰她那一搓細細甕動的眼睫,乖乖的。 俊挺的身姿立于門前時回首,有事找江生,知道嗎? 知道了。你快走吧。 早點回來 德昭卷起被子遮住臉,語氣里不無催促,仿佛巴不得他速速離開。最后一句又奪口而出,蚊子嗡鳴似的。 梁縉笑,她奶乎乎的舉動化作一根輕柔的羽毛,撓動他的心弦,還未離開,卻早已歸心似箭,恨不得和她黏在一起,裝在口袋里,將她帶在身邊。 德昭微抬左手,不敢使力。昨晚吊的消炎藥剛才已經拔針,護士交代她下午還要輸一次液,不再發燒便可出院。 她小心的挪動步伐,時刻注意埋留于左手皮下的留置針。手機沒有電了,需要到護士臺詢問有沒有充電寶。 剛下地,便被制止。 德昭小姐,老板交代過,您有什么事需要代勞的,吩咐我便好。江生從長廊里站起身,擠在門前朝她頷首。 那你能幫我到護士臺詢問是否有充電線嗎?手機,沒電了。 德昭拿著手機擺擺手。 他的秘書和他的人一般,穿著正經的黑色西服,面容板正,身板挺直,言語不茍。 江生點頭,笑笑,當然可以德昭小姐,您稍等。 江生很高效,半刻鐘她的手機已經插上電。 德昭開機,各類信息紛沓而至,一個接一個彈出,叮叮咚咚響個不停。她一一查看,讓她驚訝的是,最多的未接來電來自于老公,其次是柳榴,剩余的便是手機廣告信息。 還有幾條微信信息,來自李母:昭昭,我跟你爸爸由于公事前往香港,你要照顧好自己。 也不要總待在實驗室,有空回家看看,陳姨阿三姐都很想你。 德昭看了一眼后,回了個好的mama,然后給柳榴打了個電話。 半分鐘過去,電話才被接起,她試探性詢問:柳榴? 電話那頭底色是一陣喧鬧聲,慢慢的也許柳榴遠離塵囂,那邊安靜下來。 柳榴向合作方比了個抱歉的手勢,從室內走到后花園。 約高五厘米的高跟鞋釘抵在面前景觀魚池的矮山上,手腕上的卡地亞鉆表在陽光的閃爍下催生光亮,她的眼底流波隨悠然轉圈的魚兒浮動。 柳榴問:你在廈門對嗎?沒事吧? 嗯,我沒事。 沒事就好。 聽著柳榴無精打采的聲音,德昭垂下頭,住院房的被子是藍白色交織,臉貼在上,會聞到一陣沖入鼻頭腦袋的消毒水味。 德昭擔憂問:你怎么樣? 我沒事啊。倒是有個好消息。 什么?德昭舒眉,直起身,以為柳榴與她的男朋友和好了。 誰知她說:說來也是奇事。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上半年我爸將公司在比利時的業務往來交給他,他搞砸了。據我爸身邊的特助透露,他在簽署合同的前一天,和比利時當地最大的軍火商少爺一同吃喝玩樂,本想兩手抓,劈開公司第一條軍火生意,卻沒想到人家少爺比他還精,轉頭不認人,他什么也沒拿到。談不成原本的合同,軍火供貨也飛了。 柳杰斐就是貪心。她冷哧一聲。 我家老頭當場坐不住了,他本來并不想發展倒賣軍火這一遭,雖說賺得多啊他最想擺脫的暴發戶頭銜升級唄,但這事在咱們國家,那是提著褲腰帶去做。所以老頭子也就歇了心思,誰能想到他兒子給他卷了進去,所以天子一怒,百萬伏尸?,F在公司的絕大部分業務已經交到我手里,我差不多已經算是公司的合法繼承人了。 德昭聽著她的娓娓道來,并沒有聽出她有多么開心,反倒十分平靜。這明明是她長久以往為之努力的位置,如今她坐上了,她的開心卻并沒有溢于言表。 不由得問出口:你開心嗎? 開心嗎? 柳榴蹲下身子,魚池里的魚時而聚在一起群游,時而孤身暢游,偶有調皮活躍的金魚躍出水面,尾巴遒勁打轉,在陽光的蒸發下溫熱的池水濺上她的袖口。 通白的內襯遇水氤氳出灰調,莫名符合她當下的心境。 但她也只能回答:開心。 我為什么不開心?公司是她的,讓婚內被出軌,私生子竟比親生子大五歲的母親狠狠的揚眉吐氣,她怎么不開心,怎么會不開心呢也許開心吧。 那你跟那個海軍呢,還有可能結婚嗎? 我們分手了。她回答得干凈利落。 分手?德昭不敢置信。舉著手機半晌說不出話。 那一晚并不是她的錯覺,一個喝得爛醉的人,見到那板筆挺的身影時,眼里沉淪的清醒是她在柳榴身上從未見過的。 那個海軍軍人更是明顯,抱起柳榴時纏綿、隱忍的愛意她窺見時,是那樣濃烈稠稠。 德昭忍不住追問時,柳榴卻出聲,她站起身,德昭,你沒事便好。合作商催我了,咱們下次見面再聊好嗎?話音落,電話線掛斷。 柳榴將嘟嘟嘟掛音的手機握在手心,揚起優美的頸部弧度,望天,深呼氣,透過雕割的玻璃窗望室內。 關于擴展公司新合作的合作商正在和她的秘書推杯換盞,他們安靜融洽的交談,酒盅里暗黃的酒液一波一波輪番置換,并沒有任何人來催促打擾她。 柳榴想,為什么沒有人催促她,也許是她的秘書太能干了,控場能力出眾吧??蛇@份能干之下,讓她發覺如此無力,她找尋出的理由竟然是那么悲涼與欲蓋彌彰。 海濱城市的天幕時常鋪著霧藍色,一望無際,干凈的云朵,天際時而澄著透明的光暈,此刻太陽西落,美輪美奐的黃昏出現在天邊。 咔嚓。 病房的門被打開,德昭豎起耳朵清晰的捕捉到,她一掃灰蒙的心情,揚起笑臉,以為是那個俊朗的男人回來了。 回頭看,豐神俊逸的男醫生腋下夾著白色記錄本文件,他身后跟著一名護士,德昭迅速的收回目光,神采的瞳眸低垂,掩蓋嘩然而升的失落。 一床病患,燒退了嗎? 男醫生嘩啦啦掀動紙張,詢問時摁下圓珠筆筆芯,盯著她,要做記錄的模樣。 退了吧 德昭手摸上光潔的額頭,眼睛疑惑對上醫生淺藍色的瞳孔。她不確定有沒有退燒,但是她沉重的腦袋已經變得輕松了,太陽xue也不在突突的疼。 男醫生走近一步,站定于床頭前,他將黑色外殼的圓珠筆別在棉白色的白大褂口袋,手往后伸,護士遞給他測溫槍。 他彎腰,栗色里有點發金的額發淌在他額角,視線與德昭齊平,他動手,將體溫槍貼在她額前,扣住槍柄的纖長手指按壓,發出滴聲。 也許是當醫生的人,他那雙異域的藍眼眸里盛的是清澈的平靜,德昭腦海里閃過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只有一絲絲,從腦電波里閃爍,幾秒后又隱去。 37.8 男醫生話音落,德昭回神看去,他已直起身,手握筆在記錄本上書寫,白大褂襯在他身,筆挺,布料垂墜,rou眼可見的好質感。 低燒。 小蘇,為了確保,你用溫度計給她掖著再測一遍。那樣更準。醫生眉眼不變的說。 護士:好的,費斯醫生。 如果說沒什么大問題,體溫沒有再次回升,今晚輸液后,留置針拔了,明天可以出院了。 好的。護士點頭。 那位費斯醫生說完轉身前將目光遙遙點了她一眼,對上德昭眼眸,沖她頷首后,轉身離去。 而躺在病床上的德昭,望著他翩訣的身影,落眼垂眸,不偏不倚,定在皓白的霜腕,那里有一道因由爬上沙坡死里逃生時被尖銳的石塊刮傷的劃痕。 一個晝夜加午日,傷口經過消毒清洗,早已愈合,她強大的血小板凝集功能讓她的傷口此刻看起來不那么嚇人,涓涓而出的血液不再流失,那里結了一層血痂。 用手指撫摸,微微按壓,細密的疼痛涌上腦仁,奇跡般地,她仿佛確定了什么。 費斯醫生? 我們是不是在海灘時遇見過?是你救了我對嗎? 德昭不敢確定,但他的藍眸,符合救人者的外籍身份,同時,他沒帶口罩的面容總引起她若有似無的熟悉感。 費斯腳下停頓,他轉過身,床上的少女明媚的眼眸鮮活,眉宇籠起,她的面頰恢復一股婀娜的細膩中國紅,不再是沙灘上那個籠著黛玉愁苦的女孩,也不再是昨晚急診室里脆弱唇面蒼白的女孩。 是我。費斯點頭。 德昭要從床上下地,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但此刻她的心里充滿無言的激蕩,連帶扶于病床擋板的手指在顫栗,這是歷經生死過后勇而幸存的喜悅。 別動。你是病患,待在病床便好。費斯皺眉,返回病房。 費斯醫生,真的很感謝你,我 德昭話沒說完,費斯擺手。沒關系。醫者,治病救人,天職,良善。只不過,希望你從此以后懷著一顆敬畏生命的心,那樣漠視生命將自己置于無知的危險里,很幼稚。費斯皺眉,垂首的目光里透射著滿滿的嚴厲。 若他猜得不錯,那時候她一臉悵然悲苦的模樣,不是為了愛情那苦,還會有什么呢? 德昭看他如此,只好用感激的目光默默目送他漸行漸遠的背影。 下一章可能想嘗試不同的doi風格,邊拿著電動剃須刀邊做,也算是浴室py吧 也許會這樣寫大家想看什么場景do留言,時不時翻牌 另外,豬豬豬豬,我要豬,別讓我擰著你的小耳朵在你耳畔哄,我很兇的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