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黑與白
024.黑與白
蘇泠步履匆忙,趕到研究所后直接往樓上跑。 見到孟落暉正站在會議室門口,她邁開腿走過去,神情凝重:到底怎么回事? 你先拿著這個。 孟落暉把手里的文件遞給她,輕聲說道:昨晚差不多快12點的時候,在蘭町湖打撈上來兩具尸體,連夜做了DNA檢測,確定是國科院派來的。 淹死的?蘇泠皺眉。 孟落暉搖頭:法醫鑒定結果還沒出來。 說完,他頓了頓:但是聽說尸體上有外傷,現場痕跡檢驗也是主張他殺,不是意外。 蘇泠一邊聽著,一邊仔細翻了翻孟落暉給她的文件。 這是許顧的生物資料。 你給我這個干什么?她心里隱隱有了猜想,開口問道。 國科院讓市刑警隊秘密接手了。孟落暉解釋,他們等會兒要來研究所調查,你是許顧的第一監察人,肯定會問你。 蘇泠的眉心緊蹙,目光盯著某處出神。 片刻,她問道:他們認為是許顧殺的? 孟落暉直言:他的嫌疑最大。 他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之前,國科院已經查到了他的背景。 什么? 蘇泠一怔。 緊接著,她聽到了孟落暉說的這段話 你不知道吧? 許顧進所里的那天,他全家都被獵人殺了。 一家三口,父母死在別墅里,meimei在郊外被放血。他是在和獵人的廝殺中逃出來的。 耳邊,孟落暉的聲音漸漸變得遙遠。 蘇泠怔愣了很長時間,她攥著文件邊緣的紙張,鋒利的邊沿有點扎得手疼。 不知道為什么,她腦海里第一個想到的是今天早上出門前的情形。 我母親最愛喝拿鐵。 許顧說這句話的時候,微微低垂著頭,專注地盯著瓷杯。細碎的發絲遮住了他的眉眼,卻隱約能感受到他目光里的溫和。 當時,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蘇泠想不起來了。 她無法描述心里那一點點酸澀的滋味。 你想想 孟落暉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打斷,許顧對人類的恨意很深。他或許是想殺了國科院的人,然后逃出去找獵人報仇,這個動機已經很充足了。 是嗎? 蘇泠把資料的邊角揉皺。 不是的。 昨天晚上,少年拖著一身傷。他輕輕握著她的手腕,說他沒殺人。 忽然,走廊的樓梯口隱約傳來說話聲。所長帶著幾個刑警走過來,用眼神示意蘇泠和孟落暉進會議室。 眾人就座,會議室的門緊緊閉上。 現場參與調查的只有蘇泠、所長和孟落暉三個,市公安局那邊派過來的是直屬刑警隊的羅清。 如果不穿那身警服,他乍一看就是個面臨中年危機的普通大叔。 羅清敲了敲手里的筆,直接問:負責監察這個半獸人的,是你? 他看向蘇泠。 蘇泠點頭。 接下來,警方的各種問題都很尖銳,字字都是針對許顧的嫌疑。 蘇泠的心情本來就挺差,這下變得更糟糕。 終于,她忍不了了:這位警官。 蘇泠站起身:法醫鑒定報告還沒出來,現場勘察也只是得出初步結論,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許顧殺的人? 羅清抬眼看她,語氣冷冷的:不是他還能有誰? 許顧的家人曾經遭受過獵人迫害,他自己也是受害者。 蘇泠深吸口氣,努力壓制內心的暴躁:你為什么不想想,也許是獵人見許顧還活著,不甘心想要繼續迫害? 沒人知道,少年剛進研究所的時候,一下一下的用力撞籠子。那時,他是不是還想著去救他的家人? 在隔離室里低頭喝酒的時候,他到底又裝的什么心事? 許顧把一切都壓在心底。 蘇泠很難去想象。 在被傷得體無完膚之后,他還在尋常的清晨,靜靜地給她泡了一杯咖啡。 這樣溫柔的人,又怎么可能極端報復? 這種殘忍偏激的半獸人,你還指望他善良? 羅清笑了笑:蘇小姐,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他用一副老成的姿態,抬眼睨著蘇泠:人類獵殺半獸人,那是沒寫進法律的灰色行為。不犯法,所謂的受害者也就不成立。 半獸人現在雖然是珍稀物種,但他們自古就兇狠好斗,報復心極強。殺人的情況以前也不是沒有,只是案子都被壓下來了而已。 人類屠殺異類,天經地義。 半獸人傷害人類,那就是法理不容。 這樣的偏見,從來就有。 抱著這種心態的刑警隊,顯然是想草草結案。 蘇泠不想再爭辯。 好。 她的后槽牙用力地咬在一起,深深吸了口氣,盡量保持交際中的禮貌:我能配合你調查的內容就只有這些,先走了。 說完,蘇泠不顧所長勸阻的眼神,轉身往外面走。 走出幾步,她回想起羅清的話,心里的火氣越發翻涌上來。 郁結難解。 驟然,蘇泠在緊閉的會議室大門前猛地停下。 室內一片寂靜。 哐啷! 她臉色陰沉,一腳踢翻了門口擺著的花瓶:去你媽的! 所長一個激靈站起來,站起身想要說話:哎哎蘇 蘇泠扯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