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
十七 沼澤
飛速倒退的樹影在她的身上變迭,車行進到一條沒有行道樹的路上,刺目的陽光讓姜盼瞇了瞇眼,往車內靠了靠。 項棠坐在靠著另一邊窗的位置,他始終用余光注意著她,于是道:jiejie,那邊曬的話,要不要我和你換個位置? 不用了,太麻煩。姜盼搖搖頭:我往中間坐一點。 她往旁邊挪了幾寸,離他更近了。 項棠收回視線。 在剛剛同她說話的那一小段時間,他的視線迅速地攫取著她今日的形象:她今天穿了一件深紅色的襯衫裙,裙擺及膝,再然后,是一截纖細白潤的小腿。 他的哥哥坐在她前面,開著車,聽到他們交談,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愛妻:快到了。 嗯。她微笑回應:晚上記得來接我。 她隨隨便便和項棣說一句話,都讓他心中火燒火燎,名為嫉妒和憤恨的情緒再次像毒素一樣在他的血管中蔓延。 而且一想到這種情緒是針對他親生哥哥的,他越發感到痛苦、不安。 但在她的手悄悄伸過來握住他的手的時候,痛苦轉瞬間消失。 她的手指纖長白皙,但畢竟是女人的手,比他略微短了一個指節。 項棠張開手,五指插入女人柔嫩的指縫間,十指相扣。她自然不會安于這種只能稱得上親昵的動作,反而上下挪動手,蹭過男孩修長的指骨,輕輕撩撥,動作堪稱色情。 項棠看了一眼前方開車的兄長,又看了一眼她,女人優雅地端坐,臉上一絲波瀾也沒有。 她忽然道:我的口紅好像掉地上去了。 項棠低聲道:我幫jiejie找。 他收回手,腰背彎下,在車內地上仔細搜尋,但目光下意識瞥向了她,她的小腿修長停勻,線條優美地延伸至細白纖巧的足踝。 那只小腿輕抬,湊近他,貼到了他的唇上,一下又一下地蹭。 姜盼原以為他的反應會很青澀,沒想到項棠一手抓住了她的腳踝,溫熱的指腹在上面擦過,然后揉捏。 握著的時候,他都能感受到她薄薄的皮膚下,骨骼之精巧、脆弱,仿佛一擊就碎的瓷,讓他又憐又愛。 唇,反復落在她的足踝上,再往上延伸,又伸出舌,輕輕舔舐。 舌尖傳來的觸感令他沉淪,冰肌玉骨,清涼無汗。 在這種一不小心就可能秘密泄露的環境下,他仿佛把她的腿當做是嘴唇的替代品,接了一個甜蜜又綿長的濕吻。 她閉上眼,享受著男孩guntang的唇舌侍奉的滋味。 酥麻,蝕骨。 到學校了。項棣回頭看,看到項棠抬起頭,手上拿了一只口紅,遞給姜盼。 謝謝。麻煩你了,項棠。他的妻子用一個溫柔的笑作為答謝。 他們一同走入學校,等到擺脫了他哥哥可能看到的視野之后,她道:項棠,我希望我們的關系不會影響到我們各自的生活。 嗯,知道了。他說。 他忽然認識到她是一個理智到可怕、又瘋狂到可怕的人,又能當著他的哥哥、她的丈夫的面勾引他,又能在勾引之后,若無其事地說他們應當保持合適的距離。 他們道別,她往另外一條道上走,卻被他扣住了手腕。 姜盼,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你,你也覺得沒有什么關系,是嗎? 她回過頭,選擇誠實地回答:是,而且我希望你也一樣,我們在一起是為了快樂,如果讓你感覺到痛苦的話,我們就分開。 你是不是認為,人的感情單純靠快樂和痛苦,就能簡單地判別? 簡單一點對我們都好。復雜的人活的是最痛苦的。她頓了頓,繼續說:愛這種感情是最復雜的,因此也是最痛苦的。 就像希羅多德記錄下來的大部分愛情故事,都伴隨著嫉妒、不忠和暴力。 可是遲了。他想。 等他意識到時,他發現自己已經在愛的沼澤中,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