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回憶姜禾銘

    余玖七歲那年搬來了臨安鎮，在此之前經歷了八次搬家，次次不得安生。搬家后的第一件事，被余淑晴帶去了鎮郊的寺廟里燒香祈禱。

    大概是佛祖顯靈，鎮上沒人認出余淑晴的特殊身份，加上當年掃黃力度大，次數多，風聲緊，黃色光盤書籍出版物等算是銷毀得干凈，不少非法光盤生產線也被一窩端。

    余淑晴幫女兒辦完了小學入學手續，后腳便找了份苦力工作，不用費腦筋也不用犧牲色相，就是賣力氣賣時間而已，因此抽不出太多空閑陪余玖。

    七歲的余玖早已懂事，面對孤單的新環境，她不吵不鬧不到處亂跑，學校和家兩點一線，唯一能做的無非做作業和打掃衛生，家里沒電視機，余淑晴會帶課外書給她看。

    小小年紀怕生生給憋出病來，某天下大暴雨，余淑晴下班很早，同時帶了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回來。

    以為是用魔術變出來的假人，余玖大氣不敢出，目不轉睛地盯著高出半個頭的小男孩，他也在看她，兩個小屁孩瞪大眼睛互相打量，似乎憋著一股氣，誰先說話誰就輸了。

    余淑晴打破僵局，說這是樓上阿姨的兒子，和她念同一所小學，希望他們倆做朋友，上下學也好有個照應。

    男孩率先做了自我介紹，我叫姜禾銘，今年八歲，念二年級。

    余玖愣了一下，悟到這是交朋友的第一步，于是干干巴巴地報了名字、歲數和年級。

    年紀相差一歲，余淑晴便讓余玖喊他哥哥，她裝作沒聽見。

    余淑晴認為要慢慢來，拿出新買的機器貓漫畫書，遞給余玖和姜禾銘，讓他們去客廳里看。

    姜禾銘似乎不太感興趣，時不時偷看余玖一眼，她感受到眼光，不好意思先說話，裝作心無旁騖。

    想不想看電視？他率先破解沉默，望著女孩白嫩的包子臉，繪聲繪色地描述：電視里的機器貓是會動的，還會說話，他的口袋里還有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像竹蜻蜓、隨意門、時光機等等，可比書里面的好看多了。

    余玖看過電視，可還沒見過活著的機器貓，忍不住誘惑，心里躍躍欲試，眨巴著大眼睛，不出三秒摒棄矜持：想看。

    她跟著姜禾銘回了家，他家不止有機器貓，還有美少女戰士，櫻桃小丸子余玖看得津津有味，流連忘返。

    小孩子的感情往往來得純粹迅速，因為幾部動畫片，余玖和姜禾銘消除隔閡，成為了無話不談好朋友。

    晚上放學，余玖總會帶著作業本去姜家，和姜禾銘趴在桌子上，一邊看動畫片一邊寫作業，余淑晴回家太晚，姜母會留余玖吃晚飯，漸漸地，余玖和他父母也有了頻繁的接觸。

    姜禾銘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姜父寡言少語，姜母熱情好客，直來直去，性格和余淑晴頗為相似，這使余玖感到熟悉放松。

    余玖很羨慕姜禾銘，羨慕他家有播放動畫片的電視機，羨慕他不僅有mama，還有頂梁柱似的爸爸。

    你為什么會有爸爸？

    每個人都有爸爸mama。

    可我為什么只有mama。

    可能你爸爸去了其他地方，等你長大了會回來找你們的。

    那我想快點長大。

    你可以認我做哥哥，這樣我爸爸也是你爸爸。

    不行吧？

    你放心，我爸脾氣特別好。

    哥哥。余玖輕輕地叫了一聲。

    姜禾銘把這事告訴了父母，姜父可不敢吱聲，哪能隨便讓別人家的女娃娃叫爸爸，姜母認真想了一晚上，最終拍板答應了。

    她先前有過一個女兒，剛出生便不幸夭折，如果還活在世上，年紀和余玖一般大，這也成了她一輩子的缺憾，碰到余玖這么懂事可憐的孩子，也算是緣分，便去和找余淑晴說要收余玖做干女兒。

    想著日后余玖有他人照應，余淑晴自然是開心的，掏了一個月工資請姜家去了鎮上的大酒店吃飯，算是結親儀式。

    余玖大著膽子叫了姜母干媽，卻始終沒敢叫不茍言笑的姜父為干爸，可她還是很開心，對姜禾銘笑：姜銘哥哥，謝謝你。

    余玖總算度過了一段安穩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