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嗎？

    高考前最后一次回家，余玖坐在車上給余女士發了微信，還剩二十多天，她既激動也忐忑，搞不懂是哪種心情作祟，近來竟然分外想念她老媽。

    平常只有節假日回來，余淑晴猝不及防接到木頭女兒的消息，火速請了兩天假，當天中午閃現到家，手里領著大包小包核桃牛奶等。

    東西有序地擺放在桌面上，余淑晴沖余玖眨眨眼：補腦的，要記得每天吃一點。

    余玖滿頭黑線：現在補來不及了吧。

    來得及，來得及。余女士笑得魚尾紋跑出來，俗話說臨時抱佛腳，說不定就因為提前補了一補，考試時靈光乍現，文思泉涌，寫下了頂難的大題，那不是賺大發了。

    虧得她硬擠出來兩個成語，余玖抱住一袋核桃放進臥室，再把一箱牛奶放進冰箱，繼續回廚房做飯。

    余淑晴跟著到廚房，對向亭亭玉立的女兒打量許久，心口涌上一陣酸疼和寬慰，走過去揉揉她的腦袋，收手我來做，玩去吧，看看電視玩玩手機，適當放松一下。

    余玖受寵若驚地看向她，沒有客氣，脫下圍裙，擦干凈手，坐到客廳里看電視。

    不一會兒，三菜一湯端上桌，母女二人面對面坐下來。

    想好考哪個大學了嗎？

    復旦。

    不考北大嗎？

    有點難度，復旦穩一點。

    也不錯。上海好啊，大城市，往后就業前景也好。余淑晴給她碗里夾了一塊瘦rou：高考那幾天，我再請假過去帶你。

    余玖夾起那塊瘦rou大口吞掉：不用，我不是三歲小孩，你安心工作吧。

    余女士雖然連中考都沒經歷過，可她明白高考可是人生大事，新聞上每年現場報道成千上萬的家長護送孩子，她可不愿如此重要時刻讓寶貝女兒變得孤立無援。

    別人家都是全家出動，我怎么放心你一個人，到時候還能給你做做飯，吃外面的飯菜拉肚子了怎么辦。

    余玖盯著她：媽，我能應付得來。

    中考、家長會、百日誓師大會都是一個人過來的，高考平常心對待就行了，用不著大張旗鼓。

    她一擺手：到那會兒再說。

    對了，明天你生日，姜銘要回來幫你慶生。

    余玖停下筷子：你怎么知道？

    他問我的呀，問你回不回家。

    余玖無語：你就這么說了？

    對撒，這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余淑晴敲了敲碗沿，用過來人的口吻勸說：玖兒，有些事不能鉆牛角尖，越往里鉆越出不來，你得學會退一步，其實會發現沒啥大不了，不值當梗在心里。我看姜銘是誠心誠意要跟你和好的，他這孩子為人謙遜有禮，高材生，也老實

    她冷漠打斷，我吃飽了。

    筷子擲在木桌上發出沉悶的響，余淑晴望向堅挺的背，小聲嘆息：倔丫頭。

    生日晚上，姜禾銘手拎超大號蛋糕，身穿白襯衫，領口端正的系一條格紋領帶，頭發上噴了發膠，乍一看頗有成功人士那味兒，不過臉仍保留青澀的少年感。

    來的匆忙，給不了生日驚喜。他瞅了余玖一眼，動手拆蛋糕。

    余淑晴笑得開心：讓你破費了。

    給我meimei過生日哪里破費。他抻開紙做的皇冠，移到余玖身邊，給她穩穩當當戴好，聲音小得只有他們兩能聽見，小公主，生日快樂。

    余玖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接著在兩人擁蹙下，余玖被迫裝模作業地做完整個流程，許愿、吹蠟燭、拍照、吃蛋糕。

    蛋糕吃完，余淑晴好心為兩人留下相處空間，自己出門逛小區公園。

    余玖沉默地把玩皇冠，抻開壓癟再抻開，姜禾銘掏出褲子里的禮物盒，遞過去：給你買了生日禮物。

    她看都不看，睫毛鋪在眼瞼上，落了一層陰影：我不要。

    姜禾銘無奈地打開包裝，取出精美的女士手表，拿起她一只手，不顧阻撓，強勢地套在細軟的腕子上。

    特意給你買的，你不要給誰去。他提前搶白，這款式我媽又不能戴，也沒有親近的表姊妹，而且我現在單身。

    收下吧，高考也能用的上他輕聲道。

    余玖不置可否，抬起手腕仔細打量，簡約貴氣的香檳色表帶，上面鉛著細鉆，看著價值不菲，而玻璃后面的分針按部就班地循環轉動。

    姜禾銘松口氣，抬手輕放在女孩頭頂，見她沒有反應，愛憐般地揉動，一如往常，低聲呢喃：寶寶已經十七歲了。

    余玖一愣，迅速摘下那只表，返還原位，我男朋友知道會不開心的。

    起身要走，誰知被一雙大手用力鉗住，余玖動彈不得，低聲說：放開。

    他扭住她下巴，四目相對，故意氣我的嗎？大學談的那個女生，我分了，我不喜歡她，連手都沒碰。

    余玖聞言輕笑：你和我解釋這些做什么？你喜歡誰，和誰在一起，又和誰接吻上床，都跟我沒半毛錢關系。

    還有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余玖冷著一張臉：交男朋友是因為我喜歡他。

    姜禾銘拆穿她，指腹摩挲微動的嘴角：這幅表情通常代表你在說謊。

    你是不是覺得特別了解我？余玖煩躁，邊解開扣子：什么十七歲十八歲。

    前胸還沒消散的吻痕和牙印佐證了一切言論。

    姜禾銘沒再多說一句話，深深地凝望那些痕跡，帶著那只手表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后面特別狗血，要跑的趕緊跑，我已經收不回四十米大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