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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茜躲躲藏藏跟在從急診間出來的那個醫生身后。 她還是想再確認清楚。她感覺自己其實只看了對方的眼睛,臉啊什么的有點模糊。 搞不好就是個長得很像還同名同姓的呢? 好吧,她也知道不可能。 余茜跟了一段,終究是慢下腳步,若有所思地低下頭,摸出手機準備邊走邊給白雅歆發個訊息,一個沒注意前方悶頭撞上了一堵溫暖的墻。 噢!她的手機夾以不小的力道嗑在她被打瘀青的眼角上,痛得她一下子泛起生理性的眼淚。 這還沒完,接下來她就聽到不久前在急診間里聽過的那個高冷嗓音 張茜,妳到底想干什么? 臥槽!居然撞到他? 余茜的眼淚瞬間都逼回去了,完全不敢抬頭,故意捏著嗓子說:你認錯人了 身前的人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余茜頂著對方威壓感暴表的視線,默默想從旁邊繞,裝作不認識離開,對方又開口: 妳以為改個名字別人就認不出來了?余茜?他彷佛配合她、也彷佛諷刺她,故意在話尾喊了她現在的名字。 行吧,他都認出來了,還怎么躲? 余茜終于抬起頭,努力控制臉上的表情,擠出微笑:這真的才是本名。 那個從小就沒見過,但據她親媽親口承認的她親爸確實姓余,小的時候她真的叫余茜,只是后來改過了好多遍,直到她成年以后,她才瞞著她親媽去改回來。 因為當時她的繼父姓毛,她那個已經土到掉渣的單名再配上這個姓氏恕她接受不能。 余茜略微分神,等拉回注意力時,發覺男人不知道盯著自己看了多久。 她仔細分辨了一下那雙黑漆漆的眼睛里是不是藏有什么恩怨情仇,但有句話是這么說的: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正凝視著你,由于深淵太深不見底,她實在沒能凝視出個所以然來。 唯一的想法是,距離她第一次見到他,都十幾年過去了,他除了完全褪去少年感,五官變得更加棱角分明有男人味以外,那張做醫生都可惜了的頂級皮相倒是沒怎么變過。 她的初戀依舊閃閃發光,無妨,不羨慕,她也依舊美麗動人。 見他面無表情,余茜忽然天馬行空地想起他以前因為介意笑起來有梨渦太孩子氣,老故意板著張臉的習慣不知道還在不在。 高醫生。一位同樣穿著醫師白袍的年輕女醫生,喊了高嶺,幾步來到他們面前,然后問:這位是? 余茜或許學習不怎么機靈,然而男女之間的那點事,絕對是逃不過她一雙法眼的,從女醫生不著痕跡上下打量過自己,她立刻曉得對方對高嶺有意思,見到個有個女人單獨和他在說話有危機意識才來刺探敵情的。 不過其實不用那一眼也是可以做出以上判斷,余茜就沒見過對高嶺沒意思的女人。 不認識。 我是他的高中同學。 他們同時回答,答得完全不一樣。 余茜一愣,察覺到某人冷冰冰的態度和突然掃過來的鄙夷目光,頓時反應過來,視線從高嶺和年輕女醫生之中穿過去,好似看到某人,舉起手打招呼似的,嘴上還嚷嚷著:唉呀,陳醫生,原來你在這兒,我找你好久了! 說著就像稍早那樣再度落荒而逃了。 高二班導第一次點名,聽到高嶺的大名,余茜是全班唯一噗哧笑出聲音的那個白目。 沒辦法,她怎么知道居然真有人叫這個名字,也不知道他父母取名字時是怎么想的。 當年他們學校的課桌椅是單人座的,也就是說沒有同桌,前后同學反而比較親近,也就那么剛好,高嶺當時坐在她后方。 她便趁老師繼續點名時,回頭笑盈盈地問他:你真的叫高嶺???高嶺之花那個高嶺? 現在想想那么問還挺蠢的,因為她問完后周圍的人都倒抽一口氣。 可是那時她沒意識到他就是大家口中大名鼎鼎的高嶺之花,單純覺得有意思而已。 彼時生得一張如詩如畫的俊秀臉蛋,但在她眼里還差自己一點的少年,也不知道是被她問惱怒了,還是覺得居然有人不認識他面子掛不住,抿著嘴瞬也不瞬盯著她好半晌,用一種微涼的語氣,不客氣道: 轉回去! 余茜愣了下,繼續笑著與擺上一張不耐臭臉的他四目相交了一小會兒,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最后他漸漸卸掉了不爽,只是皺著眉和她對望時,她加深笑意中的誠懇成分,把那碰壁的窘境氛圍給淡去,才轉回去。 因為有那樣的親媽,余茜從來不會讓自己在男性面前尷尬。 即便在她倒追高嶺時,也都能維持主動但不卑微的姿態。 追根究柢,大概是她追高嶺的時候并非真的喜歡他。 當然她也不討厭他,要是真的不對胃口,依她的個性和外貌優勢實在很難主動去追求誰的。